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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國師要她死?”鮮鈺蹙眉道。 “我對此也保有懷疑?!眳柷嗄_步倏然一頓,抬眸便看見遠處宮門大開,那兩位修士跟在一位小童身后走了進來。 “崔菱還提及什么?”鮮鈺思忖了片刻又問。 “那便只有蝎尾藤了?!眳柷嗄厣碓诎堤?,看著那小童手里捧著一個蓋了錦布的托盤,如扶風一般快步走來。 鮮鈺察覺到有外人氣息靠近,又將聲音壓低了些許,“殿下有沒有想過,那蝎尾藤起先興許不是兩大宗給皇帝的,而是國師給的?” “那國師與兩大宗究竟是何關系?”厲青凝冷聲道,雙眸仍緊盯著遠處而來的人。 “興許,國師在詐兩大宗和二皇子,想坐收漁翁之利呢?!滨r鈺心里還念著前世所受的那一創。 那般陌生又強勁的靈氣,她著實想不到除了未曾露面的國師,還能是誰。 眼看著遠處三人已經走近了,厲青凝生怕鏡里的人又說些什么,下意識便將執鏡抽了出來,在鏡面上撫了一下。 不輕不重,力道恰好。 鮮鈺頓時閉緊了嘴,那一瞬渾身雖是軟透了,可下一刻便僵得不成樣子,她咬牙切齒,本想揶揄幾句,可遠處外人的氣息又近了許多,想想還是忍下了。 她在鏡里磨起牙來,心道厲青凝一定是故意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厲青凝面上冷冷淡淡的,心思可真是多著去了。 第82章 那捧著托盤的小童走得甚穩, 看似只邁開了小小一步, 卻似扶風拖影而行,走得十分快。 兩位修士緊隨其后,腿腳功夫竟比不得一個小童,只堪堪能跟上。 小童手里的托盤可是個金器, 雖被繡了花鳥的錦布遮了大半, 但邊角皆是金子做的,四角皆刻了個貔貅。四只貔貅各捧一角,盤沿處乃是云紋, 而夜合花的圖案穿在其中。 厲青凝在遠處蹙眉看著, 忽然發覺, 那錦布也不是一般的錦布, 那布料用的是靈羅錦緞,其上的花鳥,全是金絲捻線繡出來的。 那錦布用料非同尋常, 火燒不壞,水泡不化, 唯獨一物能降其。 靈羅錦緞屬水,聽聞是用鮫人的發絲所織的, 若是觸及地面,則會融于其上。 鮮鈺在鏡里悶得慌,聽那從遠處而來的氣息還稍稍有些距離,她忍耐著身上的不適,小著聲道:“殿下, 我也想看看?!?/br> 厲青凝垂下眼,一時很是無語,這要如何給她看? 誰知鏡里的人竟道:“你將我舉起來,要舉高高?!?/br> 厲青凝不由得屏息,還舉高高? 左思右想之下,她干脆將手舉了起來,把那鏡面朝外,向遠處那三人照了過去。 這模樣怎么看也有點兒傻,哪有人拿著手執鏡不照自己,偏要照他人的,還是躲在暗處偷偷照。 厲青凝手都僵了,也不知鏡里的人看清了沒有,蹙著眉道:“看清了么?!?/br> “靈羅錦緞?!滨r鈺忽然道。 厲青凝倏地收回了手,背靠著紅墻,低著聲道:“你也看出來了?!?/br> “又是金托盤,又是靈羅錦緞,底下蓋著的也不知是什么,殿下可知國師卜卦所用的是何物?”鮮鈺沉思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 “不知,見過的除了先帝,便只有當今圣上了?!眳柷嗄?。 “想來應當是和靈羅錦緞同屬,不懼水火,應當也不能落地?!滨r鈺蹙著眉邊想邊道。 她也是初次見到靈羅錦緞,這般貴重的東西,即便是?;饘m里也不曾有,況且那物事不易保存,一個不小心,易物所花費的金銀珠寶便付諸東流了。 “當真?”厲青凝話音倏然一止,屏息凝神,將魂息也暗暗隱下。 那三人已經近在咫尺。 厲青凝正想著要如何劫的時候,她手里那邊執鏡倏然顫起。 她蹙起眉,心猛地一跳,五指緊握著那執鏡的鏡柄,才使得這鏡子沒有脫手而落。 執鏡顫得厲害,不用多想便知是鏡里的人做的。 若是被那三人發現行蹤,到時可不好解釋,說不好還會再度勾起厲載譽對她的疑心。 厲青凝不得已抬起手,只見鏡里濃霧盤繞,一只細白的手在其中探出,那細白的五指如撫琴一般緩緩撥動著,緩慢而又靈巧。 是鮮鈺的手。 似有什么東西要破鏡而出,陡然間,鏡里的濃霧倏然散去,一陣狂風從鏡中呼啦一聲刮出。 遠處枯木驚動,萎葉焦枝簌簌落下。 此時本就是深秋,忽然刮起一陣大風也無甚古怪。 鮮鈺在鏡里招引、撥弄著周遭的風,卻未改變風的動向,而是令原本就貼地而行的風更劇烈了一些。 那風呼嘯一聲,卷著萎葉焦枝沿著宮道而去,沿著那三人走過的步跡而爬。 小童本走得挺穩的,冷不防往前一傾,他雙眸猛地瞪大,本想將托盤擁進懷中的,沒料到托盤是抱住了,可盤里的物事卻被甩了出來。 連帶著蓋在其上的錦布也落在了地上,倏然間化作了一灘水。 沒人看清那從托盤上甩出來的東西是什么,那東西便已和錦布一齊化成水了。 小童撲倒在地,捧著那金盤瞪直了雙目久久未回過神,過了一會,那黑漆漆的眼珠子才轉了一下,一瞬便濕漉漉的,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