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她憤紅著眼眸:我不會救她!我不
南風瑾眸色深深的看著眼前的阻攔的江君驍,驀然舉起拳頭反擊,“江君驍,無論我是否看得上她,宋巷生屬的都是我的名,看來即使是家教森嚴的江董,也有扶不起的阿斗?!?/br> 江君驍一慣就看不慣他這副人模狗樣,新仇舊怨夾在一起,揮起手臂就是拳腳相向。 兩個大男人就那么在醫院的走廊里大打出手,很快的面上都見了淤青。 “阿斗總比畜生強,南風瑾你根本就不喜歡她,千方百計的娶了她,勾著她愛上你,就是為了利用她,從頭到尾把她蒙在鼓里,老子人渣見的多了,混蛋到你這種程度的,還真是活久見!” 那個蠢女人給他生孩子,他倒好,算計著要她的命。 蘇青顏聽到江君驍憤怒的聲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宋巷生現在生死未卜,不是爭強斗狠的時候。 “江醫生!巷生需要搶救,你……你趕緊進去救救她??!” 發生眼下的情況,這里的醫生,蘇青顏一個都不相信,江君驍她見過,眼前的情形,她能求助的只有他。 江君驍聞言收了手,用手揩了下撕裂的唇角,扭頭鉆進了手術室。 四方城大小的醫院,沒有不知道江家這位大少的,即使名聲不佳,但手術技術一流,見他沖進來,想要阻止提醒他這不是他的手術。 江君驍修長的手指捏起盒中的手術刀,靈活的轉動了兩下,痞氣道:“我不介意,再多一臺手術?!?/br> 想要阻止的醫生,只能訕訕的退后,沒有敢輕易的去招惹他。 耳邊沒有了蒼蠅,江君驍這才看了一眼躺在手術臺上,面色慘白,呼吸薄弱的宋巷生。 似乎是還有感知的,宋巷生的眼睛瞇起了一條線,唇色如同白紙。 見到是他,蒼白的唇瓣動了下,卻終究是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而那一聲“疼”也到底是能咽下在嗓子眼。 江君驍握緊了手中的手術刀,瞥開視線,對著旁邊的麻醉師吼道:“還愣著干什么?!給她注射麻藥,手術前的這點常識,還要我教你嗎?!” 宋巷生聽到他的吼聲,意識慢慢的變得模糊,想到了半個月前的一次見面。 那天她去商場給肚子里的孩子買東西,因為行動不太方便,沒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的坐在旁邊的木椅上休息。 江君驍是在這個時候走過來的,當時他的身邊還跟著位身材火辣的帶著墨鏡的女人。 看模樣似乎是某個十八線的女明星。 宋巷生覺察到他的視線,微微抬起視線,跟他對視上了,但是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然而,江君驍卻走了過來,看著她隆起的肚子,眉頭擰了一下,“來買什么?” 宋巷生沒回答,只是瞥了一眼他身邊面色不太好的女人提醒道:“江醫生還是繼續陪女朋友吧,我就是隨便看看?!?/br> 江君驍看了她兩秒,就在宋巷生以為他要離開的時候,他卻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上,揮揮手讓女星離開了。 女星走之前,面色難看的看了她一眼。 宋巷生有些無奈和莫名其妙。 “……這兩天得到一件東西,我想你應該感興趣?!彼统鍪謾C,將幾張照片調出來,舉到了她的眼前。 那是,她的血型檢測和脊髓匹配度的檢查結果。 而上面的日期,是她大四一次被舍友拉去免費做體檢時的時間。 宋巷生:“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江君驍懶懶一聳肩:“偷拍?!?/br> 宋巷生看了他一眼,“我已經知道了?!?/br> 江君驍挑眉,“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他跟你結婚,接近你,都是為了他的心上人?” 宋巷生抿了下唇,沒說話。 江君驍給氣笑了,“蠢人見過不少,你這樣的蠢女人我還真是……開了眼界。得,算是我吃飽了多管閑事,你愛做冤大頭老子不攔著?!?/br> 他這不是犯賤么,人家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他管什么閑事。 他收了手機就要走,卻被人從后面握住了手臂,她說:“江醫生,你是個好人?!?/br> 江君驍嗤笑:“那你可真是別具慧眼,能夠透過外表看本質?!彼姆匠钦l不知道他最是個混不吝的,跟受盡尊敬的南風瑾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 他話語里的嘲弄,宋巷生聽得真切,面色有些微紅。 “那個……你,你的頭還疼嗎?” 江君驍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當年縫了幾針的額頭,瞇著眼睛湊近她,細細的看著,似乎是想要將她給看透,“宋巷生,如果不是這張臉,我真的懷疑你跟當年那個敢拿板磚拍我的小瘋子是不是一個人,幾年的功夫,從一只亮著利爪的小野貓變成一聲不吭的受氣包,看著真是……” 他頓了下,一字一頓的說:“真是……礙眼得很?!?/br> 沒滋沒味的,就像本該長成熱烈的帶著刺的紅玫瑰的花苞,卻偏偏長成了路邊最不起眼的小野花。 這種偏差,讓人單是看著就覺得難受。 宋巷生松開了握著他手臂的手,斂下眉眼,澀然的笑了下,說:“江醫生,喜怒縱情于色需要資本,小時候覺得被欺負了,可以不管不顧的拿起板磚反抗,覺得不公平了,就聲嘶力竭的維護自己的權益,可……人總是要長大的?!?/br> 長大了,身上的尖刺就要一點點的收起來,變成跟所有人一樣平平無奇的模樣,有人賦予它了一個可悲的說辭:適應環境。 她沒有資本,沒有再縱情于色的本錢,只能變成如今可悲的模樣。 江君驍從小家境優渥,即使江父看不慣他這副流連花叢的紈绔模樣,也不過是橫鼻子豎眼下,該護短的時候一次都不會落下。 宋巷生的話,讓他沉默。 她給他講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跟他的生活環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告訴他,環境可以將一個天真爛漫縱情悲喜的女孩兒,變成一個瞻前顧后沒有任何安全感可言的姑娘,一個……別人給了她一塊糖,她就可以感恩戴德的可憐人。 她說:“江醫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說這話的時候,她是淺笑著的,但是卻只讓人感到沉重的壓抑:“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人,我在這座城市,沒認識幾個人?!?/br> 或許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如果能夠見到曾經見過的人,即使……當初鬧的并不越快,卻總會有一種難的的熟悉和信任。 江君驍示意她說下去。 宋巷生:“……我不想要捐骨髓,不打算成全他們?!?/br> 江君驍聳肩:“你覺得我可以阻止南風瑾?” 那還真是高看他了,他如果公然跟南風瑾翻臉,還是因為一個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是南風瑾的老婆,他家老頭子非生吞活剝了他。 宋巷生搖了搖頭,“……如果可以,在他們找醫生給我做手術的時候,江醫生可以幫幫我?!?/br> 這樣的請求或許有些突兀,他們畢竟不是什么相熟的關系,貿然說出這樣的請求,宋巷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可以說個數,我可以慢慢的把錢打給你……” 她雖然頂著南太太的名號,但是卡里的錢還是當初做兼職積攢下的,并沒有多少錢。 江君驍看著她因為尷尬和無措而泛紅的面頰,跟涂了腮紅的紅不同,那是從皮膚里透出來的顏色,竟然一時沒能移開眼,鬼使神差的就應了下來。 宋巷生驀然抬起頭,對著他笑了下:“謝謝你,江醫生?!?/br> 事后,想到自己鬼迷心竅的事情,江君驍裹了下腮幫子,低聲咒罵了句:“見鬼?!?/br> 如今江君驍看著躺在那里氣若游絲的女人,狠狠的抿了下唇,他還是覺得當年那個拿著搬磚的小野貓更討喜一些。 眼前的這個女人,渾身蕭瑟,滿眼落寞,像是被摧殘過后的殘花,無端的就讓人難受的很。 手術室外,剛剛出生的嬰孩被包裹著抱了出來。 蘇青顏緊忙握住了護士的手,“產婦呢?產婦怎么樣了?說話啊,產婦平安了沒有?” 她神情焦急的晃著護士的手,看護士不開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宛如是在打鼓。 “江……江醫生還正在手術?!?/br> 孩子受到了驚嚇,發出啼哭。 南風瑾看著皺皺巴巴,面頰紅成一團,哭聲如同貓叫的嬰孩兒,深沉的眸子頓了下。 剛出生的嬰孩兒視力有限,明明視野所及本都該是一片迷蒙景象,可他卻偏偏將黑白分明的眸子定格在了南風瑾的身上,沒有任何緣由的停止了哭鬧。 護士看的驚詫,說這孩子靈氣,認識自己的親生父親。 南風瑾個孩子的視線對上,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觸碰。 蘇青顏看著這一幕卻只覺得可笑:“如果這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在他出生的那天做了什么,恐怕就靈氣不起來了?!?/br> 南風瑾聞言,手指微蜷,收了回來。 他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后悔二字,宋巷生存在的價值,便是護佑陳恩瑞的安康,不然,宋巷生根本不會出現在陳家,掛上他的名。 江君驍在里面待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后,他摘下口罩出現在產房外。 蘇青顏懷中抱著已經進行完檢查清洗干凈的嬰孩兒,急急走過來問他:“怎么樣了?” 江君驍:“手術沒有什么問題,具體……還要等她醒來后再看?!?/br> 他對于自己的專業和技術從未產生過任何的懷疑。 蘇青顏聞言松了一口氣,連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只要人沒事就好。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誰也不會想到…… 江君驍在鬼門關前將宋巷生搶救回來,但醒來的宋巷生看著躺在自己病床邊的孩子,想要開口的時候,卻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起初,蘇青顏以為她只是睡了太久,嗓子太干,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 然而…… 喝了水以后的宋巷生扣著自己的脖頸,依舊發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調。 她的面色驟然一白,頹然靠在病床上,眼神茫然而無措,那是對于未知的恐懼。 蘇青顏去叫江君驍的時候,雙腿都是軟的。 人都已經醒了,為什么? 為什么說不了話? 江君驍聞言也是臉色一變,連忙走進病房查看宋巷生的情況,經過數分鐘的檢測和查看,江君驍沉默了。 直到半晌后,他才開口問道:“宋巷生,我進到產房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抽骨髓移植,她是產后,可能會出現很多的并發癥,但……怎么也不會失聲。 他在進行治療的時候,考慮到了全部可能會出現的結果,并且進行了檢查,卻怎么也沒有想到要去檢查她的聲帶,因為這根本就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蘇青顏也迫切的看著她,希翼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宋巷生攥緊了手中的被子,微閉眼眸,記憶拉回到了幾個小時前。 那時她剛剛生下了孩子,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筋疲力竭,渾身都被汗水浸濕。 旁邊的護士也長舒了一口氣,“好在母子平安?!?/br> 宋巷生唇角勾了下,即使此刻狼狽不堪,但她依舊是有些高興的,這是……她的孩子啊。 即使她是出生在一個殘缺不全沒有親情可言的家庭里,但是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健康的童年。 她很累,眼皮即使想要掙扎著看看她的孩子,都沒有辦法做到。 整個人昏昏沉沉,意識即將全然模糊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聲音:“……陳小姐還等著她的骨髓救命,南先生的意思是,現在進行骨髓的移植……” 這一句話,讓宋巷生一剎那的功夫掉進了冰窖中,冷的徹骨,也換回了她的神志。 她在這里九死一生的給他生孩子,他卻在為了另一個女人,不顧她死活的算計她。 這大概是,宋巷生這二十多年來經歷的最可笑最可笑的事情,即使是被自己的母親當成貨物一樣賣掉的時候,她都沒有覺得這么可笑過。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力氣,明明前一秒還虛弱的一陣風就能倒下。 這一刻,已然奮力的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將身旁用來骨髓移植的器具全部推倒,她憤紅著眼眸:“我不會救她!我不救??!” 她為什么要救? 她憑什么要救? 誰來管過她的死活?! “按住她,南先生說了,今天必須拿到骨髓?!?/br> 她會突然醒過來,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奉命前來的醫生更是沒有想到,但是到了這一步,早晚宋巷生都會知道,有了南風瑾做后盾,他也沒有什么可顧忌的了。 畢竟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場……家事。 誰不知道,陳小姐才是南先生的心頭rou,宋巷生就是個掛著南太太頭銜的血庫。 可即使是掛名的南太太這個頭銜,都是多少女人趨之若鶩的,宋巷生既然攤上了這天大的好處,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 至于后來她會不會鬧? 在陳家和南氏集團面前,她也不過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的嘶吼和抗爭,終究都抵不過一記麻藥,也抵不過南風瑾救治心愛之人的決心。 “太太您這是何必,弄成這樣大家都不好看,南先生想要救陳小姐的心已定,你老老實實的成全了他,說不定還能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如果不是你跟陳小姐是親姐妹,是最合適的人選,這南太太的位置還不知道是誰的,你……” 后面的話,宋巷生聽不到了,她憋了滿腔滿腔的憤怒,都被人生生的壓在了心頭。 喉嚨里想要嘶吼出聲的話語,也被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她的胸腔里盛滿了憤怒和痛苦,卻只能像是個脹滿的氣球,死死的憋著,被人死死的壓著。 人體是個錯綜復雜的結構,受到了外界強烈的刺激以后,就會做出難以預料的應激反應,有些時候,無從全然解釋清楚。 意識消失之前的宋巷生盛滿了想要嘶吼的憤慨,疼到暈厥的時候,她好像又看到了數月前的自己,穿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婚紗,單調的不能再單調的婚禮。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重視,唯獨她啊。 即使心中滿懷忐忑卻什么都不在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沒關系,她不圖婚禮現場的盛大,不圖人潮的涌動,不圖婚紗的奢華,只要眼前這個男人,眼前這個自己要嫁給的男人。 他,對自己好就行了。 當婚禮上南風瑾牽著她的手,給她帶上結婚戒指的那一剎那,她竟然激動的熱淚盈眶。 她一瞬不瞬的凝視著這個要跟自己相守一生的男人,心中滿是甜蜜,這是她的……丈夫啊。 可如今,所有的所有都在告訴她,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沉浸其中的只有她一個人。 南、風、謹。 南、風、謹…… 她蒼白干裂的唇瓣一張一合,輕聲嚀喃著這個名字,蜷縮的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白皙的掌心被她生生扣出血rou模糊。 醒來后,她就被上天開了個玩笑,她……開不了口了。 她成了一個啞巴。 一個……沒有辦法開口的啞巴。 宋巷生慘然一笑,在蘇青顏期許的目光和江君驍審視的目光中,輕輕的搖了搖頭。 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再知道產房里發生了什么,還有什么意義呢? 這一次的事情,讓宋巷生清晰無比的知道了自己在南風瑾心中的地位。 不,或許用“地位”這兩個字,都顯得太難過慎重。 應該說是……讓她認清楚了自己算是個什么東西。 她其實,什么都不是。 蘇青顏知道她不能開口講述,就遞給了她一張紙和筆。 宋巷生握著手中的筆,卻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寫起,筆尖落在紙張,她停頓了很久…… 一個“離”字,只來得及寫出上半部分。 “jiejie,孩子你也生了,你就救救我好不好……爸爸,你快勸勸jiejie啊,jiejie最聽你的話,你讓她把骨髓捐給我好不好?”被攙扶著的陳恩瑞在聽說宋巷生醒來后的第一瞬間,就不管不顧的跑了進來。 這段時間以來,她之所以能夠那么沉得住性子,就是在南風瑾那里得到了保證,可以成功的移植骨髓,但是卻怎么也沒有想到,中途會突然冒出來個江君驍,將一切給打亂。 這下,宋巷生有了防備,同樣的方法就不能再用第二次,宋巷生也沒有了再松懈的可能。 她這才真的慌了。 宋巷生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筆,目光從陳恩瑞的臉上一寸寸的移到了南風瑾的身上。 明明還是那一張臉,明明是那張救自己于水火的臉,卻能眼睛都不眨的,神情波瀾不驚的,親手將她重新推進地獄。 跟她對視上的南風瑾,目光閃爍了下,尤其是在聽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刻,深邃漆黑的眸子有了些許其他的色彩。 “這是……強奪不成,準備上演苦情牌了?”江君驍斜靠在一旁的桌子上,身上還穿著白大褂,懶懶散散的,嘲弄的看著不請自來的幾人。 陳凌峰:“巷生啊,姐妹沒有隔夜的仇,你現在孩子也生了,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你meimei的病不能再拖了……就當是爸爸拜托你,就救救她,你總不希望我這么大的年紀了還白發人送黑發人……” 陳恩瑞:“……jiejie……” 宋巷生笑著,將桌邊的水杯和茶壺朝他們摔了過去,茶壺里是蘇青顏剛剛接好的熱水。 三人退讓不急,都被濺到,陳恩瑞的額頭還被砸破,發出尖叫聲。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找宋巷生算賬,宋巷生已經像是個瘋子一般的,不管不顧的從病床上掙扎起身,狠狠的咬在南風瑾的脖頸上,力氣大到好像要生生的咬下他一塊血rou。 她最初對南風瑾,對新生活抱有多大的希望,如今就有多恨。 他可以不愛她,她又問過多少次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她本可以開始新的人生; 她本可以不用跟他結婚; 她本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愛人; 可這一切……都被埋葬在謊言里。 一個……由他精心編織的謊言里。 他愛陳恩瑞,愛到不能自拔,所以……就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將她當成一條可以隨意差遣的狗,以愛的名義,讓她深陷其中,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吃。 反反復復。 直到她身上的傷口開始潰爛發膿,他還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 她成了個啞巴,除了憤怒的發出“啊啊啊”的沙啞聲音,連吶喊和嘶吼都做不到。 被人當成傀儡一樣的擺布,她怎么可能不恨? 當她絕望的,滿心死寂的躺在產床上,被抽血、抽取脊髓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是恨的。 都是人,她甚至跟陳恩瑞是一個父親,怎么就那么的天差地別? “風……風謹,出血了?!标惗魅鹨贿呂嬷~頭,一邊指著南風瑾被咬的脖子顫聲說道。 南風瑾推開了宋巷生,手指摸過刺痛的脖頸,眼神很沉。 宋巷生經歷了這兩番的折騰,根本就是強弩之末,如果不是恨意太深,她甚至連下床都困難,如今被他這么一推,當即便如同個紙片人一樣的向后倒去。 只是意料中摔在地上的疼痛感并沒有襲來,江君驍從后面攔了她一把。 江君驍傾身彎腰將她抱到病床上,在她如同一片死寂的眉眼中,痞痞的笑了下:“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狗咬了你一口以后,你總不能咬回去,不然……別人會分不清楚誰是人,誰是狗?!?/br> 他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現在作為一名醫生,我要告訴你,不光是狗咬人會得狂犬病,人咬狗同樣也會,你說你怕不怕?” 一旁的蘇青顏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得好?!?/br> “難怪江少可以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哄女人開心的本事果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只是……”南風瑾用紙巾捂住脖頸咬傷的同時,眸色深沉的看著江君驍的舉動,狹長的眸子瞇了下,“只是……什么時候玩膩了女學生,對人妻感興趣了?” 這般近乎粗俗的話,跟南先生平日里雅正清貴的模樣大相徑庭,如果不是親耳聽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這樣話會出自他之口。 陳恩瑞握緊了手掌,即使南風瑾不愿意承認,但憑借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就是能感知到,南風瑾對宋巷生并非他口中表述的那般沒有一點在意。 不然,依照他的個性,又怎么會在看到江君驍的親密舉動后,一反常態的說出這種話。 江少喜歡年紀小的,嫩的可以掐的出水的女大學生,這件事情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江君驍這人有點不多,就是臉皮厚,嗤笑道:“……難為南總還知道,自己結過婚,有妻子……怎么,小三在側吃正妻的醋,就不怕陳小姐不舒服?” 兩人你來我往,四目相對的瞬間,是無聲的火花四濺。 宋巷生拽了下江君驍的衣褂,她還記得,江君驍說過,不想跟南風瑾對上,否則跟家里沒有辦法交代。 她不想連累他,畢竟他已經幫了她不少。 江君驍回頭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裹了下后槽牙,浪蕩的跟她調笑:“擔心我吃虧???” 蘇青顏看著兩人江君驍浪蕩不羈跟宋巷生戲謔的模樣,眼神閃了閃。 “風謹,我……我頭好疼?!标惗魅鸢粗€在冒血的額角,說道。 陳凌峰聞言,當即便扶著她要往外走,南風瑾離開前,黑如點漆的眸子回眸看了宋巷生一眼,平靜無波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心思的起伏和涌動。 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宋巷生撲上來咬他的那一刻,南風瑾竟然有一瞬間的恍然,這份恍然的名字叫做……熟悉。 可這份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他卻絲毫沒有印象。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場景,可時間過得太久,他早已經給忘了。 在三人離開后,病房內的硝煙味散去,重新恢復了寧靜。 蘇青顏逗弄著孩子,問她:“巷生,小寶貝叫什么名字?” 宋巷生在她的手心寫下:小寶。 蘇青顏笑:“還真的是小寶貝啊?!?/br>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一名穿著正裝夾帶著文件夾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病房門口,“宋女士?!?/br> 因為宋巷生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只好自己找了過來。 陳銘,四方城知名的大狀。 他今天來,是來送離婚協議書的,這是宋巷生早就做好的打算,不,應該說……是截止到生產前做好的打算。 江君驍看著宋巷生手中拿著的離婚協議書,勾了下唇角。 蘇青顏一邊逗弄孩子,一邊……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撕拉”,只是在場的三人誰也沒有料到,宋巷生會在停頓了數秒鐘后,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 陳銘一怔:“宋女士你這是……” 不是她再三要求,希望盡快能夠離婚嗎? 這是…… 蘇青顏也楞了一下:“巷生,你……” 宋巷生張了張嘴,想要開口,但是卻在聽到不成調的聲音后,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不再能夠隨心所欲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江君驍將病床邊用來記錄病情的筆和文件夾遞給她,示意她可以寫在上面。 宋巷生來不得及道謝,便筆觸潦草的寫下:我不離婚了。 就在剛才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想明白了,憑什么他們可以為了一己私欲磋磨她,而她就只能狼狽的退位讓賢? 陳恩瑞想要嫁給南風瑾? 可只要她占著這個位置一天,他們就是名不正言不順,陳恩瑞就是小三,他們就是出軌! 她不在天真的對這段感情抱有什么希望,卻也不希望就這么做了墊腳石。 而宋巷生也不會懷疑,南風瑾是不是會主動跟她離婚,在她沒有捐贈骨髓救治陳恩瑞之前,他怎么舍得放她離開。 蘇青顏跟她認識多年,幾乎是很快的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擰了下眉頭:“巷生,你……確定要這么做嗎?南風瑾并不是什么善茬?!?/br> 與虎謀皮,有時候……想要退的時候,恐怕……都會,身不由己。 就跟她一樣。 而人一旦身不由己,就會處處受限。 宋巷生用手指輕輕的勾著小寶軟軟的指頭,點下了頭。 陳銘律師看著宋巷生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用紙張交流的舉動,微微詫異了下。 宋巷生簡單的表述了自己失聲的事實,對他的幫助表示了感謝。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每段豪門離婚的案件,都要一波三折,對于這一點,陳銘早已經見怪不怪。 在陳銘離開后,江君驍摸著下頜,“不離婚了?就準備這么跟他耗一輩子?” 宋巷生沒有回答,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怎么甘心就這么成了別人的陪襯墊腳石,臨了,還要將南太太的位置原物奉還。 她的想法很簡單,一日不離婚,她一日占著南太太的位置,陳恩瑞和南風瑾就膈應一日。 “傻女?!苯斏焓帜笾n白的面頰,散漫的說了一句。 這么傻,難怪這么容易吃虧。 她不知道,這世界上報復人的手段有千萬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最不劃算。 …… “恩瑞,你說……希望我現在離婚?”南風瑾輕撫著陳恩瑞的面頰,漆黑如同夜幕的眸子,沉靜的睨著她。 陳恩瑞的額頭剛剛包扎好,便緊緊的抱住了他,親密無間的貼著他的面頰:“風謹,你難道不想娶我嗎?jiejie她根本就不會同意給我捐獻骨髓,這一次的事情失敗以后,讓她吐口就更不可能了……既然這樣,既然這樣……那就該讓一切回到原點不是嗎?” 她不經意的時候,碰觸到了南風瑾被宋巷生咬傷的脖頸,帶來絲絲的疼痛,并不劇烈,卻也無法讓人忽視。 他問:“……你不想治病了?” 陳恩瑞咬了咬唇,從他的懷抱中直起身,委屈道:“如果我病好的代價是……是失去你,那我寧愿不治療了……我可以不要命,但是不能沒有你,風謹,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br> 南風瑾墨色的眸子定然的看著眼前哭紅了眼的陳恩瑞,“……” 離婚? 這兩個字,并沒有出現在他目前的字典里。 他沒有打算,或者說……起碼截止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這么打算。 清朗俊逸的面容上有片刻的凝然,他就那么緘默的坐在那里,墨色深瞳忽明忽暗。 陳恩瑞的心對著他沉默時間的延長,也逐漸變得更加的陰攣。 是舍不得了嗎? 他舍不得跟宋巷生離婚了,是么? 陳恩瑞開始覺察出了異端,長久以來,多少女人前仆后繼的想要往南風瑾的身上湊,他始終都能冷冷的忽視,唯獨對她是個例外。 這么多年來的偏愛,漸漸的就讓陳恩瑞在心中產生了一種篤定,篤定南風瑾這輩子都只會愛她一個人,對她一個人好。 可如今的這份篤定,從宋巷生跟他結婚開始,從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失神開始……陳恩瑞就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女人在這方面的第六感靈驗的沒有任何道理。 她不能,也不可以再放任事情繼續下去。 沒有了南風瑾的極致寵愛,沒有了他不問緣由的守護,那她不過就是四方城若干名媛中的一個,有什么資本成為所有人都艷慕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