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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跑回來時還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在了地上。 禮部尚書被他那模樣嚇著了,蹙眉問道:“這是怎么了?” 那人倒吸了一口氣才道:“大人,天、天師臺……” “天師臺怎么了?!倍Y部尚書又問。 “天師臺里……有好幾具白骨!”被問話的人終于將聲音擠了出來。 厲青凝眸光一動,淡聲道:“你可看清楚了?!?/br> “回殿下,看清楚了,確實是白骨,粗略一看約莫有十八具!”那人顫著聲道。 他頓了一下,繼而又說:“那些白骨還穿著衣裳,看穿著大多是百姓,可、可、可……” “可什么?!眳柷嗄謫?。 那人吞咽了一下,驚慌道:“其中有兩人是禮部的?!?/br> 禮部尚書大駭,難以置信道:“怎會有人平白無故化作白骨,你莫不是在編話本?” “大人,確實是白骨!百姓們都知道了,他們圍在天師臺外,全都不敢進去!”那人連忙解釋。 禮部尚書震驚地瞪大了雙目,朝厲青凝看了過去,“殿下,這、這是何故?” “大人還猜不到么?!眳柷嗄?。 “可、可……”禮部尚書已說不出話來,這事情似乎比他所想想的要復雜許多。 厲青凝冷聲道:“一會,本宮會命人嚴守宮門,并驅逐天師臺外聚集的百姓,再召集兩大宗前去天師臺誅殺國師?!?/br> “這異象,莫非是國師所為?”尚書擦了擦額角的汗。 厲青凝微微頷首:“不錯?!?/br> “那、那此事可要昭告天下?”禮部尚書又問。 “不必?!眳柷嗄酒鹕?,不咸不淡地睨了禮部尚書一眼,“陛下的喪儀照常,尚書做好分內之事即可?!?/br> 禮部尚書連忙應聲。 在出去之后,厲青凝抬頭朝壓城的黑云望去,一眼看不見天光,確實像是天要塌下來一般。 天光都不見了,眾人又怎會不慌。 芳心緊跟在厲青凝身后,低聲道:“殿下,不知奴婢能做什么?!?/br> 厲青凝腳步一頓,將那玲瓏骰子拿了出來,說道:“召集暗影,將都城里外皆盯好了,莫讓一只蚊蠅飛出去?!?/br> 話里說的是蚊蠅,可她卻是擔國師會在這關頭忽然派人前去龍脈。 若是那人撞上了鮮鈺,不免會有一番爭斗。 芳心心下一驚,沒立刻去接那骰子,愕然問道:“殿下要做什么?” “領各宗門前往天師臺?!眳柷嗄?。 芳心怔愣地看著面前那神色冷淡的長公主,“殿下萬萬不可輕舉妄動,那國師……”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說為好,總不能直接說自家殿下不敵國師。 厲青凝看出她眼里的擔憂,唇角勾起一個極淡的笑來,那笑轉瞬即逝,她冷聲道:“無妨?!?/br> 她并非圣人,前世兩大宗雖也是被國師欺瞞了,可他們聯合各小宗門害鮮鈺至那般,她此生并不想就這么放過兩大宗中人。 既然國師利用了兩大宗,如今她再用兩大宗來抵抗國師,也算是以彼人之道還施彼身了。 芳心欲言又止著,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她心知自家殿下走到如今這地步極其不容易,每一步都似是走在峭壁上一般,一不留神便會粉身碎骨。 本以為陛下病重之后,自家殿下便能歇上一歇了,沒想到仍要迎著刀刃而上。 芳心抿著唇,被厲青凝冷眼睨了過來,這才伸手去接了那玲瓏骰子。 手里那玲瓏骰子涼得很,躺在她的掌心里,似是凍到了心底一般。 芳心五指一手,攥著那骰子道:“明日就該宣讀陛下的遺詔了,殿下可得……” 可得保重,她在心里暗暗道。 厲青凝淡淡道:“去吧?!?/br> 芳心點了一下頭,依照厲青凝的吩咐去召集暗影了。 而那抱著兔子出了宮的人,轉瞬已到了霧里鎮。 霧里鎮渺無人煙,不但沒有人聲,就連雞犬的聲音也不見有,似是成了一座死城。 紅衣人站在塌陷的大道上,忽然聽見轟隆一聲想起,地面又開始震顫不已。 地動又開始了,在龍脈斷了尾后,這地動便停不下來。 世人皆以為這是天災,殊不知,雖是天災,卻也是人為。 而那罪魁禍首,此前還受百姓景仰著。 國師按捺不住了,他那邪念也必定會被世人所知,如此一來,他還怎么當得了圣人,定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鮮鈺哂笑了一聲,“天道若真讓他登了仙途,就真是瞎了眼了?!?/br> 白涂動了動耳,“若他真用國運來蒙蔽了天道的眼,天道也未必看得出他的氣運是真是假?!?/br> “若是他登了仙途,你會恨天道么?!滨r鈺垂眸看向懷里那兔子。 白涂腹中傳出朗聲大笑,“早恨過了,可又有何用?!?/br> “天道著實無情?!滨r鈺嘖了一聲。 白涂淡淡道:“不過老朽逆轉了天命,怎么說也虧欠于它?!?/br> “那它也欠你了!”鮮鈺蹙眉道。 白涂沉著聲笑了,“天道何曾欠過老朽,是老朽……每回皆差了一些?!?/br> 他話音一頓,“每回皆是差那一星半點,可惜了?!?/br> 鮮鈺不想說話,她向來不信什么天命,即便是天道自有一番規矩,那規矩也是可以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