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的幾個人在李德峰說完之后都屏息等著蔣玫的動作，奈何過了近一分鐘也沒見她有什么反應。

    知道她心理狀態和他人不一樣的李德峰不再執著于這種無聊的對話，他開口說：“編號910705，2012年4月，我向你下發了一項任務，任務內容是在北港一隱匿拐賣窩點進行臥底工作，2013年5月你只字未留的消失，我后從線人口里得知你已與嫌疑人合作，擴大了當時你所在的臥底窩點，利用自身的優勢進行拐賣、販賣婦女兒童。2014年年初我與你碰面，以疑似拐賣的理由扣留你二十四個小時，之后你被人接走，我再也沒有你的消息。我想問問，當時團伙的頭目周游方你認識嗎？”

    蔣玫沉默，李德峰重復：“周游方你認識嗎？我們在成川市工業園區一個廠房內找到他的……”

    “認識，”蔣玫打斷他的話，“我認識?！?/br>
    “那時候發生了什么？”李德峰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問蔣玫，“你給我發了信息求救，證明你在那個日子是在場的，發生了什么？你有沒有看到？”

    “我……”蔣玫的指尖開始發涼，她動了動身子把自己縮小一點，接著她道，“我忘了?！?/br>
    “你忘了？”

    “忘了，”蔣玫抬眼看李德峰，“要是記起來我就沒那么冷靜了?！?/br>
    李德峰懂她的意思，昨天把她帶到警局她十分不配合，幾次三番的發狂、瘋癲般的襲擊身邊人，局里有兩個小丫頭被她弄的頭腫了個大包，現在還在家休息。

    李德峰問：“你記得你昨天在局里做過的事？”

    蔣玫動了動眼珠，她道：“不是記得，是能看到?！?/br>
    李德峰沒聽清楚，他問了句：“什么？”

    蔣玫用食指點點腦子：“我能看到‘她’在發狂，但我阻止不了‘她’，我很少能自主行動，一般是‘她’出來……承受?！?/br>
    蔣玫說到“承受”二字時明顯的停了一下，這時羅麥身邊的張玨道：“創傷后應激障礙?！?/br>
    羅麥皺眉看了一眼他：“蔣玫現在能接受審訊嗎？”

    張玨如實地回答：“能不能不是我們說的算的?！?/br>
    這邊在交流，那邊審訊室內的李德峰也在與陳教授小小交流后換了個方向問。

    李德峰：“這幾年你被帶到了哪里？”

    蔣玫：“你不知道？”

    李德峰蹙眉：“知道為什么還要問你？”

    “哦，”蔣玫的應了一聲，“我以為你知道呢，你不是有線人嗎？他幫助我挺多，是你讓的吧？”

    審訊室內外的李德峰和李奕杰的神情同時冷了下來，李奕杰的目光落在他爸那張剛毅的面孔上，很久沒移開。

    “你知道他？”李德峰問。

    “知道，就是那個……”

    “好了，”李德峰大手一揮制止她接下來的話，他看著蔣玫一字一句的道，“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你在哪里，從線人口里得知也是一兩年后的事情，他告訴我你一直被帶來帶去行蹤不定，一時也沒好的辦法救你?！?/br>
    “我很想帶你出來的，”李德峰和蔣玫對望，“你相信我?！?/br>
    蔣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點頭：“我記得，當時扣留我的時候你就想帶我走?！?/br>
    李德峰長舒一口氣：“是，我一直想帶你離開，當初是我讓你進去的，你成今天的樣子我有很大的責任?！?/br>
    蔣玫晃了晃腦袋，她否定李德峰的話：“是我自己的原因，如果那時候我不腦袋一熱的答應你去做臥底就沒這些事，要是我能忍住枯燥危險的臥底生活或者錯了之后能及時的懸崖勒馬聽你的話跟你走，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晌覜]有，所以這些事除了你給我的警校生活開了個頭外都與你無關，我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人同情也不值得人拯救?！?/br>
    蔣玫說的話像是在自我反省，但李德峰只覺得刺耳，她今昨倆日的情緒差別讓李德峰有些畏縮，就這短短半小時的審問，已經讓他有些煩躁。

    羅麥這個方向能清楚的看到李德峰臉上的倦容和汗水，他拉拉李奕杰的袖子想讓他敲門打破一下審訊室里的氣氛，不過李奕杰無視了，他伸手握住羅麥的手讓他別發出動靜，接著目不斜視的望著審訊室里。

    李德峰：“我……”

    “我生過四個孩子，”蔣玫感覺出自己內心壓抑的痛苦和憤怒，她用竹筒倒豆子的方式把這些年的事精簡說了，“除了第一個孩子被人流了，剩余的三個分別是三個人的，當初他們把我留下是做實驗的，沒想到我失敗了?！?/br>
    李德峰：“什么實驗？”

    “他們叫我們‘母豬’，把我們圈禁，讓男人上我們，然后生下來較為健康的孩子賣出去，不好的，”蔣玫又頓了頓，“做成了罐頭?！?/br>
    “罐頭??？”

    與此同時審訊室隔間與審訊室里發出同樣的驚呼聲。

    雷樺捂住嘴巴，他在李奕杰的瞪視下躲到了張玨那兒，張玨瞅了他一眼用身子擋住了李奕杰的死亡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