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
厲青凝的思緒陡然間被拉了回來,滿腹旖旎蕩然無存,她冷聲道:“如何?” 芳心道:“鳳咸王安然無恙回到了王府,只是在歸去之后,他便沒了動靜,未見從屋里出來一步?!?/br> 厲青凝神色一變:“未曾出屋一步?” 芳心微微頷首。 厲青凝微微抿起唇,許久才道:“那除他以外呢,王府里可有別的動靜?!?/br> 她話音一頓,又道:“鳳咸城里有無可疑之人?!?/br> 芳心搖頭:“暗影未報?!?/br> 厲青凝心下不解,“按理來說,此番鳳咸王回去應當是坐不定的,可怎會在屋里不曾踏出一步呢?!?/br> 芳心蹙眉道:“莫非是病了?” “那也病得太巧了些?!眳柷嗄?。 芳心抿唇不語。 厲青凝思忖了一會,又低聲說:“鳳咸王若是聰明,那他走前定會與陛下見上一面,好敘敘舊情,訴訴苦,可他出了天牢便走了,分明是不想息事寧人?!?/br> “如此,鳳咸王回去后定會有所動作,但他卻藏在屋中不出,分明有鬼?!眳柷嗄渎曈值?。 “那該如何是好?”芳心問道。 “罷了,鳳咸王之事,還輪不到本宮來擔憂?!眳柷嗄?。 她頓了一下,又說:“鳳咸王之事暫無暇去管了,不過倒是要讓暗影盯好了,若是鳳咸王與妥那國之人有了交集,定要想方設法跟緊,莫讓鳳咸王踏進妥那國一步?!?/br> “是?!狈夹倪B忙應聲。 厲青凝鳳眸一閉,屈起的手在石桌上敲了敲。對于如何對付妥那國,她忽然有了主意,只不過,這主意還未到出的時候。 那未曾傳信回都城的紅衣人,如今已經近岸。 海浪拍打在岸邊,倏然間,那翻白的浪涌又退了回去。 行了不知多遠的扁舟擱在了銀白的沙石上,那船上的烏篷已掀起大半,船里還進了不少海水。 鮮鈺抱著白涂從船頭一躍而出,那朱紅的裙角曳在了水面上,只輕輕一點便又揚了起來。 水面上一圈漣漪登時泛起,似是蜻蜓點了水一般。 她仍是未回都城,垂頭看了一眼懷里那忽然醒來的兔子,蹙眉道:“你當真記不得卜算之術了么?!?/br> “要是記得,我早去算上一卦何時能吃得上一頓好的了?!卑淄繍灺暤?。 鮮鈺揚起,“在海上時不是給你捕到魚了么?!?/br> 白涂嗤笑了一聲,“就你那般,用靈氣胡亂一烤,這半點佐料也不見,那魚能好吃么?!?/br> 鮮鈺十分想將懷里那兔子扔出去,可又怕這兔子背著她跑回都城去,想想還是不扔了。 她輕呵了一聲,未同懷里那兔子多說,便朝遠處望了出去。 只見山水正好,那遠處起伏的山像是筆擱一般,起起伏伏的,連山鳥的影子也不見,靜得出奇。 “過了這段時日,定會讓你吃頓好的?!滨r鈺說道。 白涂沒吭聲,又合起了眼,似是兩眼一閉便睡著了。 鮮鈺未敢再耽擱,踏風便朝遠山而去,在半山腰上尋了個洞xue,劃地立了圓陣,就地打起了坐來。 那被放在陣里的兔子陡然睜開了眼,卻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雙通紅的眼朝圓陣外一瞬不瞬地看著。 半卷竹牘又被鮮鈺取出,這竹牘全然展開后竟在地上鋪了甚遠。 每一枚竹片上皆刻了字,竹片上的字雖是刻下的,但不比狼毫寫下的差,那一勾一捺甚是有力,似乎就是用狼毫寫的,只不過力道深得幾近穿透了這不甚單薄的竹片。 聚氣凝神,鮮鈺垂眸下看,指腹從那一個個字上一劃而過。 她未敢走神,似要將那寫字全然記在心里一般,連眼也未眨上一眨。 每一個字皆細細看了,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未落,待將這這殘卷大略記下,洞外的天地已從白日迫近天黑。 天色一沉,那落進洞中的光盡數退去,周遭登時一片昏暗。 那盤腿坐在地上的紅衣人已然合眼,未敢走神,只見她皓腕一轉,那在地上鋪開的竹牘登時被翻了一面。 她微微彎下腰,雖是閉著眼,可手卻準確無誤地落在了竹牘開頭的第一個字上。 鮮鈺又從前往后,仔細地用指腹將字觸探了一遍。 她那淺得無甚血色的薄唇微微動著,仔細一聽,竟是將竹牘上的字念了出來。 遠處伏在地上的兔子動了動耳,卻依舊望向法陣之外,連半點聲音也沒吭出。 興許是退潮的緣故,山外那拍打著礁石的海浪聲緩了下來,而在陰暗處蟄伏起來的蟲獸卻紛紛出來了。 法陣無形,可在飛蟲掠過之時,卻在法陣上擦出了一道瑩白的線來,那飛蟲未被傷及,但卻飛不進法陣之內。 飛蟲如同撲火一般,可稍一離近便被攤開,那一點點瑩白的光恰若星光,在這昏黑的山洞中閃爍著。 鮮鈺食指一彈,那攤開在地上的殘卷登時卷了起來,成卷的殘卷在地上一滾,險些滾出了法陣之外。 殘卷上的每一個字皆刻進了她的心底,只消一起念,那成串的字形便從她的眼前晃過。 一個個字似是燃起來一般,可連一絲暖意也未生起,反倒陰冷十足,是為丹陰。 那一瞬,似是撥開了云霧得以看見山水一般。 鮮鈺恍然大悟,原來這便是下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