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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呢!”鮮鈺將下唇一咬,隱隱有些不忍心聽了。 “如今?!眳柷嗄聊税肷?,朱唇一張卻又合上。 她朝鮮鈺看去了一眼,只見那宮女裝束的人將下唇咬得死死的,面色本就如玉石白,如今更是蒼白一片,眼里盡是急切之意。 本想輕描淡寫地說上幾句,可陡然想起才應允了鮮鈺的事。 于是沉默了半晌,厲青凝才道:“如今靈氣運轉略感滯塞,半個身已無甚知覺,雖尚還能動彈,但牽扯到手掌時,已無起先那般痛,想來是麻木了?!?/br> 鮮鈺抿緊了唇,前世她雖也中了此毒,可那時她的傷口未潰爛至此,只隱隱有擴散的趨勢。 她那時見著厲青凝便喊疼,哼著聲要厲青凝給她吹。 厲青凝只不咸不淡地睨了一眼,看似是不在意一般,自然吹也不給她吹。 她心里覺得委屈,又極其想討厲青凝心疼,原本僅僅是覺得有些麻痹疼痛,硬是被她裝出了痛到動彈不得的樣子,窩在厲青凝身邊就是不肯走。 像塊趕不走的狗皮膏藥一般,還一直悶聲喊疼,還擠出點淚花來,嘴上把下毒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坐著喊疼,躺著喊疼,趴著也喊疼,總是就是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樣子,伏在厲青凝耳邊就道:“殿下,本座都疼成這般了,還不給吹吹?” 厲青凝不動于衷,像是冰雕雪琢的人一樣,渾身里外都是冷的。 她十分不甘心,還道:“殿下吹吹便不疼了,不疼了,本座便走了,就不在這叨擾了?!?/br> 可沒想到話都說到這了,厲青凝仍是不理會她。 她咬牙切齒,當即就傾身而下,屈起腿將膝蓋抵在了厲青凝的腿上。 手剛要抬起的時候,冷不防被厲青凝抓了個準。 她那時傷的是手臂,厲青凝便抓到了她的手腕上。 “放肆?!眳柷嗄渎暤?。 她哂笑了一聲,低聲說:“殿下莫不是就想本座在這叨擾?” 誰知厲青凝松開了手,站起身整了整衣襟,目不斜視地道:“你就在此待著,本宮出去片刻?!?/br> 那片刻有些久,久到她在厲青凝的寢宮里睡了一夜,第二日醒來時便看見手邊放著一個細頸丹藥瓶。 不假思索,瓶里放著的就是解毒的藥。 前世種種浮于眼前,在鮮鈺回過神后又倏然消散。 她那時還真不知道這毒竟會真的讓人半個身近乎不能動彈,沒想到未體驗到的痛,如今竟落到了厲青凝身上。 “果真是蝎尾藤?!滨r鈺咬緊的牙一松,狠狠擠出了丁點聲音來。 “可若厲載譽服用的也是蝎尾藤,為何他不覺痛楚?!眳柷嗄龁柕?。 鮮鈺這才將從白涂那聽來的一一道出,將蝎尾藤的兩種不同的用法全然說了出來,接著她又蹙眉道:“也不知那蝎尾藤究竟是不是在兩大宗宗主手里?!?/br> “不知?!眳柷嗄ご揭粍?,“但厲無垠手里定然有解藥?!?/br> 鮮鈺抿起唇,心里琢磨著要如何才能療好厲青凝的傷,想必白涂是知道的,可惜來時忘了將他一同帶來。 她細眉微微蹙起,“定是還有別的解毒之法,只是……” 鮮鈺眼眸一垂,朝厲青凝那傷勢駭人的右手看了過去,“不知殿下等不等得?!?/br> “能等?!眳柷嗄?。 鮮鈺將牙關一咬,她尚不能確定究竟有沒有別的療傷之法,現在卻讓厲青凝等她,未免太折磨人了。 厲青凝看她眼神躲閃,似是在擔憂一般,當即道:“若是等不了了,自然不會瞞你?!?/br> 鮮鈺這才微微頷首,急不可耐地想回去找白涂。 房門忽然被叩響,芳心在外邊道:“殿下,糖粥熬好了?!?/br> “端進來?!眳柷嗄龑⑹质栈厣韨?,掩在了玄色衣袂底下。 芳心低下頭,小心翼翼將糖粥端了進去,小聲道:“還有些燙,姑娘小心些吃?!?/br> 鮮鈺微微頷首,抬手便接了過去,低下頭舀了一勺來吃。 果真很甜,仍是和前世吃時一般甜,甜得似是整顆心都化了一般。 芳心正要退出去時,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殿下,運潲桶的馬車就要走了,若是姑娘此番不走,只能等明日了?!?/br> “要走的?!滨r鈺抬眸道。 說完她便將唇抵在了碗沿上,似是不舍放下一般,火燒火燎般抿了一口,而沒用那十分別致小巧的瓷勺。 厲青凝見她說要走,朱唇微微一張,卻終是沒說什么話,而是頷首道:“可都安排妥當?” 芳心點頭,“若姑娘要走,現下就有人能將姑娘帶過去,那人就在陽寧宮外,一刻鐘后若是姑娘還未出去,那人便走了?!?/br> 厲青凝朝鮮鈺看了過去,卻見她已將手里的小碗放下,碗里赫然還剩著半碗糖粥。 “那便帶她去罷?!彼?。 鮮鈺回頭朝厲青凝看了一眼,心里惦記著她手上的傷,不想再多說什么,當即就出了陽寧宮。 等到鮮鈺走了,厲青凝才端起被放在桌上的小碗。 她垂眸定定看了許久,捏起瓷勺又放下,思來想去,終是垂下了頭,將唇抵在了方才鮮鈺的唇碰過的地方。 貼得著實緊密,嚴絲合縫的。 半晌她才將唇挪開,舀了半勺糖粥放進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