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雖然有皇上吩咐,馮念并不敢坦蕩蕩與其對視,只不過略微將頭抬起來些,并稍稍揚起唇角。 她極輕極淡的笑了。 接著有腳步聲響起,皇上從敏妃跟前走開,直直走到她這邊來。 “你是馮慶余之女,喚什么名兒?” “回皇上話,奴婢單名一個念,念念不忘的念?!?/br> “馮念……”皇帝品了品,說,“是個好名兒?!?/br> 敏妃聽著這番對話,心中莫名,她一點兒沒品出這名字有什么好!氣人的是,她兒子裴琰就在旁邊立著,還跟著點頭。 看二皇子這反應,敏妃氣得不輕,一時間都忘了說點什么截皇上話。 在面對面的降智打擊下,皇上搞了個令人窒息的saocao作,他說今有馮氏女豐神綽約端莊美麗,總之長得太對他胃口,遂決定將其冊為美人,賜住長禧宮側殿。 冊個美人倒不是大事,在本朝后宮美人也就在選侍、貴人及才人之上,往上還有婕妤、昭儀、嬪、妃等等。 要是按流程走通過復選再接受冊封敏妃興許都不會太關注她,皇上登基以來,這是第四屆大選,只出了這一個提前受封的。 封了美人,說是賜住長禧宮側殿,實際長禧宮空著,主殿都沒有人。 皇上是明晃晃的偏心她,若不是美人不夠格,他興許能讓這個直接把主殿占了。敏妃召來馮念原本只想瞧瞧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在這當口過來,更沒想到就她這樣的一見面便將皇上迷暈了。 擱外面,馮念稱得上是不多得的美人,可這是在宮里。 在宮里,伺候人的也沒一個丑,她這般還稱不上絕色。 敏妃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也沒時間給她想了,那邊皇上已經在吩咐太監總管,讓他安排人把長禧宮收拾一番,擇幾個機靈的前去伺候。 敏妃張了張嘴,想勸皇上三思,又覺得事已至此她估計是勸不動了,只得咬咬牙對新鮮出爐的馮美人說:“沒聽見皇上說的?傻站著作甚?還不跪下謝恩?” 馮念確實沒想到……沒想到褒姒那技能如此之猛,初選過去沒兩天,她就被皇帝提前錄取。輕輕笑一下就這樣,周朝亡得實在不冤。 第2章 二: 馮念回秀女住處收拾去了,隨后就要搬去長禧宮。 皇上也沒多留,柔福宮中只剩敏妃母子。雖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敏妃還是不明白,她這會兒腦子里昏昏沉沉的:“皇上登基以來,還沒辦過這樣的荒唐事,本來等到復選留她牌子就是,哪就這么迫不及待?” 二皇子也恍惚著,聽到這話還有些失落,說:“馮美人模樣如此之好,父皇喜歡也不奇怪?!?/br> 敏妃聽罷不敢相信! “你剛才跟本宮說她心腸冷硬不是好女?!?/br> 二皇子想起來了,他聽康王世子倒過苦水以后是說過這樣的話?;叵肫鹱约罕緛硎窍肟茨秦潤嗄劫F的女人長什么樣,結果竟看入迷,險將魂頭丟了。一時間,二皇子面上也有些掛不住,訕訕的給自己打個圓場:“我只說她模樣好,又沒說她人好?!?/br> 這話敏妃亦不愛聽,輕嗤一聲,說:“宮里好看的人還少?叫本宮看來她不過爾爾,論及相貌,麗妃不比她強?靜嬪也比她中看?!?/br> 小魚小蝦二皇子記不住,麗妃和靜嬪位分都算高的,他能不知道? 二皇子不同意這說法,認為母妃是不是心里不舒坦才會睜眼說瞎話,她其實是想踩馮美人兩腳。 不僅如此,他對裴澤都產生了懷疑,二皇子知道裴澤在吏部尚書府那兩個女兒之間猶豫過很久。裴澤心里更喜歡馮念,但是馮念自從沒了娘,在府上跟邊緣人沒兩樣。繼母徐氏對她談不上刻薄,也沒多好,父親馮慶余就不說了,他那心思要不在朝堂就在兒子身上,對次女馮曦還有些疼愛,跟這個長女碰面都沒幾時……裴澤擔心他娶了馮念卻得不到吏部尚書府鼎力相助,一直都很糾結。 二皇子之前沒覺得怪,親眼見過馮念以后,他想不通了。 男人們追求權勢也不過是為金錢美人,怎的這么個美人送到他面前,他竟然還猶豫糾結?? 想借勢尚且有其他辦法,這等神仙妃子要是錯過,該多遺憾? 裴澤他不聰明啊。 得虧二皇子沒將心里話說出來,要不敏妃該吐血了。 在皇家,生了兒子要想養大就不容易,她這個辛辛苦苦養到十四歲,結果見著個秀女就昏了頭。 幸好敏妃不知他心中所想,對于馮念在自己宮里被封為美人這事,她想著挺膈應的,但畢竟只是個美人,還構不成什么威脅。 敏妃以為,這事只要傳開,其他那些美人或者婕妤昭儀一準兒將她視為眼中釘,后面會怎么著,等著看就是了。 她只想到其一,忽略了其二。 這事傳開以后,宮里的女人們很多都嫉妒瘋了是沒錯,想找馮念的麻煩也沒錯,她們順便也恨上了敏妃,覺得皇上在柔福宮里冊封的她,這事跟敏妃沒有干系? 不可能! 人是敏妃喊去的。 就那么巧,過去便撞見皇上。 就那么巧,皇上還一眼相中她,當場就要冊封美人連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都不顧了。冊封了美人,還把人指去長禧宮,長禧宮主位空著,她日子得多舒坦? “奴才知道這馮美人,她是吏部尚書的嫡長女,身份不低,但卻是在后娘手里討生活的?!?/br> “人是后娘養的,敏妃還給她鋪路?” “娘娘別急,聽奴才說完。馮美人她娘在世時同康王妃關系頗好,您想想康王妃跟敏妃娘娘,那是表姐妹!” “你說的有點意思,但本宮還是覺得不對。敏妃又不是傻的,就算康王妃心善為馮氏求到她跟前,她憑什么為了幫個不相干的給自己樹下大敵?馮美人現在是美人不假,但只要皇上喜歡她,遲早會升上去?!?/br> 嬤嬤想了想,說:“興許她沒料到?!?/br> “什么意思?” “娘娘您想,若馮美人真是艷壓群芳的,名聲早該傳遍了,可是就連您都沒聽過,這說明什么?奴才覺得敏妃娘娘是不是順手賣個人情,她估摸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br> “你是說這人陰差陽錯的對了皇上胃口?敏妃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那敏妃不得氣死?” 宮里不斷有人議論,宮外也是一樣。 初選過后才多久?復選尚且有段時間,宮里竟有圣旨傳來,說馮尚書的女兒深得圣心,被選為美人賜住長禧宮側殿。 接到圣旨,馮慶余懵圈了。 傳旨太監連聲道喜,徐氏心里別扭極了,她再不是滋味都得裝出為繼女高興的樣子,還讓管家拿了銀子打發傳旨太監。 等府上沒別人了,徐氏這才看向馮慶余:“怎么回事啊老爺?人才進宮沒兩天就成了馮美人,這不對??!” 馮慶余當然知道這不對,可他也才聽說,不比徐氏清楚多少。 看他皺著眉半天不說話,徐氏猜道:“是不是得了皇上臨幸?要不哪會在這時候冊封?” 一聽這話,馮慶余勃然大怒。 “她敢敗壞府上名聲?!” 徐氏趕緊將人拽?。骸爸皇遣碌?,又不作數,老爺別氣!” 馮慶余想了想,覺得最有可能真就是像這樣!自家女兒說出色吧,也不是數一數二的,她那模樣給土包子見了興許會驚為天人,皇上乃九五之尊,什么美人沒享用過?會對她一見鐘情到迫不及待要將人納為美人的地步? 這不可能! 那就是馮念使了手段爬上龍床,皇上看在尚書府的面上冊封美人將這事帶了過去。 馮慶余只覺得老臉都讓她丟盡了,低罵道:“那混賬!真是混賬!” “不管咋樣她都已經是宮里的美人,老爺別再說了,當心給人聽去?!?/br> 得知馮念封了美人,馮曦心里本不痛快。想想看嘛,她剛奪了康王世子,馮念非但沒在府上當怨女,還通過選秀進宮去做了皇上的女人……好在她還沒慪上氣,就聽到娘親徐氏那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 又不是人間絕色,皇上至于等不及納她嗎? 偏她一個在這節骨眼受封,還能為啥? 肯定是承了寵啊。 想到皇上不是真喜歡她,只是為了給尚書府一個面子才下的旨,馮曦心里舒服多了。心道進了宮如何?成了美人又如何?宮里的低位妃嬪多了去,這有什么稀罕? 馮念完全不知道馮家人是這么編排她的,她剛才搬進長禧宮,雖是側殿,倒也寬敞,房中陳設無一不精,看得出是仔細布置過的。 太監總管人在院里,吊著嗓子說:“您看還缺什么只管吩咐,這幾個奴才是特地選來伺候您的,都是踏實的人?!?/br> 派來近身伺候的有一個嬤嬤,倆宮女,還有個可供使喚的小太監。 馮念記了名兒,拿小銀錠打發去太監總管,回到屋里想起方才的遭遇,還覺得不真實。 群里的禍水jiejie們聊得熱絡,褒姒得意于她技能好用,西施憋了一肚子話不知從哪兒說起,只能對大周朝深表同情。呂雉加群已經兩天了,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那兩個都是禍頭子,笑一笑能亡國,可她呢?她是開國皇后!呂雉看見那些技能深感窒息,周幽王跟吳王夫差還有剛才被迷得暈頭轉向這個都是造了什么孽??! 褒姒:“我同西施meimei都給群主幫了忙,你只看著?@呂雉” 西施:“呂妹有些什么技能?” 技能這個東西,是根據群員生前事跡提煉出來,按說能被選中進來的都不是簡單角色,才藝、光環、主動及被動技能少不了。根據之前聊天的內容,都知道呂雉生前是當皇后的,還是野心勃勃的皇后,可到目前為止,她沒交過底,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會些什么。 馮念:“呂jiejie的長項不在爭寵固寵吧,我猜她技能點在政治眼光、馭人、話術這些方面?!?/br> 褒姒:“那也發一個來,進了念念群里,有地方棲身不說日日都有樂子可看,她卻連個紅包也舍不得?!?/br> 褒姒:“告示上說群主可踢人,要不踢了她再拉一個?!?/br> 褒姒說完這話,馮念立刻收到呂雉發來的指定紅包,打開一看,是個挑唆技能,裝備時挑撥和教唆的成功率大幅提高,是個排除異己的神技,適合用來吹枕邊風。 馮念在群里同呂雉道了謝,這技能好,她剛好能用得上。 馮念將心思放在群上,給房里伺候的看來就跟在走神似的。陳嬤嬤過來之前才被太監總管敲打過,知道馮美人是皇上新寵,她剛才沒敢仔細看,這會兒才瞧了瞧。乍一看不是天姿國色,但她骨相生得好,人耐看。 雖如此,陳嬤嬤還是沒明白皇上怎的就為馮美人壞了規矩,看馮美人這樣,估摸自己也糊涂,她從大總管走后便進了房,倚那兒不知在想什么,走神很久了。 陳嬤嬤走到馮念身邊,試探道:“往常有娘娘受封,當晚皇上都會過去,您是不是也準備起來?” 馮念聽了這話,才感到棘手。 前頭只想著怎么吸引皇上注意,都忘了侍寢這出,她上輩子就沒經驗,真不知道該準備什么。 還是聽陳嬤嬤說的,照宮中規矩,皇上只會擺駕到高位妃嬪宮中,若是翻了美人貴人之類的綠頭牌,都是派人傳話來讓小主收拾妥當,乘步輦去皇上寢宮,完事以后再給太監抬走。 低位妃嬪這待遇,聽了簡直窒息。 馮念很想問候皇上及他八輩祖宗,她忍住了。 天快黑的時候,便有公公捧著諸位娘娘的綠頭牌到御前去,皇上暫停下手里的事,瞥了一眼,問道:“怎不見馮美人的牌子?” “回皇上話,馮美人的牌子尚未制好?!?/br> 皇上也沒為難他們,只說召馮美人侍寢。 基本上,馮念是抱著上斷頭臺的心去了皇上寢宮,她心里緊張,進去后都沒敢多看,只嫌路途太近,沒走幾步就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坐在鋪著明黃軟墊的榻上,借燭火在翻書看,忽然聽見有輕微的腳步聲響,隨后就聞見香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