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愛不少年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0
費廉揉了把臉,將窒息一樣的無力感壓回了心底深處,他像這么多年來催眠自己的那樣,一邊去洗漱一邊從一默數到十,等到他上床睡覺時,任何負面情緒都像被洗掉了一樣從他心里消失了。 但是費廉知道,它們只是暫時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能維持多久,也許某一天就突然爆發了,也許能炸得連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了。 費廉是隨母姓,母親性格傲慢,說一不二,非常獨立自強的同時,也非常有控制欲。 一旦是她認定的事,無論別人說什么她都不會聽,是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人。 費廉自小父母離異,母親不顧法院判決強行帶走了年僅五歲的費廉,一手養大,費廉的父親再娶后大概也是想徹底和這對母子斷了聯系,沒有再聯系過他們,也沒有給過一分錢,就仿佛費廉是天生地養的,跟他再無關系了。 對此,費廉的母親并沒有糾纏不休,也從未上門討要過公道,她便當前夫已死,整個家里沒有人敢提那個男人的名字。 這個好強又自尊的女人,僅憑自己一人之力,將費廉好好地養大了——但真要說起來,大概也僅僅只是吃穿剛夠,勉強入學的程度,費廉后來的學費,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獎學金和貧困資助。 從費廉有記憶開始,費母就從未笑過。她總是板著臉,帶著高傲的表情,說話抱著手臂,永遠拒人千里之外,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也不例外。 跟她沒有溝通和商量的余地,她說什么就是什么,費廉不敢頂嘴——畢竟單身女人獨自將他養大已是太大的不易,他沒辦法忤逆她的任何意思。 大概是初二的時候,進入青春期的費廉開始意識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他對女孩子沒有任何興趣,卻對男生起了異樣的心思。 尤其上完體育課后,一眾男生揮汗如雨,打著赤膊,青春少年緊繃年輕的肌膚,汗水沿著胸口滑落的模樣,都深深地吸引著他。 他感到很迷茫,也很害怕,實在沒忍住告訴了母親,本是想尋求安慰和保護,女人卻如臨大敵地尖叫起來。 “從今以后不準再提一個字!不準!”女人歇斯底里道,“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是讓你去當個變態!我不管你喜歡什么鬼東西!不準在我面前提!也不準讓任何人知道!” 費廉害怕極了,女人的尖叫像把火鉗烙印到他的靈魂里,讓他整個人都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從那以后,他不敢再提一個字。 …… 翌日一早,柏學丞被手機鬧鐘叫醒了,他在溫暖的被窩里翻了個身,片刻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慢慢睜開眼睛。 拉上的窗簾外透進一點細細的光線,屋里安靜極了,能聽到中央空調輕微的噪音。 柏學丞愣了能有三五秒才坐了起來,茫然左右四看,卻沒發現任何端倪。 “真的是做夢?”柏學丞呆呆道,“我怎么覺得看見費廉了?” 柏學丞雖然醉了,但并沒有斷片,仔細一想覺得那并不是做夢,便打電話去跟前臺確認。 前臺的工作人員剛換班,沒人能回答柏學丞的疑問,柏學丞無奈地掛了電話,在床邊呆坐了一會兒。 雖然這不是夢,但費廉來找他,還給他蓋了被子,在他床邊坐了好一會兒的場景說出來反而更像是做夢吧?連柏學丞自己都不大相信。 他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臉,起身去洗漱,又叫了早飯到房間里,坐在陽臺上看著樓下開始早高峰的車流,慢條斯理又茫然地吃完了早飯。 九點半,陳信的電話打了過來。 陳信把昨天費廉找他的事情一說,柏學丞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柏學丞幾乎要跳腳了,“他真的是有病吧?!” 陳信尷尬道:“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柏學丞又說了昨晚費廉找來酒店的事:“我去,他該不會是也喝醉了?我怎么覺得這是唯一的解釋?” 陳信覺得不可思議:“我聽他昨晚的語氣不像喝醉了???先不提這個了,柏學丞同志,你的革命意志動搖了嗎?” 柏學丞沉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陳信同志,組織讓你好好上班,多為社會做貢獻,別一天到晚打聽別人家的八卦?!?/br> 陳信嘎嘎笑起來,這邊柏學丞哼了一聲把電話給掛了。 陳信舉著電話想:這明明就是動搖了吧? 第十六章再試一次 柏學丞今天很忙,約了人做淋浴房、安浴缸、裝浴室暖風機,還要貼洗手臺的瓷磚。 “北歐8格啞光小白磚,就這個了?!彼昧藗€木頭小板凳坐在客廳里,戴著口罩,將剛拿到的物流包裹拆開,一頭汗地說,“貼大概一米二……一米三?” 他拿起地上的卷尺量了量洗手臺,惱火地皺眉:“失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