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頁
雷電劈中了山上的樹,風一刮,那燃起的樹葉燒得更旺了。 火星隨風蕩起,灰燼倏然被吹遠了。 鮮鈺依舊沒有睜眼,薄唇微微動著,低聲將記在心底的字一個個念出。 每多念一個字,她都要多受一分疼痛,而靈海中的靈嬰也啼哭得更甚。 前世雖也破了境,可哪像如今這般疼痛,是她上了翱仙山又強行吃了碧笙花,故而才備受煎熬。 想來逆天而行,終究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日升月落,潮水又漲至岸邊,可山上籠罩著的濃霧卻依舊未散。 曦光未破開濃云,即便是日升之時,這山中依舊昏暗一片。鳥獸未見歸林,山中靜悄悄的,而頂上悶雷滾滾作響。 那一道劫雷仍悶在云中,無論劈下多少赤練蛇般的紅電,它也仍未動。 鮮鈺雙眼緊閉的,忽然抿緊了唇,身猛地向前一傾,險些又吐出血來。 靈海中的靈嬰,要被四分五裂了。 終快抵擋不住那被撕扯的疼痛,拇指大的靈嬰身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痕,那裂痕里有灼熱刺眼的光穿出。 那從靈嬰里穿出的耀光落在了靈海上,原本就被靈氣沖蕩得疼痛難忍的靈海,登時似被火燎一般。 鮮鈺腹里一陣抽搐,不但口中血腥味nongnong,還腹翻欲吐。 “定神!”白涂見她聲音又頓,連忙揚聲道。 鮮鈺靈海里拿靈嬰啼哭著,聲音尖銳刺耳,她只隱隱聽見似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聞言,她連忙定神又坐直了身,繼而又念起了從竹牘上看來的字。 白涂那通紅的眸子一瞪,頓時回想起了下半卷竹牘上的刻字。 他聲音一沉,腹中徐徐傳出聲音的,分明是在接著方才鮮鈺所念的。 忽然,洞口上碎石滾滾落下,一陣強勁的靈氣陡然朝洞內沖撞而入。 都城中,天師臺的門忽然打開,將一匹快馬迎了進去。 馬上坐著的女子眉眼清麗,雖未著宮女的服飾,可手上拿著的卻是宮中的玉令。 待快馬奔入,大門緩緩又合了起來。 芳心進了天師臺后便下了馬,將韁繩交到了邊上站著的小童手里,眉眼一彎便道:“不知國師大人何在?!?/br> 在小童牽著馬,仰頭道:“國師大人在觀臺上?!?/br> 芳心微微頷首,又道:“聽聞國師大人正要為陛下籌備祈福儀式,不知到時可能旁觀?” 那小童聞言愣了一下,聲音脆生生的,“國師大人未與我們說過這些,若是祈福的話,大人們想來旁觀也不是不可?!?/br> “如此說來,國師大人確實是要為陛下祈福了?!狈夹男Φ?。 小童懵懵的,一雙眸子轉來轉去,似是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往何處看,他抿了一下唇才道:“應當是?!?/br> 芳心隨著那小童往前走,只見遠處的高臺上空無一人,那天師臺也與平常一般,既未裝點,也不見備有祈福所需的物事。 她眉一揚,問道:“不知國師何時為陛下祈福,知道個準確的時日,到時殿下也好過來?!?/br> “這、這需問國師大人?!毙⊥目陌桶偷?。 芳心笑了一下,又道:“不知先前國師大人為陛下祈福時,臺上都備有什么,我還未觀過祈福之禮,甚是好奇?!?/br> 終究是個孩子,被芳心這一糊弄,登時就照實說了,他道:“先前國師大人為陛下祈福時,要先祈一場雨,又用金盆接上未及地的天雨,再費上一日來畫符,賜靈予幡,之后又用天雨來沐浴更衣?!?/br> 他頓了一下,又道:“沐浴更衣之后,國師大人才會上天師臺,擺上瓜果與花枝,放置好金鈴、金符與靈紋幡,金盆也用天雨盛滿放在一邊,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物事要備?!?/br> “莫非先前國師祈雨,就是要為陛下祈福?”芳心問道。 小童愣了一瞬,訕訕道:“興許是?!?/br> 芳心頷首,又疑惑道:“不知國師有未將符畫好?!?/br> 小童“唔”了一聲,“jiejie若想知道,怕是要問國師大人?!?/br> 芳心意味深長道:“祈福前要做的事這般繁瑣,也不知國師可有閑暇入宮,先前陛下似乎是召了國師大人入宮的?!?/br> “國師如今正在觀臺上卜卦,想來……祈福一事怕是要往后延一延了?!毙⊥周浿曊f。 芳心微微頷首,“既然國師正在卜卦,也不知此番可容打攪?!?/br> “jiejie是宮里的人,宮里的人過來,又怎能說是打攪?!毙⊥勓赃B忙說道。 芳心垂眼看他,緩緩道:“你這小孩兒,說話倒是挺機靈的?!?/br> 那小童聞言撓了撓頭,雙耳通紅一片,臉上也浮起了紅云,“先前國師大人吩咐了,若是宮里來了人,要好生招待?!?/br> 芳心仰頭朝觀臺上望去,心里念著厲青凝交代的事,她抿了一下唇,又細細感受起周遭的氣息。 怎料,這四周雖氣息糅莒,不但有身旁這小童的,還有先前行經之人所遺下的,但這些氣息是如何的交雜錯亂,只一人的氣息尤為明顯。 芳心并不知道那是何人的,她也未曾接觸過國師,不敢斷言那就是國師留下的。 這天師臺中,那股氣息幾乎無處不在,只是有些地方要濃重一些,而有的地方卻幾近于無,顯得不是那么的均勻。 她低頭朝那身著青衣的小孩兒看了回去,“如此便拜托你替我看著馬了,我該替殿下拜會國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