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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那國的人向來更高大一些,在行兵上,著實要比東洲更占優勢。 只是,妥那國的糧產并不十分豐富,故而先前屢次派使臣來示好,以通商路,互通有無。 席間窸窣低語聲不斷,厲青凝微微蹙眉,暗忖,這一回妥那國也并不例外,想必也是為和親這一事來的。 去年千秋節時她在慰風島上,也曾有使臣到都城,那時她派人向厲載譽傳達了婉拒之意,沒想到這一年,妥那國的人又來了。 一年過去,妥那國的疆土又開辟了不少,甚至還占據了一個物產豐富的小國,已不再像之前那般需要東洲的糧食了,若是他們想對東洲出手,也少了許多顧慮。 去年厲載譽尚有底氣,可這一年就不一定了。 想來這妥那國實在是大隱患。 在大宴上鬧出這般啼笑皆非事,厲青凝卻安然坐在席上,神色依舊從容。 眼下來不及多想這險些毀了自己一世英名的事,她微微側目,朝鳳咸王那邊望了過去。 這一望恰恰與目露疑惑的鳳咸王對視上了,兩人目光如鋒,只一瞬又錯開。 厲青凝不是想看鳳咸王,而是想看他身后的鮮鈺。 什么身強體壯者為首選,她本意只是想讓芳心像以往那般機靈點,說些別的,可如今真是跳進海里也洗不清了。 即使如今有了后話,宮里長舌婦那么多,想必不過多時,一傳十、十傳百,長公主喜好身強體壯、能抗耐打者這皇室秘辛就會傳遍皇宮。 厲青凝心下一嘆,這樣也好,倒省去不少麻煩。 主位上,厲載譽欲言又止,臉色雖和緩了些,可依舊不太好看。 過了許久,他才道:“這幾個獸奴看著都相當聰慧,想來十分難選,如此,就先將這份賀禮送下去,宴后再請長公主挑選?!?/br> 此話既出,妥那國使臣的臉色也好了一些。 厲青凝又微微低身作禮,回頭朝芳心使了個顏色。 芳心這才走了回來,她看厲青凝陰晴不定,尋思著難不成自己會錯意了,這才小心翼翼問道:“殿下,這一回抄什么書,抄幾遍?” 厲青凝沉默了許久,而后丹唇一動,“罷了?!?/br> 芳心松了一口氣,心里略微一喜。 厲青凝隨即又道:“無需太多,將先前抄過的都重抄一遍?!?/br> 芳心倒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一般,“芳心領命?!?/br> 在妥那國的使臣下去之后,又陸陸續續有宗親群臣上來獻禮。 宮女一件件接過,到厲載譽和皇后面前展示了一番后,才依次將禮品送了下去。 所有賀禮已經呈上,宴起,美婢嬌人踩著絲竹管弦之聲翩躚起舞。 席上,鮮鈺微微蹙眉,總覺得這千秋宴也太/安穩了一些,不像是暗藏利劍寒芒的樣子。 她抬眸朝厲青凝望了過去,只見那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一身玄衣如鴉羽,握著白玉杯的手指根根細長白皙,一身寒涼,似是與周遭的熱鬧格格不入一般。 所有人都面帶喜意,只她仍舊是那般。 一切都好,除了…… 她那變了的喜好以外。 鬼知道后來芳心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過看此世厲青凝在夢里做這做那,醒來又百般不同,說不定她在厲青凝夢里就是體壯如牛的身姿,醒來就被嫌棄瘦弱了。 嘴里的美酒和佳肴似乎沒有味道了,鮮鈺硬生生咽了下去,險些哽住。 面前美人的舞姿也似乎寡淡了些,就連絲竹弦樂也變得吵雜刺耳。 鮮鈺嘆了一聲,心里硌得慌,就想親口去問問那沒有心的長公主,究竟對夢外的她有沒有意思,若是沒有意思,那日后就不要再在夢里想著她! 坐在前邊的鳳咸王在同鄰座的人寒暄,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鮮鈺側頭朝二皇子厲無垠那邊看去,只見那厲無垠也在同旁人高談闊論。 不應該。 遠處甩著彩綢起舞的美人緩緩退下,一列駿馬飛馳而來,駿馬之上,彩緞輕紗似蝶翼一般,遠遠望著如夢似幻,分明是有佳人坐在馬上的。 鮮鈺微微蹙眉,在別的馬匹都止步場中時,有一匹褐馬忽然踢起了前足,嘶叫著往前奔去。 那方向正是厲載譽的華座。 見狀,鮮鈺微提唇角,屈起手肘支起了下頜,姿態懶散至極。 四處響起“救駕”之聲,那褐馬近乎逼至厲載譽面前。 站在厲載譽身后的其中一位修士微抬手臂,那疾馳的駿馬驟然被震開,四腳亂蹬著倒在了地上。 鮮鈺細眉一挑,察覺到那修士抬手之時,周遭靈氣似有被波及。 那人的修為果真不低,約莫也是個元嬰。 兩大宗門果真藏龍臥虎,隨便一出就是個元嬰修士,不過想來這兩人應當是宗門里的佼佼者了,不然為何能跟在厲載譽身側。 前世圍殺她的人中,除了兩大宗宗主是化神以外,其他修士幾乎全在元嬰以下的,金丹和筑基為多。 她手上力氣微微一重,險些將手里的玉杯給捏碎了。 只見方才從馬上摔下的美人頓時被幾個護衛給按住了,美人驚得花容失色的,嘴里直冒“冤枉”之聲。 坐在上位的厲載譽臉色又黑上了一些,朝底下眾人緩緩掃去了一眼。 鮮鈺垂下眼眸,避開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