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_分節閱讀_274
原來,那段記憶是真的,他沒有記錯。夏琚看著這個對自己而言十分陌生的證人,再次想起當初他們唯一一次見面時,他對自己說的話。 真可惜,為什么那時候他還那么小,聽不懂他說的是什么?可是,如果聽懂了,又能怎么樣嗎?夏琚在他麻木的臉和空洞的雙眼里,找到了答案——不能怎么樣。他甚至不能像這個人一樣,選擇毅然決然地離開。 很快,控方對證人提供的證詞提出質疑,原因是:證人的證詞只能是一種猜測,與案件沒有直接聯系。案件發生時,證人已經離開俱樂部九年,期間再沒有和任何隊友有過聯系。不能單憑他對被害人的固有印象,斷定案發前被害人是否對夏琚有過不軌行為。證人的發言于本案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控方可以通過夏喜娣曾和被害人發生過性關系,進而判斷被害人不可能對我當事人進行猥褻和性侵。那么現在已經有了他猥褻他人的證據,怎么就不能判定存在這種可能了?”梁成軒平靜的語氣中透露出冷酷和憤怒,“我當事人的成長環境確實不健康,但如果這能夠構成他蓄意行兇殺人的原因,那么如何解讀被害人嫖娼的事實?一個會嫖娼、會猥褻他人的慣犯,有沒有可能對我當事人進行傷害,進而導致我當事人基于正當防衛,傷害被害人?” 聽到這里,控方的身體貼近公訴人席的桌子,扭頭向審判長喊道:“審判長,辯方律師一派胡言,所提及的全為主觀推論,在案件中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證人的證詞。不應采納?!?/br> 審判長對控方的要求不置可否,答道:“請控辯雙方輪流提問,維持法庭秩序?!?/br> 言下之意,是指梁成軒搶白了嗎?夏琚看不懂目前的形勢。漸漸地,他開始有一種不應該出現的心情:他不太想知道結果如何了,只想回去和夏敬行一起吃海鮮。 正在夏琚產生百無聊賴的心境時,他忽然聽見控方對證人大聲詢問:“證人,你剛才提到,你離開濱城花樣滑冰俱樂部以前,曾經被被害人猥褻過,是吧?” “審判長,抗議公訴人以誘導的方式進行提問?!绷撼绍幋驍嗟?。 “抗議無效,控方請繼續提問?!睂徟虚L的臉上露出些微難以捉摸的不耐煩。 控方在證人回答“是”后,繼續問道:“剛才你說,你當時十四歲。當時被害人幾歲,這個你清楚嗎?” 夏琚的心里咯噔了一聲,隱約猜出之后會聽見的問題。 證人回答:“十歲左右吧?!?/br> “到底幾歲?”控方追問。 “十歲?!弊C人有氣無力地答說。 “十歲?!惫V人的嘴角難以察覺地上揚了一瞬,“審判長,十歲遠未達到一個少年生理成熟的年齡,甚至未達到性發育的年紀。但證人卻陳述,被害人在尚未開始性發育時對其進行威脅,控方嚴重懷疑證詞的真實性?!?/br> “所以我才說他是個變態!”證人大喊道。 咚!咚!咚!審判長敲下法槌,道:“肅靜?!?/br> 沒有辦法,好像真的沒有辦法。經過控方的一再提醒,夏琚漸漸明白他所說的那些道理。證人的口述如果不能相互印證,那就沒有作用。夏琚很感謝這個人的出現,可是誰能證實他說的話呢? 夏琚覺得荒謬極了,與此同時,心灰意懶的情緒先一步籠罩他的心頭。主觀推論不能成為證據,必須提供對案件有直接幫助的證據才可以。但是,沒有。夏琚努力回想,也認為沒有?,F在他們說,那時陸濟山對他進行了性侵犯,他所做的只是正當防衛,然而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警察還沒有到以前,他就把證據銷毀了。此時此刻,夏琚忽然想起那一次梁成軒在電梯里對自己的提問,問他當時是清醒多一些,還是慌亂多一些。 為什么要銷毀證據呢?不應該留著嗎?夏琚如今也這么覺得。 他恍然間了悟,現在的他之所以這么想,之所以這么理智,是因為他已經十七歲了。他所想的,他在這個年紀能夠想到的,都比四年前他只有十三歲那時,多得多??上?,于事無補了。 夏琚低頭掰弄手指,追憶那時,設想如果那時留下了證據,那結果將會是怎么樣?他還會遇見夏敬行嗎?但是的他,如果就被判為正當防衛,是不是還留在冰場上?其他人呢?比如柯詠梅和徐威,曾經在法庭上作證和沉默的他們,現在又會怎么樣? 正在夏琚胡思亂想的時候,徐威作為證人,出現在庭上。 夏琚之前沒聽說他會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思緒迅速地重新回到現場。 他怎么會來?夏琚看看公訴人的表情,那好像是吞了一只蒼蠅那樣難看。他不知道,夏琚斷定,控方不知道徐威會作為證人出現。 在徐威對身份進行自述后,梁成軒問:“你和被害人同在俱樂部及省隊訓練期間,是否知道被害人曾對我當事人進行過猥褻?” 徐威的嘴唇很干,仿佛是白色。他抿了抿唇,看了夏琚一眼,說:“我聽說過?!?/br> “你有否親眼看見過?”梁成軒在他否認后,問,“那么,你是否了解過,被害人曾在俱樂部中對其他隊友有過不良行為?” 徐威沉默了幾秒鐘,在審判長提醒后,說:“他猥褻過冰舞隊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我的朋友。我聽她說的?!?/br> 誰?夏琚駭然,他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梁成軒好像也不知道此事,聽罷面色一白,一字一頓地問:“案發當日,你和柯詠梅教練抵達現場后,是否移動過被害人的尸體?” 仿佛這一刻已經準備許久,徐威深吸了一口氣,坦然地回答:“有?!?/br> 梁成軒瞇起眼睛,問:“為什么?怎么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