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魏哥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标悤煴蛞贿叺狼敢贿呂嬷^嘆氣,一邊有些哀怨地看著旁邊捧著杯熱奶茶,兩個腮幫子鼓鼓在吸的余非,低聲道,“我哪兒知道他這么能跑,一個沒看住就從后門跑了?!?/br> 余非聳著肩膀笑了一聲:“是是是,我是個犯人這會都跑出城了?!?/br> 陳暉彬一噎,還想說什么,被魏秋歲掃了一眼,頓時不敢吱聲,慫慫地報告別的:“馮愷被帶回局里去審問了,馮光義的尸體也送去法醫科鑒定了……魏哥,師哥他為什么不回局里錄口供???” “還有別的事兒,讓他先在這里待著?!蔽呵餁q淡淡道。 “哦?!标悤煴螯c點頭,“那師哥還渴嗎,再給你買杯奶茶去?” “大杯波霸三分甜,謝謝?!庇喾前押瓤盏哪滩杵客痘@拋物線一樣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轉身用拇指指了魏秋歲,“記你們魏隊賬上?!?/br> 陳暉彬嘟囔道:“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br> “魏隊!魏隊!”那邊一個警員邊跑邊道,“密室打開了,你來看看?!?/br> 魏秋歲對著陳暉彬一招手:“走?!?/br> “哎哎哎!”陳暉彬連忙跟上去,走到一起跟著的余非旁邊,“師哥,奶茶等會喝吧?!?/br> 一小時前余非在這個屋子里看見了馮光義的尸體,把所有好像即將重見天日的事實真相,又全部推入了深淵。 好在魏秋歲還在。 雖然他似乎明顯感覺到馮光義的死亡,拼盡全力來阻止,但仍然晚了一步。 余非跟在魏秋歲和陳暉彬的后面,魏秋歲似乎在和陳暉彬交代一些什么事情,陳暉彬比他矮上快大半個頭,他就要前傾一點身子。 交代完畢,陳暉彬快速向另一邊跑開了。魏秋歲才放慢了腳步,轉頭看了一眼余非。 余非掀起眼皮,腳步快了一點和他并行。 “沒事吧你?!?/br> “沒事吧你?!?/br> 兩人一口同聲說話,彼此都看著對方呆愣住了。魏秋歲咳了一聲轉頭,余非伸手撓了撓頭,邊撓邊說:“……就是,昨天問你的時候,感覺你有麻煩?!?/br> “……”魏秋歲沉聲道,“昨天我見到兇手了?!?/br> “???”余非手頓在空中,“什么兇手?” “可能是殺死劉友霖真正的兇手?!蔽呵餁q雙眉皺著,眉宇之間布滿戾氣,“可我沒抓住他?!?/br> 余非半長著嘴沒有回神,還想問什么,兩人已經從樓道里走上了三樓。三層拉起了警戒線,魏秋歲伸手抬起一根,對著余非用食指抵住了嘴唇,而后做了個請的動作。 余非隨即住了嘴,往里貓著腰進去。 三樓里里外外都是警員技術員,看見魏秋歲都會點頭,魏秋歲看著一個痕檢員道:“法醫到了嗎?” “佟科長說還有五分鐘?!焙蹤z員道。 “現場仔細檢查,別放過任何角落的痕跡,兇手這次行兇是臨時起意,現場肯定有很多痕跡?!?/br> “是?!焙蹤z員應了一聲,和旁邊的照相員繼續工作。魏秋歲踏入門內,余非繞到他左邊擠了一下。 他和魏秋歲不一樣,看見尸體還是膈應不行。況且這人還是個自己熟悉的人。魏秋歲可能先前也是在擔心這一點,已經側身讓他站在了里面的位置。 余非快走到里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眼看了一眼那邊滿身是血的尸體。一眼看去,感覺馮光義沒閉上的眼睛像是一個能吸入所有的空洞深淵,讓他覺得莫名身子不能動彈。 魏秋歲大手覆上了他的頭,強行扭了過來:“走?!?/br> “……哦?!庇喾潜黄绒D過頭,走了兩步,還感覺到魏秋歲雖然掰他頭時強行霸道,按著揉了兩下還是溫柔的。 密室的入口在衛生間和臥室的墻旁,被擋在柜子后面,現場勘查的只要挪動了柜子,就容易發現掩藏在柜子后面的門。門已經打開,內里也開著燈,余非站在門口,就能看見大大小小的,粗算有十幾個顯示器。 余非看呆了。 簡直就是電影里的場景。 真是太難想象,這么一個病殃殃的癌癥病人,居然可以做到很多正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魏隊?!币粋€痕檢員跟在他身后進來,“技術部門的說,這些電腦內部留存的資料多數都是死者用于觀察各個路口攝像頭的,除此之外,還發現了其入侵警局內部系統所用的代理ip服務器,還有這個?!彼贸鲎C物袋,“在死者的家中找到的?!?/br> 余非雙目落到那張照片上。 很多年前他走進教室,眾人在嬉笑中認定是惡作劇的一張照片,如今這樣冰涼涼得落在證物袋中。 “這是原件?!焙蹤z員說,“在死者的電腦中也找到了掃描件?!?/br> “其他呢?!蔽呵餁q垂眼看著那照片問道。 “電腦有清理過痕跡,內部還有高級加密文件,破解需要時間?!?/br> 魏秋歲點點頭,說了句“辛苦”,就出了房間。 “不看了?”余非問。 “他把能看的,想給你知道的都給你看了?!蔽呵餁q踏著板橋出去,迎面撞上了佟弛帶領的法醫小分隊,佟弛提著他的勘查箱猛地抬頭,一臉松了口氣的模樣:“老魏!總算見到你了!” 他周圍的人都已經進了屋內,佟弛邊飛速地戴著口罩手套邊道:“你昨天發完短信給我們說急死我們了,曾隊差點沒當場去別安市把你弄回來?!?/br> 魏秋歲后背靠在走廊的欄桿上,低頭看著佟弛掏他的裝備,佟弛抬頭看他:“怎么會出現錯誤的上級命令,還有你在哪兒遇見誰了?” 魏秋歲卻答非所問道:“你記不記得五年前,津溪公路旁一處別墅區內出過一起滅門慘案?” 佟弛手頓了頓,單手撐著自己的膝蓋:“有印象?!彼ь^對著魏秋歲認真地點點頭,“畢竟真的很慘,問這個做什么?” 一直在他旁邊默默縮著看風景的余非聽見了,也微微側臉去看魏秋歲。 常年嚴謹靠譜,忽然問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總會讓人覺得奇怪。 “當年案發的時候我還在黑溪市,經手案件的刑偵隊長也不是我?!蔽呵餁q道,“我只是參與了一下,對他印象不算深刻。而且最后,這個案子還是發配給了白津的刑偵支隊了吧?!?/br> 佟弛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對,尸檢還是我師傅做的?!?/br> “好?!蔽呵餁q點點頭。 佟弛要進去做尸檢,魏秋歲和余非就打算暫時先離開現場。下了樓,居民樓周圍攔著警戒線,十里八村的居民都伸著頭看熱鬧??匆娢呵餁q和余非從里面出來,哄鬧著七嘴八舌開了。 魏秋歲一臉冷漠,理都不理周圍的人的擁擠,側身擠出人群,還順便給在后面被擠得七葷八素的余非開了條道。 “怎么回事?”余非快步走上前去跟上他低聲道,“你昨天究竟遇見什么了?還有你說的那個滅門慘案是什么,和這個案件有關嗎?” 魏秋歲沒有說話,只是把車鎖給打開,把鑰匙丟給了余非:“會開嗎?” “啊,會?!庇喾请p手捧著鑰匙眨眨眼,看見魏秋歲繞過去拉開了副駕駛的門鉆了進去。 他上車關了門發動車子,五指在方向盤上張開又握緊地活動一下:“我好久沒開了,手生?!?/br> “沒事,比疲勞駕駛好?!蔽呵餁q靠在椅背上,聲音都有點飄忽,“這里離你那邊近,讓我睡一會,等局里結果,我會慢慢和你解釋所有的事情?!?/br> “好?!庇喾禽p聲道,“……你先瞇一會?!?/br> 路途雖然不長,但余非開車的技術實在不敢恭維,魏秋歲在兩次急剎之后索性半闔著眼,等到了地方才解了安全帶,邊嘆了口氣邊下車。 “……”余非把車門關上,感到非常丟人又惱羞成怒地鑰匙丟還給他,“好好好好我駕駛技術不好!別嘆氣了!” 進了屋子,還是余非那凌亂處處又彌漫著生活氣息的家,魏秋歲看見那堆之前嫌棄的抱枕抱枕,不知道為什么更困了,困得連走到房間這個動作都完成不了。他坐到沙發旁邊,余非見了走過來拽拽他的外套:“這得脫了吧?!?/br> “好?!蔽呵餁q單手抓著衣服,頭往前一垂,磕在了余非的肚子上。 “喂喂喂喂,別睡?!庇喾呛傲艘痪?,往后走了一步又怕他倒下,只能挺著個肚子,沒想到魏秋歲向旁邊一倒,余非趕忙去扶的時候,被魏秋歲的手摟著腰,一把推到了那堆亂七八糟的抱枕和沙發組成的小天地里。魏秋歲那熟悉又淡而好聞的檀香氣味又包圍住了他。 “魏秋歲!”余非被他的手壓著腰不能動彈,低低喊了聲,魏秋歲的頭埋在他的脖子里,熱熱的氣息噴在他的頸脖皮膚上,撩得他心癢,又生怕碰醒他。 他的體溫有點高,可能是他本身體溫高,也可能是發燒了。 余非這么想著,睡意卻也愈發濃郁。直接導致了他腦子還在運轉,身體卻一動不能動彈的狀況。 于是身體沉浸入了混沌之中,似乎永遠都不會醒。 而余非和魏秋歲都是被一陣電話鈴驚醒的。 電話鈴響的時候,余非猛然張開眼睛,看見昏暗的屋子。冬天天黑得早,大概也就下午五點多鐘,還剛從睡夢中掙扎醒來的余非迷茫地看向四周,魏秋歲卻已經給他表演立馬清醒接電話的絕技。 “喂,曾隊?!?/br> “上面的話下來了!白津二中的案子推翻之前的調查結果,重開調查?!痹≡陔娫捓锖暗?,“這一次!務必抓住兇手??!” 魏秋歲捧著手機微微張嘴,忽然手伸向額頭捂住慢慢滑下來蓋住眼睛,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