魔君說的對[重生]_分節閱讀_120
“小兒魯莽,給真人添麻煩了?!彪x卿對崇元倒是頗有好感,他太清楚鴻淵的個性了,如果不是一個真心待他好的人,怎么可能讓他這么多年來都牽念不忘,甚至放著倉庫里那么多靈器寶劍不要,偏偏要尋一把驚鴻劍,連離魄的功法也不學了,死活用著崇明宗的劍法。再說崇元本人,一心追尋大道,也是對了離卿的脾性,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崇元與鴻淵情未至深處,而崇元本人又果斷,不像他與離魄,離魄更像是他在大道上的一個不能逃避的劫難,若要成大道,只有殺死離魄一個途徑,或許很多年前他有這個決心,但到了如今,早已斷了這個念頭了。 “無妨?!背缭?,“今日也算是多虧了鴻淵,才救了我這一縷神念,他日有緣必當償還?!背缭嗽捠菍櫆Y說的。 然而面對崇元這樣要與自己劃清界限的態度,鴻淵并不覺得開心。他笑著道:“我們誰跟誰啊,自是不必還的?!?/br> 崇元抿了抿唇,一句“虐徒”只能先咽下了,畢竟當著鴻淵家長的面,自己也沒有管教之責,于是又道:“只不知,今日令本座來此,是有何事?”崇元并不認為鴻淵只是單純的救了自己,要不早該放自己離開了,為何還要抓著自己不放。 “我只是想請父親看看,師尊的這絲神念,損傷的嚴重不?!兵櫆Y說著,望向離魄。 離魄哼了一聲:“喲,這會兒想起我是你父親了?也不算是太重的損傷,差不多也就再有個個把月就消散了。畢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縷神念,若是回歸本體,倒能把這縷神念的所見所聞告知本體,若是不能回歸……” 鴻淵緊張地盯著離魄。 離魄邪邪地一笑:“那對本體也沒什么大影響,只不過沒有了這段時間的記憶而已。據我所知,天界之門只在前陣子魔君歷劫的時候開啟過,之后什么時候會開啟,誰都不得而知。這樣子說起來,只怕是要在此界消散了的。畢竟此界在兩三個之內飛升之人,大概除了本君就沒人了,不過本君是絕不可能去天界的?!?/br> 傳聞天界去了就無法再回來,就是崇元自己,也對此十分相信。就算是他,也只能借著某些因緣,潛入一縷神念,再將神念分散開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鴻淵抓著崇元的肩,問離魄。 “沒出息!你留這縷神念做什么?”離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鴻淵,“大可自己飛升仙界,去與你的情人雙宿雙飛?!?/br> “荒謬!”崇元頓覺荒唐,鴻淵那點不成熟的念頭,已經鬧到人盡皆知了嗎? “父親,你就別說了?!兵櫆Y嘆息著,有些哀怨地看了崇元一眼,“我師尊根本就不答應?!?/br> “是不該答應?!?/br> 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只有離魄早就知道夜玄凌要來,依舊斜靠著椅子,把玩著離卿的一小撮頭發,眼神也不抬一下。 崇元的這縷神念倒是有很多年沒見過自己的這個徒弟了。屬于本體的記憶,只在有一次崇明宗門人與人界各門派之人圍攻夜玄凌之時,遠遠見過一回,當時夜玄凌眼里唯有戾氣,獨自一人殺出了一條血路,而后暈倒在路邊。他心中不忍,最后將他送至了魔界與人界的結界邊緣。成仙后看到天書的崇元,有無數次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給的這條出路,成了夜玄凌最后嗜殺成魔的推手。 如今再見夜玄凌,倒是沉著穩重,依舊是那張曾經風靡了大半人界的容貌,加上一雙眼睛深不見底的黑如子夜,只怕縱有無數人傾慕,也只敢遠觀。 崇元見到夜玄凌還是高興的,他被花容封鎖在神識里,每天能見到的也只有花容,據他所知,這一陣子夜玄凌等人一起離開了玄云宮,前往天鼎。依照天書所載,此去鴻淵死在回來的路上,而夜玄凌癲狂歸來,遇玄云宮叛亂,一夜屠盡十二部。 然而崇元的這縷神念卻是被鴻淵放出來的,而此刻夜玄凌看起來也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并未見癲狂的跡象。 “你少看他兩眼,這小子的容貌好看得令人妒忌?!彪x魄伸手捂住離卿的眼睛。 鴻淵也手癢癢的想捂住崇元的眼睛,然而崇元只怕會發火。 “師尊?!币剐枳叩媒?,朝崇元點了點頭。鴻淵之前同江洛云說的是對的,夜玄凌對崇元并無仇恨,畢竟崇元只不過在最后選擇了顧全大局,沒有護著自己而言。夜玄凌不會覺得師父保護自己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連親生父母都可以隨便的將自己拋棄掉。不過,崇元的另一縷神念,對他家洛云倒是不錯的。 “魔君?!背缭剐椟c了點頭。心中有些感慨,昔日嚴謹有禮的崇明宗大弟子,如今已是肆意妄為、飛揚灑脫的一方魔君了。若是依照原本的軌跡,這人應該是以崇明宗宗主的身份,一統三界的。 “江小白兔呢?怎么沒來見師尊?不會是被你……”鴻淵一臉八卦地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夜玄凌。 夜玄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了兩個字:“羽部?!?/br> “我倒是他突然翻臉無情,連師尊都不來見了。原來是去找羽部的小少爺了?!兵櫆Y說道,“你該不會還沒告訴他,師尊的這縷魂魄已經出來了吧?” 鴻淵無意中說中了事實。江洛云只以為鴻淵要審問花容,畢竟連崇元自己都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的那縷神念出現了什么情況,所以也沒想過,鴻淵會這么容易地救出了崇元的這縷神念,因而先跑去羽部了。 夜玄凌也的確沒有告訴江洛云實情。畢竟他還沒弄清楚,江洛云與崇元之間有什么協定,此刻剛好趁著江洛云出去了,崇元的這縷神念又因為被困在花容識海之中,還不知道外面的狀況,說不定還能套出些話來。 崇元顯然并不知道鴻淵所說的“江小白兔”是何人,更不知道江洛云的師尊指的是自己,他以為是離魄或離卿收的徒弟,又剛巧是夜玄凌的人。 夜玄凌徑自在一旁落座,問崇元道:“聽聞師尊三十幾年前便已飛升仙界,不知此刻為何會有一縷神念在我玄云宮?” 崇元明悟:這些人只怕不知道從何處得知了自己有一縷神念在花容身上,這是準備來審問自己的。只不知得知的途徑會不會是自己其他的神念。 若是夜玄凌知道自己企圖掌控他的人生,只怕把自己所有的神念都殺了也是輕的。 “巧合?!背缭氐?,“我于仙界窺見玄奧之處,不知不覺中,便分出了一縷神念回歸本源,回到此界。又因緣際會,被困在了花容的識海之中。本體身處仙界,本不能隨意回歸此界,所以神念一旦離開宿主就極容易潰散,只得停留在宿主身上,以尋得回歸本體的機會?!?/br> 這樣說,倒是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崇元的神念還會一直同江洛云在一起。但這并不能解除夜玄凌心中的疑惑。 “師尊因緣來到此界的,只有在花容識海中的那一念嗎?”夜玄凌又問。 崇元回道:“被困在花容識海中的,只有我這一念。至于是不是會有其他神念來到此界,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我被困在花容識海中太久了,無法和本體甚至自己的其他神念取得連接?!?/br> 看來,崇元對自己等人還是有所防備的,并不打算多說。 “之前有位師兄來魔界尋我?!币剐柰蝗恢v起了故事來,“崇明宗門人,當年我也算是多有接觸。于是就讓他入了玄云宮。后來某一日,卻跑來與我說,說我造了太多殺孽,要糟報應的。勸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br> 夜玄凌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唇角微揚,卻透著不屑:“你猜他后來如何了?” 崇元不語。 “后來我將他丟到了野外,喂了野獸?!币剐栎p描淡寫地說道,“后來,又來個不錯的魔界弟子,張得十分好看,甚至同我曾經喜歡的人有幾分相似。我那陣子心情不錯,便寵了些,寵得任性而無法無天了。本想著,這樣也好,魔界不過多一個有趣的廢物。哪成想,這廢物突然有一日,來到了我的面前,也來規勸我向善。于是,我將他丟到了山后的寒潭里。往后好幾個月,還能聽見他從深淵里傳來的聲音,似乎在拼命的掙扎。后來,倒是不曾在聽到了?!?/br> 夜玄凌的手沒那么干凈,也并非江洛云所想的那么無辜。只不過是有些往事,不能也不想往江洛云面前擺,他只愿自己在那個少年的心里,永遠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你——”崇元十分不認同地看著夜玄凌,他微皺著眉,卻也知道自己無權管教這個徒弟。畢竟隔了一層,師徒二人在當年也不曾親近過,自己對待他,只是普通的傳授所學,并未有太多交集。然而卻也明白,這些突然起來的勸人向善的人,未嘗與自己無關。后面那個少年的事情自己沒有聽過,但前面那個崇明宗門人他卻是知道的,當時自己的那縷神念,確實就在一個崇明宗弟子的神識之中,看著那少年最后死于非命。后來,才到了花容的識海中,在花容特殊的識?;镁持?,自己只能讓她得知了某些信息,且不能虛造。于是崇元的這絲神念告訴花容的是,夜玄凌總有一天會一統三界。這是他原本的人生軌跡,并不算說謊,也正因如此,花容一心一意想要成為夜玄凌身邊的女人。 自己掛著大意的名號,一心想要拯救此界,害了這些本是善念的靈魂不說,說不定還取到了反面的效果,令夜玄凌更加痛恨這個世界。 “師尊自然是看不慣玄凌的做法的?!币剐栎p笑著道,“可是魔界就是如此,在強者面前,弱者沒有說話的權利,特別是說一些本座不愛聽的話?;ㄈ莸故菦]勸過本座向善,不過或許是他沒機會與人合作,你說是也不是,師尊?” 鴻淵有些看不下去夜玄凌這樣咄咄逼人,但是此刻也是沉默著不多說。 倒是離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覺得十分有趣。這看著一本正經的崇元真人,說不定是第一個被自己的徒弟逼瘋的師父,三個徒弟,都不是省油的燈,別看鴻淵一副護著崇元的樣子,說起來,只怕才是坑師父的一把能手。 “我做事,一向事無不可對人言,唯獨此事難說出口?!背缭倪@縷神念嘆了口氣說道,“是我害了他們,想必遲早也會受到因果的懲罰?!狈谴私缰?,若是死了,倒是可以回歸原界,入輪回,只不知道在此界的經歷,會不會在他們的靈魂上打上傷害的烙印。 “師尊何出此言,徒兒并沒有逼問師尊的意思?!币剐杩粗缭Φ?,“師尊雖未趕本座出師門,但崇明宗容不得入魔的弟子這也算是門規。只不過,本座倒是沒想到,師尊會如此掛念本座的善念與惡念,甚至不惜親身前來?!彼?,到底是為了什么? 崇元閉口不言,倒是伸手,指了指天上。 天機不可泄露。 就像崇元自己所說,他所做之事事無不可對人言,即便是惡事,他也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開口就能開口的,若是夜玄凌能自己猜透,那天地也只當他是悟了,不會責備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