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小寶的死亡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殺
她有恃無恐的把所有的矛頭都推向了南風瑾。 無論是愧疚也好,是可笑的后知后覺的喜歡也罷,在此時的宋巷生眼中,南先生就是一記絕佳的擋箭牌。 陳恩瑞握緊了手掌,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眼前的南風瑾已經站在了宋巷生這邊。 但……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是還有別的證人么! 陳恩瑞狠狠的哽了下脖子:“既然這樣,那就讓巡捕來,你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嗎?!” “你剛才都看到了什么?” 在陳恩瑞開口讓人報警的話還沒有來記得說完的時候,一旁的南先生卻已經開口,對象就是最初喊殺人的女人。 女人支支吾吾:“我,我看到,有人,有人把穿著婚紗的新娘按在了,按在了盥洗池里?!?/br> 南風瑾眸色一片漆黑,墨色深瞳不見底色:“看清楚臉了?” 女人:“她們,她們當時都低著頭?!?/br> 南風瑾:“那就是什么都沒看見?!?/br> 女人:“可是她們的衣服……衣……” 南風瑾眸色極深極寡的掃了她一眼,女人微頓,“我……我,確實也沒有辦法,沒有辦法肯定?!?/br> 在場就算是再不通眼色之人,現在都十分明了一件事情——南風瑾這是擺明了要護下reborn。 宋巷生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陳恩瑞恨紅了眼睛,“風謹,你真的要維護這個女人?她要殺我??!” 這么多年來,被無條件偏寵的人,都是她。 但從宋巷生開始,就有什么東西在悄然間發生改變,如今……她搶走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南風瑾:“這些,只是你的主觀臆測?!?/br> “不,不是,我很清楚,你不能因為對她的那點愧疚,就什么都可以容忍?!标惗魅饹]有辦法接受的哭喊道。 究竟是愧疚還是愛,沒有人會比南風瑾自己更加清楚。 多可悲的一件事情,在宋巷生恨不能他去死的時候,他卻覺察到自己愛上了她。 這種情況下,他怎么能讓她在自己眼前出事。 “既然你也沒有什么事情,事情就……到此為止?!?/br> 他的一句“到此為止”就是要給今天的事情蓋棺定論。 “不,不可以!”陳恩瑞恨紅了眼,偏頭扭向宋巷生:“賤人,我殺了你??!” 宋巷生后退一步,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著她近乎是癲狂的舉動。 下一秒,宋巷生的手臂驀然一緊,南風瑾一臉沉色的扣著她的手腕,將她從人群中拉了出去。 一路上,看到南先生出現想要打招呼的賓客,卻都一一敗在他肅穆沉重的臉色下。 因為他的腳步跨的太大,宋巷生不小心整個人就踉蹌了一下,她穿著高跟鞋,差點扭到腳。 南風瑾徑直把人塞進了車里,車門“砰”的一下子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司機怔然的看著這一幕,“先生……” “下去?!蹦巷L瑾沉聲一句。 司機沒有任何遲疑的推門下車。 當車內只剩下兩個人,空氣一片的凝固。 宋巷生揉了揉自己被他捏痛的手腕,淡笑道:“南總怎么發這么大的脾氣,我還怪害怕的?!?/br> 她嘴里說著害怕,但從神情到語氣,都是在視他的怒火如無物。 南風瑾重重的按了按眉心的位置,銳利的眉眼泛著森冷怒意,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適可而止,如果今天她在婚宴上出了什么問題,你就是殺人犯你明不明白?!” 那么多人在場,她連詭辯的機會都沒有,到時候,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到底清不清楚?! 宋巷生低首淺笑,紅唇微勾,“殺人犯算什么?”她問,“你們聯手殺死了我的孩子,現在……不是都還活的好好的嗎?” 所以,殺人犯,算什么? 南風瑾心尖微顫,前一秒的凌厲因為她咄咄逼人的一句而消減,他天大的火氣,此刻都只能沉下去,他再次啞聲:“小寶的事情,是意外……” 誰都沒有辦法預知的意外。 沒有辦法預知,沒有辦法彌補。 “不是意外?!彼蜗锷t唇翕合,一字一頓道:“是謀殺?!?/br> 如果陳恩瑞說的都是真的,那小寶的死亡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殺。 在兩人乍然離場后,陳恩瑞和孫琪的這場婚禮,也走到了尾聲。 前來的賓客被這一鬧,都有些興致闌珊,孫家匆匆把人送走,總算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趙慧敏不放心自己的女兒,想要過來說上兩句什么,卻被陳凌峰給拉走了:“都已經結婚了,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要耽誤小兩口自己相處,等過幾天就回門了?!?/br> 趙慧敏聞言,只好打消了心中的那抹擔憂,跟著一同離開。 孫父孫母的臉色不太好,很早就上了樓,孫琪一臉喜色的坐在陳恩瑞的身邊,憨氣的臉上,眼神牢牢的落在她身上的白紗上,心臟處不正常的跳動很快。 “砰砰砰”,“砰砰砰”! 劇烈的砸門聲響起,陳恩瑞驚恐的呼喊聲,從新房內傳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滾,滾開!孫琪,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啊啊??!” 鞭子抽打在空中,發出沉悶的響聲。 孫琪走過來的地方,是敞開的柜門,柜門里是鈴鐺滿目的工具。 就連床上,都撐下來紅色的繩子和吊環。 燈光昏暗下,孫琪一步步朝她走過來,跟平日里憨傻的模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想逃到哪里?我廢了這么大的功夫,等了這么久,才把你娶回家,你能跑到哪里去?!”孫琪甩了一鞭子在她的身上。 陳恩瑞尖叫著,白色的婚紗裙擺因為她的躲閃綻開,孫琪眼中的癡迷更重。 前半夜,孫琪就像是捕捉老鼠的貓,等玩夠了,這才把人綁起來。 一整夜的時間里,房間里都充斥著陳恩瑞驚恐的叫喊聲。 新房是用特殊材料裝修過的,隔音效果絕佳,外面根本聽不出絲毫的動靜。 一夜過后,當房間里重新恢復明亮,孫琪神清氣爽的從睡夢中醒過來,摟過一旁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陳恩瑞,在她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滿足道:“果然這大家閨秀的滋味,就是不一樣,這么長時間,總算是沒有白費?!?/br> 比以前的任何女人,都要讓他感到心情的愉悅。 怎么都是千嬌百寵養大的,這觸感和鞭打上去的感覺都不同。 “南風瑾跟你來過幾次?” 孫琪縱酒,早上張開嘴,里面一股子酸臭味,可他還偏偏喜歡湊在陳恩瑞的臉上說話。 幾乎是脫了一層皮的陳恩瑞,厭惡的將臉瞥開。 孫琪對于她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他知道陳恩瑞一直都瞧不上她,長久以來擠壓的火氣,因為她這一個動作而在頃刻間爆發,他壓坐在她的身上,按著她的頭在床上,“啪啪啪啪”揮手就在她的兩邊臉上扇了數巴掌。 憨厚不再,臉上有的就只剩下扭曲,“女表子!你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被南風瑾捧著的大小姐!進了我孫家的門,我讓你做什么你就老老實實的聽著,讓你當狗,你就要在地上叫,不然,老子弄死你!” 他死死的拽著她的頭發,似乎是想要把頭皮都連帶著扯下來,“說話,聽見沒有?!” 陳恩瑞擰著臉,不屈不撓的瞪著他,“你算什么東西!你連他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我讓你嘴硬,我讓你再說!女表子,你給我再說!” 孫琪自然清楚他沒有辦法跟南風瑾相提并論,但也絕對沒有辦法允許陳恩瑞來置喙,“啪啪啪”的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很快,陳恩瑞的整張臉就腫了起來。 最后還是孫母怕人剛娶進來就鬧出人命,這才進來勸了兩句。 “恩瑞啊,你說你也是,都嫁了人了,連怎么哄自己丈夫高興都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就不消停,看把我兒子給氣的,這氣大傷身,待會兒可要好好補補?!?/br> 鼻青臉腫的陳恩瑞被這孫母的言論給震驚了,“你是瞎了嗎?!你兒子他就是個家暴狂,他腦子不正常,我要離婚,我要送他進監獄!” 她說著就一身狼狽的要往外走,但是還沒有走上兩步,就被孫琪一把拽著頭發甩在了地上,這一次連帶著拳打腳踢起來。 “告我?上次在法庭上丟的臉,老子還沒有找你算賬,你還敢提?!賤人,不打不長記性!” “做我的老婆,不需要什么大小姐脾氣,你給我聽好了,老老實實的伺候我,你在家里就是少奶奶,不然……連家里養的狗都不如,你給我記清楚了??!” …… 當夜,南風瑾接到一通電話,是精神病院打過來的。 南風瑾靜靜的聽著,瞳孔卻驟然一縮,繼而拿起外套就要出門。 宋巷生下樓喝水,見到他的舉動,連問都沒有問上一句。 南風瑾頓了下,側過頭,卻說:“跟我出去一趟?!?/br> 宋巷生沒有理會,倒杯水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后,就要原路回返。 她對于他的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 在她想要上樓的時候,南風瑾卻從后面猛然俯身,把人整個攔腰抱起,就那么抱出了別墅。 宋巷生:“南風瑾你有病是不是?!” “巷生?!彼f,“陪我去一趟醫院?!?/br> 宋巷生踢著腿,要下來,南風瑾收緊了手臂,眸色幽深一片,他說:“巷生,聽話?!?/br> 巷生,聽話。 曾經,宋巷生對這句話懷著多少少女心動,如今就有多厭惡,因為每每,南風瑾對她說出類似話語的時候,都是在告訴她配合。 從來不給她反對的機會。 專權獨裁的,好像,她就該是一條聽話的寵物。 “放我下來!”她說。 南風瑾沒有理會,把人塞到了車上,司機見二人走過來,開了車門,就開始往外開車。 宋巷生的記憶力很好,轎車駛去的路線,她有些熟悉,隨著距離的拉長,她慢慢的就想了起來。 這是……去向精神醫院的路。 期間,南風瑾的電話響了兩次,都是醫院打來的,每一次接通電話,南風瑾的面色就會沉上一分。 兩人離得很近,宋巷生也聽到了里面的對話內容。 上一次,她在精神病院見到的那個女人,南風瑾的母親……自殺了。 如果不是護工發現的及時,再耽誤個三兩分鐘,后果不堪設想。 把人救回來的時候,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松了一口氣,但南母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再次嘗試自殺。 醫護人員勸阻無果的情況下,只能給她緊急注射了鎮定劑。 兩人到的時候,南母還在昏睡,主治醫生給南風瑾簡單的描述了一下南母的癥狀,“……我們剛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病人的發病記錄,發現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每年到了今天,病人的病情就會突然惡化……今天對于病人來說,是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還是一直照顧南母的護工隨口說了一句“我記得去年好像也是今天發的病”,主治醫生這才緊忙翻看了記錄。 南風瑾眸光淡淡的看著床上的女人,眼神中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良久之后才開口道:“……是她丈夫的死忌?!?/br> 主治醫生一頓,有些了然,不無感慨的說了一句:“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忘掉了一切卻還能牢牢的記住這個日子,真是用情至深?!?/br> 用情至深? 南風瑾嘲弄的彎了下唇角,是啊,用情至深,犯賤的情深。 那個男人沒有把她的兒子弄死,沒有在生前打死她,可不就是在死后,讓她用這種方式來演繹情深。 “人,有沒有事情?”南風瑾斂起眉眼,遮蓋住眼底一切的冰冷。 醫生:“目前沒有什么大礙,好好休養幾天就行了?!?/br> 南風瑾略一點頭,站在病房門口,抽了支煙。 站在一旁的宋巷生透過窗戶看了眼病床上躺著的女人,原本正在熟睡的女人,在這個時候驀然就睜開了眼睛,眼神灼灼的,把宋巷生嚇了一跳,讓她不自覺的就后退了一步。 南風瑾掀眸,伸手扶了下她,“怎么了?” 宋巷生眼神頓了下,在看到病床上女人的動作后眸光一陣放大:“她,她想自殺?!?/br>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房間里“砰”的一聲,是杯子摔碎的聲音。 南母將杯子摔碎,虛弱的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片。 “馮筱柔!”門口傳來南風瑾暴戾的聲音,夾雜著微不可知的顫音。 宋巷生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走進去,一把躲過南母手中的碎玻璃,重重的摔在地上,“你想死?!那么想去陪那個渣滓?!” 馮筱柔被他的厲聲嚇住,像是個犯錯的孩子,癱坐在病床上,身上還在發抖:“不,不要打我,世墨,不要打我?!?/br> 南風瑾抿唇冷笑:“原來,你還知道,他只會打你!” 那個男人,從精神到身體的折磨了他們母子十多年的時光,在他死的那天,南風瑾只覺得松了一口氣,他以為他的母親也會跟他一樣的認為,但卻忘記了,如果馮筱柔真的跟他一樣痛恨那個男人,她早就該離婚了。 而不是就那么渾渾噩噩的過了這么這么多年。 馮筱柔會在小風謹被打的時候阻攔,會在他被打的傷痕累累,連動彈一下都不能的時候給他上藥喂他吃飯,但是……卻從來不肯離開。 她不肯走,也不肯讓兒子走。 她說兒子太小,走出家門會有危險,所以每一次都給攔了下來。 但是在南風瑾的眼中,這世界上或許真的存在千難萬險,但哪一處都不會比在這個家里,更讓他感到窒息。 他的手廢了,失去了演奏音樂的能力,世界一片黑暗,等他攢夠了車票錢,就逃了。 他想要母親跟他一起離開,但最終等來的,卻只有,南世墨的一頓皮鞭。 那是南風瑾第一次對馮筱柔說:“我恨他,也恨你!” 記憶拉回,馮筱柔整個人還在顫抖。 南風瑾扣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扳正,眸光黑如點漆,一字一頓的開口:“他死了,南世墨已經死了,不管你接不接受,他都不會再活過來?!?/br> “在他死后,化骨成灰,我拿去喂了狗!” “不!”馮筱柔慘然的大喊一聲,宛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口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南風瑾的臉也被濺上。 他沒動,就那么站著。 馮筱柔在吐血后,拽著他的胳膊,手掌扇在了他的下頜上。 宋巷生想,她原本是想要扇他的臉,但是沒辦法做到。 南風瑾伸手揩了下面上的血,身形筆直的站在那里,如同沒有任何情感的機器人:“所以,就算你死了,也找不到。這輩子,下輩子,都再沒有可能?!?/br> “怪,怪物?!瘪T筱柔夢魘一般的,指著他,念叨著,“怪物,你就是個冷血的怪物?!?/br> 南風瑾的脊背僵了下,除了他自己,也不會有人知道,他說:“畜生生出來怪物,這有,什么可奇怪的么?” 馮筱柔再次暈了過去,南風瑾面無表情的叫來了醫生。 “太太還是先給先生擦擦臉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