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凡根據徐川發給他的地址和電話，聯系好負責人后，趕到了約定的地點進行面試。

    酒吧裝潢有些復古，暖色調的昏暗燈光讓酒吧內的氛圍顯得非常的曖昧。吧臺里有兩個調酒師，正在擦拭杯具，見他進來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莫玉凡有些不太自在，好在負責接待他的人下來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長相普通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簡單的問了他幾個問題，便領著他到了后面的員工休息室。

    男人跟他說了一些工作內容和注意事項，介紹了吧臺的兩個調酒師，就給他一套工作服讓他換上，說晚上就可以直接上班。

    莫玉凡有些措手不及，他還什么都不會，但男人已經走了出去，莫玉凡只好跑到了廁所，手忙腳亂換好了衣服，趕緊走了出去。

    吧臺的調酒師和男人看到莫玉凡出來，皆是一怔。男人點了一支煙，笑了起來：“可以啊?！闭f完拍了拍莫玉凡的肩膀就出門去了。

    莫玉凡身高一七五，因為身材有些過瘦而顯得整個人修長，雖然衣服臨時找的不太合身，但白皙的皮膚和漂亮的臉蛋還是引得酒吧為數不多的顧客頻頻回首看他。

    “我看今晚酒水得大賣啊?！闭{酒師調笑道。

    莫玉凡咧了咧嘴角，沒有說話。

    一整個下午莫玉凡都在學習識別酒單和如何引導客人點酒，酒的品種太多，莫玉凡頭昏腦漲也沒記多少。調酒師笑著說：“沒事兒，到時候就利用你美色，哈哈哈~”莫玉凡也只好嘿嘿的附和笑了兩聲。

    晚上八點后才是酒吧的高峰期，像他一樣的服務生一共有六個，負責酒吧的卡座，吧臺，包廂等服務，但大多數也都只是送送酒水，結個賬，實際上不難。但對于莫玉凡來說，最難的在于這是個純gay酒吧，一些個大膽的男人會趁各種機會摸他的屁股，莫玉凡心驚膽戰，好幾次 都險些發火，都被同行的服務生給攔住了。

    休息的空隙，莫玉凡躲在廁所里，不想出去，他知道工作不容易，但對他來說似乎有些太難。

    酒吧一直營業到凌晨四點鐘，莫玉凡到了一點就有些堅持不住了，跑來跑去的端茶送水，還有提防各種揩油和調戲，身心俱疲。

    好在同行的服務生見他年紀小都很照顧他，而一開始負責的男人也在凌晨兩點的時候讓他先回去了。

    莫玉凡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了大馬路口打車，沒有注意到跟隨在他背后出來的兩個年輕的男人。他手里拎著換下來的服務生的衣服，因為覺得有些臟，打算拿回去洗洗再穿。等到了路口，莫玉凡開始等車，只是夜里的出租車很少了，寥寥路過的也都是私家車并不會停，莫玉凡打開手機去叫專車，心里嘀咕著工作的代價有點兒大，而且還很累，很危險，考慮著到底要不要接著干。

    “喲，這不是剛才的小莫嗎？”那兩個男人走到莫玉凡的身邊，笑著打招呼。

    莫玉凡抬頭去看他們，認出了這也是方才在酒吧里對他動手動腳次數最多的那兩個人，頓時心生警惕，他一邊回到：“我要回去了?！币贿呁吷献?，試圖拉開距離。

    但男人不打算放過他，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后，說道：“這么晚了，你住哪里？我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莫玉凡拒絕道，他握緊了手機，心里有點兒慌。

    男人快步追上他之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開始往回拉，一邊說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們送你會去吧，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多不安全啊~” 另一個男人也附和著，上來拉扯他，莫玉凡開始掙扎起來：“不要，放開我??！”

    男人們依舊拉著他往停車區的方向走，莫玉凡雙拳難敵四手，被拽著往那邊走，正在這時，一量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了路邊，從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男人。

    莫玉凡扭過頭原本想去求救，但借著路燈看清男人的臉時，頓時臉色冷了下來。

    成世平一邊往這邊走著，一邊說道：“凡凡，這么晚了還不回家？”

    兩個男人一聽這說話的口吻，抓住莫玉凡的手臂松了力道，問莫玉凡：“你認識他？”

    莫玉凡臉色難看極了，想說不認識，但嘴角抽了抽，說道：“他是我叔叔?！背墒榔绞遣粫铀?，總比落在這兩個陌生人手里強。

    成世平笑著走近莫玉凡，伸出手把他拉到身邊來，說道：“我送他回家，就不麻煩兩位了?！?/br>
    男人們面面相覷，松開了莫玉凡，嘴里還念念有詞說道：“哎呀小莫，有人來接你，不早說嘛，我們先走了啊~”說完就走了。

    成世平松開了拽著莫玉凡胳膊的手，說道：“走吧，我送你?！?/br>
    莫玉凡緊了緊外套，說道：“不用了?！闭f完就想要走。

    “我今天晚上本來心情很煩躁，想要到酒吧來轉轉，沒想到碰見你，”成世平說：“我正好有事要找你，關于你爸媽的?！?/br>
    成世平吃準，只要怎么一說，莫玉凡一定會回來。

    “說吧?！蹦穹采狭塑?，把衣服抱在懷里。

    成世平沒有啟動車子，點了支煙問道：“你爸公司的事，你去問秦國政了嗎？”

    “關你什么事?！蹦穹不氐?。

    “那就是問了?！背墒榔叫α诵?，說道：“你大半夜的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是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從街口進去，基本上除了飯店就是酒吧，ktv。

    莫玉凡沒有回答，不耐煩的說道：“要說就說，別廢話?！?/br>
    成世平并不在意，他抽了一口煙，說道：“我猜啊，落魄小王子知道生活的艱辛，開始出來賣身賺錢了——”

    “你以為誰都都跟你一樣的下賤！惡心！”莫玉凡怒道。

    成世平把煙蒂往窗外一彈，從后視鏡里看了莫玉凡一眼，說道：“你這個樣子，被人賣也是遲早的事情，光是一個晚上你屁股上腰上的手就沒斷過吧？

    莫玉凡怒目而視，竟無話反駁。

    “這是什么地方知道嗎？很多人白天道貌岸然，到了晚上就會變得跟牲口一樣，折磨你的手段花樣百出，只要你待得足夠久，到時候肯定能大開眼界?！背墒榔秸f著從副駕駛的一個黑色包里拿出了一個橢圓形的黑色小盒子。

    莫玉凡冷笑道：“你這是在說你自己嗎？”

    成世平哈哈笑了兩聲，說道：“莫玉凡啊莫玉凡，幾天不見，長進不少啊。不過我要真想睡你，你也不會完好無損的坐在那里跟我說話了。你現在可是大人了，我是在歡迎你進入成人世界啊~”

    莫玉凡忍無可忍，推開車門就要下去。

    “等一下，”成世平叫住他，把剛才拿出的黑色小盒子扔到了后座上，說道：“你先聽聽我的提議再走不遲?！?/br>
    莫玉凡皺著眉，遲疑的坐了回來，看著黑色盒子道：“快點兒說?！?/br>
    “這是一枚竊聽器，只要你幫我把他放在秦國政的辦公室里，我就答應幫你把你爸媽弄出來，如何？”成世平又點了一支煙。

    “什么？！”莫玉凡驚道。

    成世平吐出煙霧，有些苦笑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公司快不行了，現在有個項目只要爭取到我就能救活我的公司，但我必須要知道秦國政他對于這個項目的具體計劃和合同內容。我少了這個項目公司就完蛋了，但秦國政少了這個項目無非就是少掙幾百萬，對他來說不算什么。怎么樣？”

    “當然不行！”莫玉凡本能的拒絕，怒道：“不可能！”

    “我知道你現在還以為秦國政是在幫你，你覺得這么做就是恩將仇報，”成世平說道：“不過你也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吧，光是你爸的公司的盈利就不止幾百萬，要是他肯用這個錢來上下打點，你爸媽早就出來了?，F在他不愿意做，有人愿意做，你也無非是拿自己家的錢救自己的父母而已?！?/br>
    莫玉凡聽著他的一番話，臉色發白，嘴巴呿喏著說不出話來。

    “你我之間只是交易，交易何來背叛？”成世平循循善誘：“竊聽器電量只能維持半個月，項目結束后就失效，沒人會知道你做了這件事。到時候我的公司得救，你們一家人團聚，何樂而不為，而你也不用跑這種地方上班，整天擔心自己的屁股?！?/br>
    莫玉凡低著頭，咬著牙，陷入了思考。

    “莫玉凡，監獄是什么地方，我想你也不會天真到不知道吧？”成世平說：“現在是有機會讓你爸媽少受點苦，你作為他們唯一的兒子，不做點兒什么嗎？”

    莫玉凡還是沉默著。

    “機會只有這一次，”成世平說：“這個項目不成，我還可以想其他的辦法，但是時間會等人嗎？項目一旦落成之后，我也就沒什么必要做這件事了，到時候誰還會幫你？嗯？”

    莫玉凡心臟咚咚的跳著，他盯著那個黑色的小盒子，耳多里幾乎開始嗡嗡鳴響。

    片刻后，他終于伸手拿住了盒子，問道：“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成世平聞言怔了一下，隨機笑起來，說道：“我要是想騙你，就沒必要過來找你。再者說，你可以隨時去把竊聽器拿走，或者直接告訴秦國政，計劃都會泡湯。莫玉凡，事情不是掌握在我手里，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明白嗎？”

    莫玉凡捏緊了盒子，瞪著成世平說道：“如果你騙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br>
    “不要說得這么嚇人，”成世平笑道：“我只是想掙錢，可不會把命搭上。不過，最好明天就行動，再晚信息就沒有價值了?！?/br>
    “多久我爸媽才能出來？”莫玉凡問。

    “我會盡快，你mama可能會快一些，”成世平說：“頂多半個月，你爸可能要一個月吧?！?/br>
    遲疑片刻后，莫玉凡問道： “這個怎么用？”

    ......

    ————

    莫玉凡回去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

    客廳茶幾上的殘羹剩飯被收拾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餐廳桌子上放著的炒好的菜，桌子上留了紙條：熱熱吃。

    莫玉凡沒有管它，臉也沒洗，躺在床上便睡了。

    只是這一夜噩夢連綿，一會兒夢到了小時候被其他小朋友嘲笑，一會兒夢到了周圍人對他竊竊私語，一會兒夢到了李琳那張憔悴的面容，一會兒夢見秦有那嫌惡的眼神——然后，他便驚醒了。

    時間還早，時針還差一點兒指到八，他總共睡了不到五個小時。

    莫玉凡有些頭昏腦脹，渾身上下都有些黏膩，他起床拿了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打開淋浴才發現，水是熱的，而他平常洗漱的東西也整整齊齊的擺在洗手臺上——整間屋子都被收拾過了。

    莫玉凡仰起頭，整張臉都被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讓他有些窒息。

    一切收拾好后，莫玉凡便出門直接打車去了秦國政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