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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載譽愣了一瞬,顯然未料到她會這么說。 他似是木僵了一般,雙目微微睜大了些許便一動不動了,許久才像是倏然回魂一般,猛地倒吸了一口氣,將手里的狼毫往筆擱上一搭才道:“此話當真?” 厲青凝笑了:“臣妹哪敢犯下欺君之罪,只不過太醫署里的大人們皆被皇兄派去照料三皇侄了,眼下也無別的可用之人,臣妹便令那醫士在仁儀宮好好為寧妃診查一番?!?/br> “太醫署的醫士皆是東洲中出類拔萃的,此事……定然不假?!眳栞d譽說道。 厲青凝眸光微微一動,“這段時日皇兄日理萬機、夙興夜寐,不曾想竟是寧妃在后為皇兄排憂?!?/br> “寧妃賢良淑德,確實為朕排去了不少煩憂?!眳栞d譽緩緩道。 厲青凝微微屈起右臂,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帶上,隔著腰帶,那執鏡的鏡身幾乎都被掩住了,余下鏡柄未能被遮起。 執鏡里的鮮鈺聽得清楚,她噙起笑來,聽厲載譽這話,分明是與寧妃接近過的,甚至還寵幸過寧妃,不然怎會連一絲懷疑也沒有。 再觀寧妃在仁儀宮被把出了喜脈時,話語里不見慌亂,分明就是有了計議。 有趣有趣,皇帝近段時日如此疲乏了,竟還抽空寵幸了后宮,想來那蝎尾藤還讓他有了不少底氣。 厲載譽的聲音傳入鏡中:“為千鈞診治的太醫不少,那幾人萬不可接近寧妃?!?/br> “自然,未經皇兄批允,臣妹也不敢擅自請大人們過去?!眳柷嗄?。 “便由那位醫士來診?!眳栞d譽話音倏然一頓,忽然高喊了門外的太監一聲。 太監推門進來,作揖道:“奴才在?!?/br> “你將各地進貢的補品都挑上一份給仁儀宮送去,速去?!眳栞d譽連忙說道。 “奴才遵命?!碧O應聲后緩步退了出去,將門又合了起來。 厲載譽眸光灼灼,面上這才有了些許笑意,他看著案上的奏折,提了筆又將筆放下,左思右想之下將奏折一合,索性不看了。 厲青凝看得出來,皇帝確實很在意寧妃腹中的胎兒。 如此在意也情有可原,畢竟后宮已許久未曾有這樣的喜事了。 厲載譽屈起手指在案上敲了兩下,似是有些坐不住了,過了一會才站起身,斂衽說道:“朕要去看看寧妃?!?/br> 他自說自話一般,那話音十分小,不像是要說給厲青凝聽的。 厲青凝在大殿中站著未動,她見厲載譽似是有些手忙腳亂,才試探般小心翼翼道:“皇兄,不知此事可要告予國師知,臣妹想起,皇侄們尚在胎中時都是請國師算過卦的,都得了國師祈福?!?/br> “不錯?!眳栞d譽愣了愣,抬頭道:“確實是要請國師的?!?/br> 話畢,他回頭朝身后站著不動的兩位修士看去,倉促道:“去請國師卜卦!” 兩位修士如人塑一般,不說話時連氣息都屏了,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待厲載譽發話,兩人才一齊應聲。 厲青凝恍然發覺,她已經許久不曾在厲載譽身側看見這兩人了,想來先前頻頻議事,厲載譽疑心又重,怕這兩人管不住嘴,前段時日才未讓那兩人近身。 兩位修士應了話后,一左一右各自從邊上踏著矮階下來。 待兩人出去后,厲載譽才又坐回了軟座上,扶著額笑了起來,搖頭道:“多謝皇妹提醒,朕是真的昏了頭了?!?/br> “皇兄喜不勝收,一時亂了陣腳也情有可原?!眳柷嗄?。 “朕該去仁儀宮看看了?!眳栞d譽這才重新站起身,揉著眉心道。 厲青凝微微頷首:“如此,臣妹也該回去挑選些滋補良物給寧妃娘娘送去,以聊表寸心?!?/br> “皇妹有心了?!眳栞d譽嘆道。 厲青凝微微低身作禮,“這是臣妹應當做的?!?/br> 說完后,厲青凝便先行離開了元正殿,在步輦升起后,她才將執鏡拿了出來,只見鏡中依舊濃霧一片,顯然鏡里的人還在。 鮮鈺在鏡中站著,卻沒有撥開濃霧,那鏡中之地尚還在晃著,想來步輦還未停下。 她無心再給厲青凝添堵,在旁人在時,還是忍著莫要開口為好。 一刻鐘后,步輦及地,厲青凝下了步輦便往寢屋里走。 鮮鈺察覺到厲青凝的步調還挺快,與她平日里不緊不慢的模樣截然不同,分明是有話想同她悄悄說。 可厲青凝才走了沒幾步便停了下來,回頭對芳心道:“你去取上一些滋補良物給寧妃送去?!?/br> “殿下,咱們這的補品就只有從各處而來的靈植,也不知送些什么為好?!狈夹男÷暤?。 厲青凝抿了一下唇,對修士有用的補物,于rou/體凡胎而言可未必有效。 隱隱約約,她似聽見有人嘀咕了一句:“冼月露?!?/br> 厲青凝額角一跳,往遠處一看,只見芳心神情如常,似是沒有聽見一般,這才喘了一口氣,皺著眉道:“你去將冼月露取出,給寧妃送去?!?/br> 遠處的芳心聞言一臉愕然,支支吾吾道:“殿下,那洗月露是程大人送來的?!?/br> “那又如何?!眳柷嗄⑽Ⅴ久?,各位大人們的贈禮不少,久而久之,她也記不清哪些是誰送來的了。 芳心往四處看了一眼,走近了些許才壓低聲音道:“殿下,程大人的千金本是要與魯將軍之子成親的,可不知怎的,程家千金珠胎暗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