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羅閻等魔道眾人，深以為然。

    奇物誕生的背后，一定有某種緣由。

    “炎奴，你的大勢，可以從信息中凝聚出概念實體……”

    “那么，能不能把天道，凝聚出實體？”

    羅閻突然說道，眾人心神一凝，是啊，要是能把天道給拽到現世，就可以直接捕獲祂了！

    張良不禁說道：“恐怕不行吧，要是能凝聚，早就出現了?！?/br>
    “這個特性，只能凝聚死者?！?/br>
    “天道既不是死者，也不是活人，祂從來就不是……”

    突然他愣住了。

    妙寒眼睛一亮道：“不，應該是可以的?！?/br>
    “別忘了，天道自古在世人眼中，就設想過人格實體，所以稱其為老天爺、上帝、昊天?！?/br>
    黃帝沉吟：“這其實就是自古以來，歷代炎帝所走的路子，意圖通過凝聚出‘上帝實體’，然后向其討伐，利用奇物斬殺或捕獲祂?！?/br>
    夸父揮舞著斧鉞喊道：“對，我們就是要刑天，奈何蒼天無形！”

    “我姜族，一直在征伐，奈何蒼天從來不實現這一點，不敢與我們正面對抗，反而創造出一些天神來敷衍我們?！?/br>
    聽到這位炎帝一系古帝莽夫般的話，很多黃帝一系的人皇都笑了。

    上古對抗蒼天，有兩種時代，一種是古帝時代，一種是人皇時代。

    古帝主要就是那十二代炎帝，他們沒有什么有效的策略，只有堅定不移的決心。

    靠著萬眾一心，要和天道正面剛，但反而只是造就了各種古神。

    其實就算是古神，他們都打不贏，往往死傷慘重，最后才解決掉。

    所以古帝時代的逆天，根本就是被天道玩弄。

    不過，他們畢竟是最早的逆天者，對天道基本一無所知，注定懵懂愚昧。

    而正是他們十幾代人的對抗經驗的積累，才讓后來的黃帝，掌握了大量關于奇物和天道的情報。

    這才能利用天道，采用變革的方式，進行一定的妥協，來維持文明前進。

    他走出另一條更加腳踏實地的道路，開辟了人皇體系。

    但這一切，只是因為黃帝認定，‘那時候的他們’沒有資格殺死天道。

    必須積攢資本，推進時代。

    無數努力的最后，還得繞回到歷代炎帝所奉行的伐天一戰上。

    “天道，一定不會根據人心，凝聚自己?！?/br>
    “所謂昊天，是一個永遠拖延的設定，因為天道不會讓自己有弱點?！?/br>
    “哪怕我們誰也打不贏祂，祂也不會這么做，祂連這個機會都不會給我們的?！?/br>
    黃帝非常了解天道，歷代人皇都說自己高于天帝，掌控天帝，可這種事，人心匯聚得再多，天道也不會理會。

    同樣，天道人格體‘昊天’，也是一個這樣一廂情愿的設定。

    張良嘆道：“唉，當今的老百姓，所認知的老天爺、上帝，這都是歷代人皇為了對抗天道，進行的無數種嘗試下的產物?！?/br>
    “甚至，先民們讓老天爺的存在，融入到文化中，是非常正面的，如同信仰般的形象?！?/br>
    “但是即便如此，天道也不遵從，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實體，那永遠只是傳說?！?/br>
    炎奴了然，難怪阿翁以及許許多多的老百姓眼中，老天是極其正面的。

    這不是天道主動想營造的文化，相反，是上古人皇無數種計劃之一。

    其本質，竟然是想對付天道的……

    萬民崇拜，歷代人皇還要祭天，無數的鐘鼎上還有上帝的形象。

    這種種看似對天道的信仰，其核心目的，只是想天道凝聚出這種實體。

    哪怕對方會強無敵，哪怕對方是許多人崇拜的信仰，但只要有了實體，對抗也就有了一個切實的目標。

    可惜就這么點要求，天道也不理。

    炎奴說道：“天道不應，是因為祂不想有被擊敗的可能性?！?/br>
    “只要不打，就一定不會輸?！?/br>
    “你們利用天道來創造這種東西，主動權就永遠在天道手中?！?/br>
    “而現在，我擁有凝聚祂的能力！”

    眾人大驚，古往今來所有帝，全都看向炎奴。

    真的嗎？這赤潮特性，竟然可以創造天道實體？

    “不是只能凝聚死者的概念嗎？天道壓根也沒有活過啊?！睆埩荚尞?。

    炎奴解釋道：“生與死的定義，不是你們想的那樣?！?/br>
    “或者說，有多重定義?！?/br>
    “我的赤潮，嚴格來說，是把已經處于‘現世不存在’的生靈信息，從冥冥中凝聚出來，抓到現世，賦予其實體?！?/br>
    眾人嘩然，黃帝驚訝道：“你是說，你這個能力，可以創造任何想象出來的生靈？”

    “不不不?！毖着珦u頭道：“不是想象出來的，必須是真實存在的！”

    羅閻說：“可是天道并沒有……”

    炎奴直接說道：“天道是真實存在的！祂擁有非人型的思考能力，祂時時刻刻影響著現世?！?/br>
    “只不過，沒有物質層面的軀體與靈魂罷了?！?/br>
    “不是說，只有實體，才叫‘活過’，祂從誕生的那一刻，就真實地活著，仿佛一個信息幽靈?！?/br>
    “這就夠了?！?/br>
    羅閻沉吟地掃視無數人影，道：“可是你并沒有凝聚出祂的概念實體啊，難道這里面有天道？”

    炎奴搖頭：“沒有?！?/br>
    妙寒立刻說道：“是條件不夠吧！”

    “你的能力，是抓取真實存在的信息體?！?/br>
    “復活只是其順帶的功能，像天道這種一開始就是概念體的東西，你其實也可以拽出來，然后用你的生命力，賦予其一具身體?！?/br>
    “至于條件……是人心的定位?！?/br>
    炎奴大笑地看向妙寒：“沒錯，條件還不夠?！?/br>
    “我的能力以人心作為媒介，這本質上是一種‘定位’?！?/br>
    “我沒有信息感知，我想把某個信息體拽到現世，首先得鎖定祂?！?/br>
    亞克頷首：“原來如此?！?/br>
    “？？”夸父等古帝困擾道：“可我們都知道昊天，都記得祂啊?！?/br>
    炎奴咧嘴大笑：“那是假的呀，是虛構的！”

    “難道你們設想的昊天，就是天道？不是的?！?/br>
    “天道從未有過實體，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br>
    “需要無數人，想象天道這件奇物，來幫我進行定位?！?/br>
    “好吧，你們聽不懂……等會兒啊……”

    炎奴現在思維速度太快，眾人都有些跟不上。

    這到底在說啥啊，前面還說不是在具現想象的生靈，現在又說需要人們想象。

    同時他們也困惑，妙寒怎么跟得上的？

    “亞克明白怎么回事，很正常。妙寒……你也聽懂了？”羅閻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妙寒頷首：“炎奴的能力，相當于一個瞎子在信息領域里撈人?！?/br>
    “需要人心作為定位，這個定位有兩種，一種是‘個人記憶’?！?/br>
    “最簡單的就是認識的人，這種認識，不需要你的主觀認識。哪怕只是神識掃過、目光掃過、聽過聲音、觸碰過他的身體，這都可以?！?/br>
    “其實這種判定，就好像我開關炎奴的特性一樣，是一種信息交互?！?/br>
    羅閻點頭道：“沒錯，所以我不認識的人，赤潮也照出了實體，都是我曾經于茫茫人海中見過的人?！?/br>
    妙寒微笑，繼續道：“而除此之外，難道沒有發現，還有一種集體意識下的定位嗎？”

    “集體意識下的定位？”羅閻皺眉。

    黃帝卻明白了，他畢竟是人皇體系的開創者，是最早凝聚所有先民人心的存在。

    他一下子就聽懂了，說道：“是文明的集體記憶吧?！?/br>
    “我沒有見過的人，但是我聽說過，他具有一種傳說形象，這樣的人，也出現在我所見的人影中，只是和我猜想的，長得不一樣?！?/br>
    說著，他看向后土。

    后土是一尊古老的炎帝，上古沒有誰沒聽說過這位。

    如果說神農氏是炎帝一脈的‘炎太祖’，那么后土就是‘炎太宗’。

    但是他的時代太早，黃帝根本沒見過他。

    甚至包括他的后代夸父，都是通過他的服飾與特有的禮器，而認出他是后土的……

    黃帝看著他說道：“后土，你與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br>
    后土頭戴羊骨，身穿蛇形袍，手持巨斧，身高九尺，肌rou膨脹。

    打著巨大的玉耳環，如兩條巨蛇掛在腦袋兩旁。

    “哈意思？”后土宏聲道，豹頭環眼，凝視黃帝，有股莫大的威嚴。

    黃帝訕笑道：“沒什么……古帝威武，勝于傳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