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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疲倦起來就易晃神,一晃神就睡了過去。 她先前不怎么夢得見前世之事,可在吃了碧笙花,又以如今的模樣見著了厲青凝之后,夢里便或多或少的浮現前世種種。 隱隱約約有人在她耳邊道:“宮中未有人來?!?/br> “宮主,皇宮里的人未來?!?/br> “皇宮里的那位仍是沒來?!?/br> “還是見不著?!?/br> “仍舊未見?!?/br> “沒來?!?/br> “沒?!?/br> “沒?!?/br> 她捏碎了手里的靈玉珠,驟然間,那圓潤光滑的珠子化作了粉末,在她的指間散逸。 既不想見她,為何又要允諾她。 她見侍女戰戰兢兢走來,哂笑了一聲說:“這回呢,來了么?!?/br> 本以為又是兩個字“沒來”,可未曾想,那侍女竟戰戰惶惶地道:“來了?!?/br> 那一瞬,她雙耳嗡嗡作響,似是再聽不見別的聲音一般。 她怔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嘴唇微微一動,雙手緩緩攏緊,那指甲摳著掌心皮rou皆疼。 “你說什么?” 侍女低著頭,聲音帶顫地道:“來了,皇宮里的人來了?!?/br> “幾人?!彼龓缀跻橐豢陴X。 “一人?!蹦鞘膛鸬?。 聞言,她跌跌撞撞跑下山去,卻未曾見到心里頭想著的人,只看見了一位身負重傷的冷面暗影。 那暗影雙手奉上一物,是厲青凝時常帶在身側的香囊,沉聲道:“主子給鈺姑娘的?!?/br> 她接了過去,打開香囊只見在香料中躺著一卷紙,展開只見里邊寫著兩個字—— “常安?!?/br> “她人呢?!比讨磳⑹掷锏钠埲嘧饕粓F,咬牙切齒問。 那暗影道:“身陷囹圄,不能親自來見姑娘?!?/br> “何時的事?!?/br> “已……過許久,主子以命換兩大宗移除大陣,另姑娘平安返回?;饘m,主子卻難保自身?!?/br> “那她還要我常安?!” “……” “難怪,難怪兩大宗的人無故折返,她自身難保,卻要我常安?!” “主子言,還望鈺姑娘平心勿怒?!?/br> “好一個平心勿怒,厲青凝如今何在?” “……” “你說!” “當在水牢之中?!?/br> 那暗影將厲青凝的語義大致復述完畢后,當即拔劍而出,在?;饘m下自刎而亡。 她捏著那香囊不知所措,只覺得天塌地陷了一般,忽然明白了厲青凝為何要氣她,為何非要她走。 原來厲青凝早意料到有這一日,腹背受敵也不愿她施以援手,分明是想自己抗下。 腳邊一只住了孤魂的兔子仍在拱著她,她俯身把那毛絨玩意抱起,沒想到這兔子卻道—— “你看她死也要死在宮中,守著她的皇宮?!?/br> “她心里沒你,生不與你同衾,死也不愿與你同xue?!?/br> “你說你怎這般可憐,竟連她最后一面也見不著?!?/br> “老朽覺得,這厲青凝啊定是死了,她哪想讓你常安,分明是要你孤寡一世,永不得安寧啊?!?/br> “怎么,莫非是被老朽說中了,你怎氣得渾身發抖?!?/br> “聽老人一言,你最好別想著闖入皇宮,此時各大小宗門說不定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你去了?!?/br> “莫非你還想同她死在一塊?她分明就是想死得離你遠遠的啊?!?/br> 她聽得目眥欲裂,手上的香囊被緊緊握著,手背上青筋分外明顯。 在夢里,她聽見自己怒道:“本座要見她?!?/br> “老朽都說了,她定是不想見你的?!蓖米拥?。 “閉嘴?!彼齾柹?。 漏盡更闌,城西樹影婆娑,卻連一個人影也不見。 宅子里,鮮鈺猛地驚醒,這才意識到方才只是一場大夢。 她坐起身,抬手揉了眉心,神情陰惻惻的,想到夢里幕幕,才忽然明白,那時白涂并非要氣她,只是不愿她涉險。 可惜她那時一意孤行,硬是要闖入了皇宮,果真著了他人的道。 兩大宗和厲無垠,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睡是睡不著了,僅僅閉上眼就心驚膽戰的。 如今事態與前世隱隱有些不同,一些后來才發生的事如今就已徐徐而來,若再不抓緊一些,有些人就要得逞了。 如今厲載譽病了,卻不知是因何病的,又無御醫跟在身側,反倒是兩大宗的修士寸步不離地跟著。 此事著實說不過去,想來肯定和兩大宗脫不了關系。 可蝎尾藤是何物? 厲青凝問她蝎尾藤絕非偶然,恐怕此物就是厲載譽病重的關鍵。 鮮鈺確實想不起來這是個什么玩意,似是隱隱聽說過,卻又不知是從何聽說的,但有一人,絕對知道此物從何而來,有何功效。 白涂。 世間萬人也許不知,但白涂定然知道。 只是不知如今白涂身在何處,若是一切皆已提前,那他興許也已被困在兔子的軀殼里。 思及此處,鮮鈺想著事不宜遲,當即就悄悄離了宅子,在走之前,往床上的立柱刻了數個字—— “去去便回,鎖鏈,留以殿下自用?!?/br> 而遠在宮中,厲青凝得知城西的人不見時,已是翌日一早。 守著城西宅子的暗影匆忙趕來,跪在地上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