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今天不上班 第1節
《天道今天不上班》作者:魔性滄月 文案: 無論是環境的刺激,還是物質的侵蝕,無論是能量的傷害,還是概念的規則。一旦威脅生命,祂會迅速免疫,一旦傷害身體,祂會快速進化。此為絕對適應。 在這如煉獄般的亂世里,妖怪見了要吃祂,仙人見了想煉丹。祂是世界上最好的天材地寶,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鼎爐。 然而道術、法寶、符箓、神兵、真火、雷劫、死光、殺陣……種種一切殺不死祂的東西,都會使祂變得更加強大。 …… 序卷 第1章 我大晉國運昌隆 神州,大晉皇朝,太熙元年正月十九。 河洛之地寒風呼嘯,大雪覆地三尺。 然而皇都城外一處豪門莊園中,卻有流光縈繞,溪水穿流其間。 乃至桃花灼灼,柳絲裊裊,樓閣亭樹交輝掩映,蝴蝶翩躍飛舞于花間,一派鳥鳴幽林,魚躍荷塘的美景。 莊外寒風大雪,竟然絲毫沒有波及園內! 抬起頭,可見一片晴空,空氣中甚至有微微暖風,好似正值陽春三月。 “石翁,你這金谷園果然美妙!” “我只道這‘金谷春晴’被譽為洛陽八景之一,為人傳誦,當在陽春三月風和日暖的時候,方能得見。卻沒曾想,如今這時節也能見到!” 說話的是園內一名貌之不恭的貴公子,其面白如凝脂,臉頰敷著金粉,眼眉描妝泛紫,佩戴玉蘿香囊,渾身散發著醉人的熏香。 他穿著單薄,衫領敞開,袒露胸懷,正斜倚在幾案前賞雪,手持金樽痛飲,神態微醺。 而在他對面,有一名神情威猛須發花白的錦衣老人,正伸出那戴滿金玉的手,把玩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樹。 老人姓石名寵,乃大晉朝開國元勛石苞之子,官拜九卿衛尉,世襲修武縣侯,食邑萬戶,曾任荊州刺史而劫掠商戶大發橫財,又兼善于鉆營,時至今日富可敵國。 他這金谷園,不過是諸多別院之一,但最為豪奢! 周圍幾十里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乃是依河洛之地的山形水勢筑園建館,又挖湖開塘,引渠通流,使得園內清溪縈回,水聲潺潺。 又用絹綢圍障,花椒圖墻,金玉裝樹! 還去西域、南洋換回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貴重物品,把園內的屋宇裝飾的金碧輝煌,勝于宮闕。 大晉朝奢靡之風盛行,而石寵當屬第一。 “老夫的小園不過是世間俗物罷了,也就是以萬斤赤石脂,求得終南山張仙人為老夫設計了這套金谷春晴陣?!?/br> “此陣以十二萬九千六百粒金谷所布,暗合乾元星斗,才保得園內四季如春!” 石寵嘴上謙虛,然眼中含有自得之色。 他習慣性地夸耀炫富,仿佛萬斤赤石脂、十二萬金谷皆不值一提似的,可忽然反應過來眼前乃得道高士,荊州紫蓋山的公羽真人,瑯琊王氏出身,為當世顯赫望族。 自己富甲天下的家當,或許在‘公子羽’得道以前,能夠炫耀。 但凡俗有別,對方身具‘上上品’仙骨,師承東海蓬萊仙宗,后來更是機緣巧合,得到一處天然無主小洞天,以三十載道行便踏入‘得道境’,吸風飲露,水火辟易,乃為世間少有的天才。 恐怕其游諸名山,踏行海外,天地間的奇珍唾手可得,哪像自己,還要豪擲金錢,四處求購。 想到對方還是自己的晚輩,石寵心中微酸,當即又道:“唉,區區玩物,何足道哉!哪及得上真人的‘紫玄洞天’之神妙?” “真人若愛此景,可于園中常住。老夫奴仆逾萬,足以伺候真人上下?!?/br> 公子羽哈哈大笑:“那張吉蓮可是與石翁有仇?亦或是你在哪得罪了他?” 石寵茫然:“張仙人與我河內石家,乃是世交,老夫有一族孫便拜入張仙人座下,不曾有得罪……唔,還請真人明言,可是這陣法有何差池?” 公子羽一笑,飲盡杯中酒,胸口散發著陣陣熱氣。 旁邊當即有美艷的侍女含香上前,持金壺倒酒,瓊漿落入杯中,發出輕盈悅耳之音。 忽然,公子羽眼中迸發青光,直射于空。 霎時間,地涌金谷,共計十二萬九千六百粒,皆散發金光,浮現空中。 “呀!” 公子羽忽然作法顯現陣圖,那倒酒美人嚇了一跳,手一抖,瓊漿灑出,沾上了公子羽那纖纖玉手。 美人的小臉瞬間煞白,渾身都在顫抖著,牙齒不斷的碰撞在一起。 公子羽并不在意,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隨手潑掉了酒,將金樽放回案上,不再喝了。 手上沾的酒水也在不經意間,化為熱氣升騰不見。 公子羽玩世不恭道:“石翁,那張吉蓮精于陣法,豈會犯這樣的錯誤?必是故意為之啊……” 石寵瞥了眼不遠處的侍衛,隨后口中應道:“哦?什么錯誤?請真人明示?!?/br> 雖然什么命令都沒傳達,但侍衛心領神會,輕輕上前,拖走了腿腳已經發軟的美人。 那美人直到拖出門外,才敢向侍衛出聲求饒,梨花帶雨,哀婉之色令人生憐。 但侍衛什么也沒說,抽出匕首刺進美人心口,轉了半圈拔出,隨后熟練地用白絹布擦拭血跡。 又招來兩名奴仆把尸體拖走,面色如常地看向門外等待的數十名美婢。 每當石寵宴請賓客,必令眾多美人輪流倒酒,好讓賓客每飲一杯,都能看到不同的風情。 “下一個?!?/br> 聽到侍衛冷冰冰的話,數十名美婢皆瑟瑟發抖,為首一女子顫聲道:“那仙人與翁主商談大事,已不飲了……” 侍衛依舊道:“翁主沒說停?!?/br> 那女子沒辦法,面色凄苦地捧起酒壺。 見侍衛忽然掏出匕首,女子連忙反應過來,整理表情,換上笑顏,蓮步而出。 然而公子羽確實不飲了,他右手撐著下巴,左手指天道:“我不懂陣法,可也知此陣無須如此麻煩!竟要仿造整套乾元星斗圖?他洞府的大陣也不過如此了吧?” “想要四季如春,大約只要其中的蒼龍宿,甚至只要‘見龍在田’之象即可,三百二十四粒金谷足以布陣?!?/br> “當然,以石翁之富,定然是不在意些許靡費?!?/br> 石寵颯然一笑:“原來如此,不當緊!” “十二萬與三百,又有何區別?” 石寵的財產如滄海之大,宏麗室宇連綿如山,良田以萬頃計,后房的上千姬妾,都穿著刺繡精美無雙的錦緞,身上裝飾著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 凡天下美妙的絲竹音樂都進了他的耳朵,凡水陸上的珍禽異獸都進了他的廚房。生平奢侈無度,已成習慣,哪里在意是不是只要三百金谷就能布陣這種小事? 如果當初張仙人有和他說明,那以他的性格,反而會舍棄省力方案,故意選擇用途一樣,但更加宏大的陣圖。 公子羽緊接著說道:“但問題在于,陣眼不在這……所謂陣法首重于變化!陣主可cao控自如,運轉陣勢,變化萬方才行,否則與畫地為牢的結界何異?” “咦?”石寵心頭一驚,他確實不能cao縱陣勢,甚至都不能關閉。 這陣法自布下以來,就不需要任何人控制,每年端午張仙人都會派一名童子前來,補充陣勢里的法力,以此維持四季如春,至于其它,從未和他提及過。 “原來可以運轉變化的才叫陣法嗎?陣眼不在這?所以這金谷春晴陣,陣主不是老夫,還是那張仙人?”石寵這才感覺到自己受騙了。 他花了萬斤赤石脂請張仙人布陣,又靡費巨大,湊齊了布陣所需的材料。 到頭來,這陣法還掌握在別人手中?虧他每年還好吃好喝宴請那童子,又以靈芝、云母、真珠、白玉酬謝,合著人家是在維繕自己的陣法? 石寵并不在意這些花費,可張仙人什么也沒告訴他,就是純把他當冤大頭。 而且明明只要見龍在田之象,卻構建了整套乾元星斗圖,是否別有他用?暗藏玄機? 石寵一時間想了很多,但公子羽也沒有過多解釋,石寵求問這到底是什么陣,公子羽也只說:我不懂陣法。 “這張吉蓮好不要臉,他若早說,些許財貨老夫送他又如何?哼!汝南張氏不過如此?!笔瘜櫺睦锊凰?,嘴上對那張仙人再無恭敬。 那張仙人道行雖深,但論門第也不過是‘中上’品級,差他遠矣! 想到這,石寵極為心酸,正所謂玄士無庶民,仙者無寒門,自己堂堂上品門第的俊才,怎么就沒有仙骨呢? 公子羽淡淡一笑:“張吉蓮區區中上門第,小家子氣,石翁不必氣惱,我游歷名山,遍訪洞宮,終有一日會去那終南山玄德洞天,與太白峰三大真人論道,屆時為石翁討回陣眼便是?!?/br> “哎呀,太好不過!那張吉蓮就是欺我不通道術,往來無玄士??!如今有真人在,看誰還敢小瞧老夫!”石寵連忙站起身來,奪走美人所手捧的酒壺,親自為公子羽倒酒。 這讓新進來的美人,眼角含淚,暗松了一口氣。 就在二人談話之間,侍衛已然連殺二女,她是第三個進來的! 如今石寵親自倒酒,就沒她什么事了,可以安然退下了。 公子羽瞥了眼這杯酒,沒有飲。 只是說道:“石翁雖不通道術,卻是富甲天下,便連玄門也羨慕啊。采服丹煉靡費巨大,那張吉蓮供養不起,眼看壽元將盡,還沒有踏入得道境,怕是急了……這才哄騙石翁?!?/br> “而以石翁之富,若是自己修行,有生之年踏入得道境,也不是不可能啊?!?/br> 石寵心里一頓,公子羽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要是能修仙,他還在這? 可緊接著又想到,他石寵沒有仙骨,士林皆知!公子羽不可能不知道,此刻故意提及……難道沒有仙骨也能修行? 想到這,石寵對于長生的欲望更加熾熱到了極點。他鉆營一生,富可敵國,到頭來還不是歸土之人? 他河內石家乃當世豪族,若論財富,就連皇室都比不上!奈何只從上一代人開始崛起,屬于開國新貴,這一代沒有仙骨。 小輩中倒是有,可還都是不爭氣的,出去與人談論玄學,只惹得貽笑大方。石家雖為上品門閥,卻沒出過有道真修。 如今好不容易搭上個說話爽利的,無論如何也要把握機會。 “還請真人明示,老夫沒有仙骨,如何修行?”石寵將酒杯敬上。 公子羽一副喝醉了的樣子,颯然一笑:“石翁雖出身名門,奈何天道不眷,亦如我父,生而沒有仙骨。但世間總有些奇異,可另辟蹊徑!晚輩則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