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個族群世代所傳承的知識，不然光靠嘴，能記得什么？”

    炎奴震撼，急道：“那繩結呢？咋沒傳下來？”

    沈樂陵斜眼看他：“我愚蠢的弟弟呦……繩結太容易爛了，它是植物制作的，要不了多少年，就會塵歸塵土歸土?！?/br>
    張辟疆無奈一笑：“對，所以每隔幾代人，就要把前人留下來的記錄，重新用繩結打一遍?！?/br>
    “但這還是太脆弱了，經不起折騰?！?/br>
    炎奴問道：“為啥不刻在石頭上？”

    張辟疆攤手道：“因為我們的歷史太長了……幾十萬言，要多少石頭？又要多大的庫房保存？經常性的遷徙，也根本帶不了，太不方便了?！?/br>
    “所以我們的祖先生活了很長時間，也有史詩傳承，但文明，是從女媧伏羲開始?！?/br>
    “伏羲氏族發展出了神農氏與太昊氏，前者又分支出了炎帝氏族?！?/br>
    “女媧氏族比較散，是很多氏族的集合，其中少典氏分支出了有熊氏，黃帝就是有熊氏領袖，之后征服了軒轅氏等諸多氏族，統一了所有女媧后裔?！?/br>
    “再之后，更是橫掃天下，開辟神洲第一帝國?！?/br>
    “升天之后，他帶走了一些奇物……不過最終又放了回來?！?/br>
    “不周石柱就是其一，它不是只綁定我們的星球，而是將其立在任何球體上，都可以觸發?！?/br>
    “因為它還可以衍生機關之道，再加上其本身是可以摧毀的，并不適合用來實戰，所以黃帝后來在戰國時期回歸，將其交給了當時工匠機關技藝最好的人?！?/br>
    羅閻抿嘴：“是墨子嗎……”

    張辟疆一笑：“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們魔道的理念，比我們還極端，要消滅一切奇物，堪稱狂妄。不像是黃帝的風格，倒像是……上古炎帝的?！?/br>
    羅閻沉思，瞥向炎奴。

    黃帝只有一個，但炎帝是個稱號，多達十幾代人。

    或許魔道是上古炎帝的手筆吧，但當今炎奴作為最新一代炎帝，自己就是奇物，與魔道在最后是有分歧的啊。

    羅閻按下這個心思，問道：“黃帝用不周山，破壞了封鎖整個太陽的結界?！?/br>
    “然后呢？那東西是虛靈布下的？”

    張辟疆繼續說道：“黃帝打破胎膜，驚動了一個虛靈文明?！?/br>
    “有九名巨大的，本體漆黑，長得像鳥一樣的生靈，它們還如同小恒星一般，渾身散發金光，所以我們謂之金烏?！?/br>
    “他們非常強大，散發的光芒熾烈無比?！?/br>
    “黃帝嘗試交流，卻根本無法交流，根本不知道對方的交流方式是什么?！?/br>
    “上古仙人用精神力溝通，但精神力一靠近，就被那金烏籠罩的火光焚滅?！?/br>
    “他們無視了所有仙人，直取向神洲?！?/br>
    眾人聽到這，哪還不明白？

    異口同聲地驚呼：“十日凌空！”

    張辟疆肅然道：“沒錯，就是十日凌空，九只金烏外加太陽，灼烤大地，作物燃燒，千里焦土，生靈涂炭?！?/br>
    眾人心頭一震，原來是黃帝乘龍升天，突破了虛靈籠罩整個太陽界的胎膜，惹來了九日。

    “難怪更古之時，沒有十日，它們是突然出現的?！?/br>
    “所以羿是上古仙人之一嗎？域外九日來臨，黃帝和羿等仙人，消滅了它們？”

    張辟疆擺擺手：“黃帝根本攔不住?！?/br>
    “九日一出現，就往神洲去，速度極快，還會瞬移?！?/br>
    “上古仙人能力極差，根本不會瞬移，飛去那胎膜所在，都花了三百年！”

    “可以說，當時見到這個情形，大家都急瘋了，極度的無力，完全性地絕望！”

    眾人心說可不絕望嗎？在后面吃灰，被一下子甩開了。

    眼睜睜看著人家往神洲去，那自然綻放的能量，都是人族所難以承受的。

    而黃帝他們，想要回去救，還得再飛三百年！

    炎奴代入感極強，滿臉焦急：“那咋辦？后面怎么樣了？”

    妙寒見他不知羿落九日，連忙道：“沒關系，羿會出手?！?/br>
    羅閻則說道：“神洲有奇物坐鎮吧？”

    張辟疆點頭：“是的，那九日并沒有做什么，只是在神洲的天外俯瞰，好似只是在觀察人們?！?/br>
    “但它們帶來災難，卻是極為可怕?！?/br>
    “好在當時的人皇帝嚳，天生奇才，知人善用，果斷勇敢?！?/br>
    “不知道那是虛靈，還以為是天道降劫，世界末日到了……于是以人皇身份，質問天道：天既然生了人，為什么又故意與人們為難，不叫人們活下去呢？”

    “如今十日凌空，烈烈在下，萬民如煉！人心洶洶，當化為利刃，射滅天日！”

    眾人聽到這，了然道：“原來如此，讓天命順人心，這是給修行體系加了新規則了?！?/br>
    “萬民意志，可以凝聚為兵器?！?/br>
    張辟疆點頭：“沒錯，當時絕地天通后也沒多久，帝嚳在位正是人皇鼎盛時期?！?/br>
    “再加上大劫之下，民意滔滔，關鍵時刻，帝嚳帶領大家直接加了個人皇技能?！?/br>
    “所以無數信念化為一把利器，長錐如箭，又有戈矛，好似一把刑殺大刃！”

    “此刃充斥萬民意志，刑殺一切，號曰‘高辛’，直指天日！”

    炎奴眼睛放光，熱血沸騰。

    妙寒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是是是！‘辛’字，正是處刑工具的意思，其象形為一把刑罰之器，和斧鉞一樣都象征裁決刑殺?！?/br>
    “帝嚳號高辛氏，意為至高無上的處決！”

    “無數人心，匯聚一處，輝煌浩烈，刑殺一切，要處決太陽！”

    第311章 只是一群狗

    張辟疆繼續說道：“沒錯，十日凌空，何其苦難，當時的民心太強，洶洶烈烈！”

    “所有人萬眾一心要太陽死，太陽也不得不死，這就是當時人皇體系的威力啊?！?/br>
    “不過，帝嚳的刑殺之刃，沖出九霄，卻被九日躲開了……”

    “呃……”

    眾人聽得亢奮，怎料話鋒一轉，讓他們直接僵住，如同關鍵時刻突然萎靡。

    “也是，九日的速度那么快，它們來自域外，俯瞰大地，睥睨一切，豈是這么容易消滅的……”

    “高辛之箭雖然威力巨大，但打不中也是白搭……”

    “還好有羿啊，他有絕對命中的特性，是嗎？”

    “為何不直接讓‘高辛’之箭，具備無法躲避的效果呢？”

    大家七嘴八舌，想起來是羿射落了九日。

    張辟疆解釋道：“當時雖然民意滔滔，但哪怕是人皇體系最鼎盛的時期，想影響天道具現設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br>
    “造就‘至高無上的處決’，已經是極限，而想要更復雜的設定，需要形成文化，長時間的文化熏陶才會出現?！?/br>
    “那高辛之箭，除了威力強，一無是處，速度就是普通箭矢的速度……”

    “另外羿雖然擅長射箭，但他只是凡人，盡管有特性，但也不是絕對命中，而只是通過目光的凝視，定住任何生命?！?/br>
    大家面面相覷，目光定身，原來如此，也差不多。

    “這是奇物嗎？是天生的嗎？”羅閻問道，其言下之意，就是問深度高不高。

    如果是神通，那還真不一定能鎖住來自太虛深處的生靈。

    “當然了！羿的定身無往不利，不過金烏太過耀眼，其根本就不可直視?！?/br>
    “別說直視，只要是長期暴露在光芒下的人，大多也活不了幾年?！?/br>
    “其具有一種詭異的殺傷力，無法醫治，就連仙人都救不了?！?/br>
    聽到這，大家意識到射殺金烏的代價，羿必須長時間地凝視金烏，可這樣就會死。

    張辟疆說道：“羿在鎖定金烏后沒多久就被閃瞎了，不過他的特性，瞎不瞎都可以觸發?！?/br>
    “只要目光凝視就好……他暴露在烈光下，直視九日，足足大半天，這才將其一一射殺?！?/br>
    “此戰一箭落九日，羿拯救了神洲，但他也時日無多?！?/br>
    “大家為了救他，要入山海界收集材料給羿煉不死藥?！?/br>
    炎奴欣喜：“對呀，有不死藥??！”

    “……”眾人沉默。

    大家都知道，羿最后沒有拿到不死藥。

    “咋了？”炎奴問道。

    張辟疆解釋：“因為帝嚳為了能最快凝聚出‘高辛’之箭，向天道做出了妥協?！?/br>
    “要知道，就算人族萬眾一心，天道也不是非得立刻實現的，祂可以拖延的?！?/br>
    “對呀……”眾人一愣。

    妙寒嘆道：“除非對天道掌控一切的目標有利……”

    “所以人皇以民心影響天意，這里面有個小技巧，那就是交換……”

    眾人沉默，說的這么明白，還有什么不懂的。

    有舍才有得，哪怕人心所向，天道也可以不停地拿捏拖延。

    人族得到了萬眾一心，處決一切的能力，那么天道得到什么呢？祂憑什么立刻實現呢？

    所以想要怠工的天道，一路通暢，瞬間完工……必須得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