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沒有設置什么三天可見,江嶼眠一路往前看,依稀看見了他不曾參與的林鶴書這十年。 看著野貓來來去去,不知不覺換了毛色。 看著院子里的杏花一年年開,一年年落。 江嶼眠天生沒有傷春悲秋的那根筋,這么看著也沒生出什么時光飛逝的感慨,單純覺得照片里的場景眼熟,沖廚房喊:“林鶴書,你沒搬家???” 林鶴書應了聲,江嶼眠沒聽清,下了沙發往廚房走過來,林教授聽見他的腳步聲,笑道:“行了,把水果切一切端出去,你也玩去吧,我一個人就行?!?/br> 江嶼眠走到廚房門口,正好撞上洗過手出來的林大夫,林大夫說:“沒搬?!?/br> 他說這話的語氣跟之前說沒換號碼時差不多,算不上好,江嶼眠卻笑起來,不知在高興什么,過了幾天,林鶴書知道了。 江嶼眠的工作室跟他家只隔了一條街。 這一片都是上百年的老房子,地段不錯,但是始終沒有拆遷,先前有計劃要改造成景區,后來又定了另一片有溪流穿過的古民居,青溪里名字里帶溪,聽說從前也真的是有溪,不過早就填平造路了,不如真有水繞行的小村典型,就那么不尷不尬地保留下來。 江嶼眠還沒回國就開始找工作室的選址,一開始考慮的都是別墅,后面大姨家的表哥找他訂婚戒的時候,他提過一句,這位表哥是個律師,告訴他青溪里有一處法拍房,江嶼眠看著還行就拍下來了。 裝修公司除醛清掃一條龍,今天在搬雜物,他過去轉了一圈,負責人跟他說:“明天就能清理干凈,到時候先做除塵,不然總落灰,您之前不是定了批家具嗎?后天就可以搬進來了?!?/br> 江嶼眠點點頭,讓他去忙,自己戴個口罩上上下下地轉了一圈。 這是典型的江南民居,磚木結構,粉墻黛瓦的,外面看著秀麗典雅古意盎然,真住起來就知道,其實不太符合現代人的居住習慣。 樓梯很窄,上了年頭,踩上去吱呀吱呀的,窗戶也不夠大,明明到處都是采光天井,只靠自然光還是顯得晦暗。 裝修公司定方案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盡可能在不大動的前提下,改造得舒適又安全,江嶼眠挺滿意,從二樓看見天井里的老梅樹,心思一動,下樓去了。 于是林大夫下班回家就看見家門外巷子口停著輛惹眼的銀灰色超跑,流暢的車身科技感十足,路過的人都要看幾眼,有時間的話還要拿出手機拍張照片。 林鶴書也多看了兩眼,接著,在他的注視下,跑車硬頂分作三截敞開,露出駕駛座里的長發青年,江嶼眠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絲綢襯衣,襯衣扣子都是大小相同的鑲金祖母綠方扣。 扣子的重量帶著布料往下墜,設計師顯然也考慮過這一點,襯衣版型寬松,領口被向下帶去,鎖骨若隱若現,優雅又風流。 他摘下墨鏡,沖林鶴書揮手打招呼:“怎么才回來,等你半天了?!?/br> 林鶴書停下腳步:“你怎么在這?” 江嶼眠來不及回答,巷子口擺攤賣餛飩的大姐就先開口了:“林大夫,這是你朋友啊,等你好一會兒咯?!?/br> 江嶼眠心想這碗餛飩沒白買,不光確認了林大夫沒對象,知道了林大夫一般周四值夜班,還會幫他開口攔人。趁著林鶴書跟大姐寒暄,江嶼眠快速計算了一下開口讓林鶴書跟他走的可能性,然后果斷下車,跟在林鶴書身后。 “我工作室在這邊,來看看你?!?/br> 江嶼眠不請自來,林鶴書沒有要招待他的意思,徑自進了臥室,獨留他在外面打量院子。 這里的房子也很老,不過沒有工作室那一片的年紀大,都是幾十年的平房,不少在院子里搭了棚,屋頂上也蓋了玻璃房。 林家的宅子沒有動過,院子還是寬寬敞敞鋪著水泥磚,當年就坑坑洼洼縫隙里塞滿了草莖,現在也差不多,靠著院墻擺了一排花盆,什么植物都有,大部分都是沒有仔細修剪過、野蠻生長的樣子,不過都很健康。 植物多的弊端是蚊子多,江嶼眠等了一會兒就吃不消,目光在院子里轉了一圈,走到葡萄架下。 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擺著一只小香爐,香爐邊不光有驅蚊香還有打火機和煙,他點了驅蚊香,有點稀罕地拿起煙盒看了眼,林鶴書居然會抽煙? 林鶴書不光換了身衣服,還簡單沖了個澡,耽誤了一點兒時間,出來看見江嶼眠坐在葡萄架下——明明有桌有椅,他非得踩著凳子坐桌上,玩著林鶴書的打火機夾著林鶴書的煙,要笑不笑的:“看不出來啊林大夫,你還會抽煙?” 他頭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散開的,微微瞇著眼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煙,嘴上說著看不出來,自己比誰都嫻熟。 林鶴書收回視線:“你不知道的事多了?!?/br> 江嶼眠煞有其事地點頭:“是啊,我就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跟我談戀愛?!?/br> 差不多的話,江嶼眠從前隔三差五就會說:“林鶴書,跟我談戀愛?!?/br> “林鶴書,你什么時候跟我談戀愛?” 他從說要追林鶴書開始就沒想過追不到的可能,于是他見到了林鶴書的另一面,不再跟他說什么校規、什么早戀,而是直白冷漠地拒絕:“我不談戀愛?!?/br> 現在也是。 “我不談戀愛?!?nbsp;同樣的話,林鶴書說來比當年溫和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