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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跟在后邊,內心惴惴不安,她鮮少看見厲青凝這般生氣,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平息自家主子的怒意。 “她竟看也不看本宮?!眳柷嗄?。 芳心滿頭密汗:“小孩兒鬧脾氣罷了?!?/br> “你先前不是說小孩兒哄哄即可么?!眳柷嗄曇魟C凜,不甚柔和。 芳心深吸了一口氣,“有的小孩兒是不太領情的?!?/br> 話雖這么說,她心下卻道,可您也沒去哄啊。 厲青凝細眉微蹙,丹唇緊抿,她腳步忽然緩了下來,回頭一想,她方才的舉動似乎有些失儀了。 她并不是因為這小孩兒才大費周章來此處看一眼,也并非因這小孩兒忽然轉變態度而失了儀態,她不過是想看看對方正在耍什么把戲罷了。 不錯,就是如此。 小院里,鮮鈺察覺厲青凝和芳心走遠了,她揚眉一笑,一想到厲青凝走時應當黑著一張臉,她便覺得愜意而自得。 昨日你對我愛搭不理,今日我便叫你高攀不起。 她心道,厲青凝就是吃硬不吃軟的主,前世她好好哄著黏著偏要將她氣走,真走了又不樂意了,也不知哪來的這毛病,想不到今生仍是如此。 這么一想,鮮鈺忽然覺得,前世她撞的應當不是南墻,而是峰巒雄偉的不周山。 第30章 既然答應了齊明, 鮮鈺便不會食言。 雖說她前世在世人眼里為非作歹慣了, 可應允過的事從來不會反悔。 天色尚還暗沉,察覺隔壁廂房里并無動靜,鮮鈺便穿好了衣裳,待輕手輕腳洗漱好后, 悄悄去了東山。 厲青凝不是覺得她身上謎團太多么, 如今她連行蹤也詭秘起來,謎團再加謎團,叫厲青凝連她影子都見不著。 一路上, 四處皆無翻雷陣的痕跡。 這慰風島雖不大, 可也小不到哪去, 花上一日也不能走完。 鮮鈺暗忖, 厲青凝安插在島上的眼線應當不少,不然怎能找出這個翻雷陣來。 蠶叢鳥道崎嶇彎繞,放眼望去, 山巒層層疊疊,恍如大片水墨暈開的畫一般。 走了幾步, 鮮鈺忽然覺得喘不上氣來,大早上還未醒神便走了山路, 身子骨是有些受不了了。 抬手往額前一點,她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小半禁制,以便調用這段時日暗藏體內的靈氣,使得身上倦意能少上一些。 停下坐在山石上暫作休息時,她忽然想到, 若擺陣之人只想要齊明的命,這陣必定會擺在齊明行經之地,如此一想便好找許多。 她這么勞心費神,也不是為了報這幾日齊明的教誨之恩,只是覺得,若是這人此世又被雷劈了,厲青凝大概會傷心許久。 人一歇下來就容易分神,一分神就想到前世種種。 前世她還未坐上?;饘m宮主之位時,體內誅心草毒素久積而發,令她深受靈海撕裂之痛。 在知曉下毒的人是風翡玉時,她本是想除掉風翡玉的,不料這位三公子從慰風島回來后,修為突飛猛進,似是忽然開了竅,十分詭譎。 她不得不藏身石室之中,忍受著痛楚,后來欲要離宮之時,卻被下人帶到了風?;鹈媲?。 風?;鸩⒉粦z惜她,甚至還好奇若是此時將宮主之位傳予她會如何。 她會死,定會被害死,她對此已是心知肚明,可若是沒有這宮主玉令,她怕是活不過半載。 應允下后,風?;饘⒂衽粕龅撵`精打入了她靈海之中,硬是將她推上了這宮主的位置。 靈精在靈海里四處撞著,令她痛不欲生。 這位置并不好坐,若要讓人心服口服,必定要做出事來,于是她大肆殺伐,近乎斬盡了宮內的異心人。 那時她的靈海本就因誅心草險些盡毀,血洗?;饘m時又受了重傷,風翡玉趁虛而入,暗下殺手,她別無選擇,只能暫離?;饘m,尋一安適之地療傷。 山石之上,鮮鈺頭痛欲裂,她一雙星眸目眥欲裂地瞪著,每回思及此處,心皆如刀剜,似是那時的事近在昨日一般。 幼小的女童目紅耳赤,身子骨瘦弱單薄,勝似山中鬼魅。 她知道那時風翡玉手中沒有玉令,即便是走到那一步,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無論是在凡人口中的江湖,還是在修士眼中的修界,這?;饘m都占有一席之地,若是?;饘m忽生變動,恐怕宮外之地也難能安睡。 想必風翡玉深諳此道,所以才早早策馬前去都城,意在找二皇子一談,可人沒見著,他被厲青凝的人攔下了。 那時,她已在暗處窺伺許久,見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跟去后,只見傳聞中的長公主一身玄墨綢緞宮裝,衣面繡著的雀鳥栩栩如生,暗光瑩瑩爍碧。 明明厲青凝只坐在那一言不發,卻叫人想要拜倒在她裙下,只被她瞅上一眼便渾身戰栗,驚艷卻不敢妄自吱出一聲,唯恐冒犯了這冷美人。 厲青凝眸光凌厲,語調悠慢,“?;饘m宮主何在?!?/br> 風翡玉不敢抬頭,“宮主在外身負重傷多時,已數日未傳回信號,興許已……遭遇不測?!?/br> 厲青凝掃了風翡玉一眼,冷冷道:“你們魔宮之事為何要找朝廷主持?!?/br> 風翡玉已是冷汗直冒,不好直接開口找那屢次同?;饘m示好的二皇子。 在暗中窺覷許久,她忽然飛身出來,如花葉輕落,一甩袖便坐在飛檐之上,堂而皇之卻動靜極小,叫所有人都未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