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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鈺卻并不因這濃霧忽起而發憷,心下不免還有些欷歔,上一回登島時,她可是乘著慰風島的船上去了。 那時她仍似個豆芽一般,瘦瘦小小的,似是風一吹就會倒,細細一想,距那時也未過多久,她如今卻已變了個模樣,興許那完好如初的玉牌認得她,可齊明,怕是萬萬不敢認她的。 她皓臂一抬,靈氣從靈海中緩緩逸出,凝在了掌中。 朱紅的衣袂一甩,掌中的靈氣登時被拍了出去。 可卻似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只聽見噗的一聲,卻驚不起浪花,也拍不散周遭繚繞的霧。 鮮鈺微微蹙眉,“這陣似乎和先前不同了?!?/br> 那窩在船篷里的兔子這才窸窸窣窣地爬了出來,爪子一抬,扒在了鮮鈺的繡鞋上。 鮮鈺不得不彎腰將白涂抱了起來,蹙眉問道:“為何揮不散這霧?!?/br> “它將你的靈氣侵吞了?!卑淄烤従彽?。 鮮鈺又抬起了手,指尖上那聚起的靈氣泛著幽藍的光,遠遠看著竟似是一團鬼火。 “莫試著去揮散這霧,既然它要吞你之靈氣,你便反將其侵陵霸盡?!卑淄磕巧n老的聲音從腹中傳出。 鮮鈺皓腕一轉,手里驟然出現了一盞燈,燈中空落落一片,古樸陳舊得似是蒙了塵一般。 倏然間,周遭霧氣倏然聚起,那白茫茫的一團,似是猙獰著臉的白無常一般,一瞬便被吸納到了這燈盞之中。 濃霧一散,倏然間,又有霧氣從海上繚繞而起。 雖那白霧消了還會再生,可這空暇之間,已足夠讓鮮鈺看清這海面的模樣。 只見遠處立著八根石柱,那石柱是從海里伸出來,苔蘚緊覆著,遠遠看去幽綠一片,叫人看不清上邊刻著的紋路。 待船又駛近了一些,鮮鈺才得以看清,那石柱上刻著的分明是極其繁復的符文。 “破?!卑淄亢鋈坏?。 鮮鈺手腕一轉,只見那破空而出的靈氣似是一道寒芒,那寒徹入骨的冷光倏然一散,分成了幾道打入了石柱之內。 只見云霧陡然一凝,竟沒有再生起,也沒有四散而開,似是被定在了原處一般。 船駛向了慰風島,一眼望去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島上寂靜一片,就連誦讀聲和弟子們練劍時那寒劍噌響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這也太古怪了些,鮮鈺心道。 下了船,鮮鈺腳步一頓,望著這偌大一片島,頓時沒了方向,她這才想起來。 厲青凝只同她說殘卷還在島上,卻未告訴她,殘卷在島上的何處。 這叫她如何找,莫不是要將這島掀起來找? 她錯愕地站在原地,一副怒而不敢言的樣子,倒吸了一口氣之后,將那涌上喉頭的憤懣又咽了下去。 這確實怨不得厲青凝,是她忘了問,在得知殘卷還在島上便會沖昏了頭,一時興起就來了。 白涂見她不走,疑惑道:“站在這做什么?!?/br> 鮮鈺哽了一下,卻未回答。 她心道,既然丹陰殘卷是交由慰風島保管的,那想來島上的長老應當知道那殘卷被厲青凝藏在了何處。 只不過,長老們知道是一回事,說不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厲青凝又連一樣信物都未曾給她,這叫她用什么憑證來拿那殘卷。 鮮鈺站在岸邊,只覺得頭都要疼起來,想來還是得找齊明。 “你莫不是……不知道殘卷在何處?!卑淄烤従弳柕?。 “是?!滨r鈺磨牙鑿齒著道。 白涂哂笑了一聲,悠悠道:“你那長公主殿下,總不該什么都未給你,你拿著殿下給你的東西,去同人要不就得了么?!?/br> 可問題就出在這兒,厲青凝似乎什么也沒給她。 可仔細想想,厲青凝卻又給了她許多,連她不想要時也硬是要給,可那些皆是在床榻上給的。 鮮鈺那素白的臉倏然涌上了一片紅云,卻不是羞,而是被氣紅的。 她都被翻來覆去的這般和那般了,厲青凝竟連一樣定情信物也不曾給她,雖說她想方設法問出了丹陰殘卷所在,可那殘卷還未拿到手,便算不得。 “如何?!卑淄康芍浑p通紅的眼問道。 鮮鈺垂下頭,看著懷里那雪白的兔子欲言又止,過了許久才問道:“你可會什么縮骨之術,就是能讓模樣變小的那種?!?/br> “要多小?!卑淄窟€真當她是想學縮骨術。 鮮鈺想了想道:“就是那種可以讓我看起來像七歲小兒一般的?!?/br> 白涂倒吸了一口氣:“縮骨只能讓身形看起來小,可卻不能讓你返老還童?!?/br> 鮮鈺心道也是,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辦法來,索性道:“罷了?!?/br> “又如何?”白涂又問。 “帶你去見見人?!滨r鈺覆面的珠簾微微一擺,薄唇張合著道。 起先白涂還不知道鮮鈺要帶他去見誰,直至他被緊緊勒在懷中,一口氣差點沒喘上,再看鮮鈺隱蔽了氣息,輕車熟路地沿著山路走著。 雖上島時聽不見比劍的聲音,也聽不見人言,可在走上那蜿蜒的山路時,白涂才發覺,竟是個幻陣。 在破開那幻陣后,鮮鈺登上了那高低不一的石階,迎著狂如肆虐般的山風直往上走。 她只微動手腕,便毫發無傷地入了幻陣之中,可陣中的幻象卻困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