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登登登!我們的口紅錄音筆和超微攝像頭?!焙翁饎傁敕皆O法拿出來之后, 又撇撇嘴準備拿回去, “算了, 你們也用不到?!?/br> 余非和魏秋歲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定在那支口紅上。他們兩人一左一右的目光聚集在一起, 何甜還舉著手,覺得自己快被這兩束目光刺穿了。 兩個一米八高個兒的男人眉頭緊鎖,忽然全神貫注盯著自己手里的口紅看,這畫面怎么看怎么詭異, 詭異之中還有一絲喜感…… 何甜感覺下一秒他們之中一個人就要上手搶了,莫名吞了吞口水:“……干、干嘛?!?/br> “嘶……”余非往后一仰,指著那口紅,“你說……這是錄音筆和攝像頭?” “是啊?!焙翁饟P了揚手, 把口紅又放到了桌上,手指點了點,“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術?口紅內裝置錄音筆這不都是幾百年前用爛了的……微型攝像頭其實也不算是近年的技術,只是更小更細更清晰!” 魏秋歲用手抵著嘴:“……我們漏了這個?!?/br> “越覺得不可能的事情我們越容易漏掉細節?!庇喾请p手抱著頭順著頭發往后擼過去,滿臉生無可戀地抬起頭,“我現在就慶幸一件事,我他媽沒真上過廁所?!?/br> “什么什么廁所?”何甜怎么覺得自己聽不懂。 “別知道了?!庇喾菄@了口氣,連吃飯都沒心情去吃了。 魏秋歲手上翻了翻照片, 把照片歸攏后, 余非還想再去看看那口紅, 被魏秋歲從桌子底下按住了腿。他擋住了余非接下去的話, 只是看著何甜, 忽然又把話頭從她那堆高科技中又拉回了津溪公路的案件:“黑溪市在這起綁架案之前,有沒有出現過其他的類似案件,比如照片之中的這種?!?/br> 何甜撐著頭思考了一會:“你讓我現在說,我一時半會真的說不出來。說實話魏隊你也知道,黑溪市和你們白津能比么,人多地大但雜亂,外來人口比本地居民還多?!?/br> 她咂咂嘴對著余非科普:“黑津市有個很奇妙的地方,他雖然在周邊算是個大城市,但有很多所謂的政/府的三不管灰色地帶,當年這起案件出警的時間那么長,推三阻四的原因不也是因為這個么……” 魏秋歲微微點點頭,余非在旁邊道:“什么叫灰色地帶?還有不能管的???” “當然有?!焙翁鸢讯贪l撇到自己的而后,“你不管他不管誰都不管,滋生的就是犯罪?!?/br> 她特意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漆黑的瞳仁看向天花板:“這要上翻八、九甚至十年的綁架案件,我真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不過我能幫你查!” “……嗯?!蔽呵餁q點點頭,“麻煩你了,這件事非同小可?!?/br> “你在黑溪待幾天???”何甜說,“大過年的檔案室老大也不在,我想進去也容易,給我一下午時間我去找找?!?/br> “后天一早走,時間不多,查到的事情有限?!蔽呵餁q說,“我還想去個地方?!?/br> “哦……對啊”何甜的眉眼忽然柔和下來,眼里涌上一些情緒,“好,那你先去吧?!?/br> 余非和魏秋歲出了飯店,和何甜打了招呼,一條路兩端各自道了別。余非和魏秋歲并肩走著,回眼看了一眼何甜又轉頭,接著,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第三眼的時候,魏秋歲皺著眉頭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余非非常誠懇地問魏秋歲:“……她冷不冷啊?!?/br> 進門時候沒發現,何甜上身穿了件帥氣卡其色風衣,下面則是過膝長靴,在短褲和靴子中間露出白白的皮膚。 魏秋歲停下腳步,伸手抓住余非的脖子。余非嚇的“嗷”叫了一聲,就感覺到魏秋歲還挺暖和的手在他脖子上搓了一把:“你為什么不帶圍巾?” “……不想帶?!庇喾钦f。 “那你為什么不穿秋褲?”魏秋歲又面無表情道。 “……”余非徹底不說話了。 “哎?!蔽呵餁q嘆了口氣,“生病和好看之間你都做選擇了,還明知故問什么?” 余非想到這里,低聲問:“剛才我想問口紅的事情,你攔著我做什么?” “口紅錄音筆和攝像頭只是可能性,其他細節就不要透露了?!蔽呵餁q道。 “你不信任她?”余非奇怪了,“她不是說你倆都是過命交情?還給你偷偷帶了竊聽設備,你還不信任她?” 魏秋歲搖搖頭:“不是不信任,我信任她才希望她不要過于參與,就像你一樣?!?/br> 余非聽不懂他的意思,直覺告訴他魏秋歲可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走了兩步之后,魏秋歲和他去地下車庫取車, “去哪兒?!庇喾强戳丝刺?,“這天好像要刮大風?!?/br> “天氣預報說要下雪?!蔽呵餁q垂著眼,從兜里摸出煙來,“我們要出城,希望天黑之前雪不要太大?!?/br> …… 余非當然沒有問魏秋歲他要去哪兒。 因為他覺得,在魏秋歲從那個俗了吧唧的飯店出來之后就心緒不佳,渾身籠在了一層薄灰的暗色之中,似乎和接下去他要去的地方有關。 余非坐在有暖氣的車里,靠著窗戶看外面的世界,一會天就愈發昏黃陰暗,一副大雪將至的模樣。 他和魏秋歲誰都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魏秋歲在沒有導航的情況下要去這城市的哪里。 越開越荒涼,余非眼睜睜看著眼前平坦的道路慢慢開始變得坑坑洼洼的,最后幾乎就是泥濘了,與此同時,天開始飄起小雪。魏秋歲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的手肘撐在窗臺上,手抵著頭開著車。 “不問問我去哪兒?”魏秋歲忽然開口。 “???”余非在這小空間內被這立體聲環繞的磁性男音嚇了一跳。 “你話很少,想什么呢?!?/br> “……”余非笑著哼了一聲,“我不說話你也逼逼我,我說多了你也逼逼我,做人好累啊哥?!?/br> 魏秋歲道:“不想問我去哪兒?” “你不想說就不說唄,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庇喾前咽肿匀徽淼侥X后,挺了挺胸,“我在旁邊說個不停,你不煩嗎?” 魏秋歲似乎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連隨意撐著頭的手都放下來了:“……也沒有,我挺喜歡聽你說話的?!?/br> 余非咳了一聲,覺得離魏秋歲遠的右耳開始發燙了:“……哦?!?/br> 本來少許緩和了些的氣氛,在魏秋歲停車之后似乎又離開了,他下車之后一語不發,徑自鎖了車走了。余非跺著腳出了車外,覺得外面已經凍得他開始后悔沒帶圍巾和不穿秋褲了,他眼前是一片尋常山路旁邊的水杉林,在已經變暗的天氣下,余非總覺得看著魏秋歲的背影再走上兩步他就要消失了。 他的眼前的睫毛落了雪,眨巴眨巴都濕濕的,在魏秋歲已經消失在林間之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魏秋歲站在一小片空地上,周圍被圍了一圈樹。他仰起頭看著天,一直持續著這個動作。雖然余非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總覺得上前打擾不太好。 他的側臉鼻梁英挺,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昏黃的樹林之中,五官鍍了一層薄薄的光,但莫名讓余非覺得那神色間的憂傷一股一股蔓延開來。 …… 魏秋歲站了很久,久到余非都覺得他要和旁邊不遠的水杉們融為一體了,他才動了動,向著余非的方向走過來。 他站了多久,余非就在旁邊站著看了他多久。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林子到了路邊,雪已經很大了。魏秋歲的頭上一層細碎的白雪,他垂下頭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轉眼看看余非。 而余非正一動不動看著他。 “三年前我在黑溪的時候,跟著一次任務行動。本來行動的目的是抓獲一個專門制造假酒的集團,但當我們抓捕行動的當日才知道,他們當時押韻的貨物之中,除了假酒,還有du/品?!蔽呵餁q的臉在煙霧背后看不清晰,雪落在他肩頭,他也沒有去撣開,“制假的外表被撕開之后,內里的販/毒真相讓當時在場行動的警員猝不及防,對方都是亡命之徒,我們當時的警力和對方根本無法抗衡?!?/br> 魏秋歲指了指剛才那個方向:“我當時是后批趕到支援的,前方的隊友在那片樹林之中死去了四個,其中一個還是當時我的隊長。我和你今天看見的何甜,我們這里還剩下的幾個隊友一起勉強逃出,我背后中了一彈,當時差點死了?!?/br> 余非看著他的眼睛大張了一下,雙肩顫抖起來。 “我和你說過吧?!蔽呵餁q收回了手,把煙送回嘴里,“于是我就在那里躺著流血,想著你活了下來?!?/br> 余非忽然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所以你當時是騙我……” 上一次他沒有細問魏秋歲這個槍傷的事情,一是當時氣氛不錯他不想破壞,二是他想找個機會,細細問來這些年魏秋歲所經歷的事情也不遲,但是此時此刻,他忽然感覺到這時間似乎就是三年前的那個時候。 “一半一半吧?!蔽呵餁q垂著眼笑笑,“想分手也是真的想分手,不是因為你不好,不合適,就是想分手而已?!?/br> 真相事實被這么輕而易舉地托出,簡直就是在結痂的傷口上又重新磕破,不光疼還癢。此刻余非的喉頭像梗著一口難受的不上不下的魚刺,似乎在聽見平靜說完這些之后更不是滋味。魏秋歲抽完最后一口煙,踩滅了煙頭,對著他嘆了口氣:“都過去了?!?/br> “魏秋歲……”余非低低喊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他和魏秋歲離得近了,魏秋歲垂眼看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包圍著他。余非慢慢用額頭抵住他的肩膀,“……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br> “告訴你不是讓你難過的?!蔽呵餁q伸手拍拍他的頭,“別哭,我的隊長和隊友還在看呢?!?/br> ※※※※※※※※※※※※※※※※※※※※ 感謝看到這里的_(:3」∠)_今天被捉了不少蟲嘰嘰嘰嘰,謝謝能承受我的小學生文筆和辣么多bug。捉蟲的發紅包包,希望最后呈現的作品不完美也要完整叭。 再次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