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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被掀開之后,里邊蜷成一團的人露了出來。 哦,是個小孩兒。 芳心又是一愣,這不是本該睡在側臥的?;饘m六姑娘么。 她捧在銅盆的手險些一抖,一顆心微微打顫,這么說來,她昨日是白白在柴房待了一夜,想不到側臥竟然空了一晚上。 狐貍精,果真是狐貍精,這才多久就爬上了長公主的床,芳心差點把舌頭給咬破了。 想來她昨夜是白問了某人可否為殿下所用,現下這么一看,當然是能用的,即便只是用來暖床。 第17章 鮮鈺迷迷瞪瞪地睜眼,依稀看見厲青凝半個素白如玉的背,再定睛一看,那肩背已被衣裳遮住,繡了雀鳥暗紋的外衫往上一提,徹底將好景遮盡了。 芳心正低著身,往厲青凝的腰帶上系了個墜著墨綠流蘇的白玉宮絳。 鮮鈺的目光落在厲青凝身上,有些挪不開眼。她伏在床笫上扯了扯薄被,忽然覺得腰背有點兒疼,像是昨夜里挨了一掌似的。 可大晚上的,她在長公主被窩里躺得好好的,有誰會來扇她一掌? 這疼得著實奇怪。 她按了一下側腰,眼眸一轉,忽然與芳心對視上了。 也不知芳心正在想什么,那神情古怪得很,像是在探究什么,帶了點匪夷所思,眼眸里盡是驚愕和不解。 鮮鈺困倦得厲害,正想再睡的時候,忽然聽見厲青凝說了話。 厲青凝揚起下頜,眼眸往下低垂著,讓芳心為她整理襟口,她一邊道:“齊明真君何在?!?/br> 鮮鈺愣了一瞬,意識到厲青凝喊的是“真君”,而不是“師尊”,可明面上,厲青凝又確實和齊明是師徒,難不成這背后還有別的考究? 齊明前世死得蹊蹺,鮮鈺不由多想,那一道劈了他的雷是不是如世人所言,與厲青凝有些關系。 “回殿下,真君在星移廣場看泊云真人教新弟子引氣?!狈夹牡吐暤?。 “泊云真人此次收了幾名弟子?!眳柷嗄謫?。 “六人?!狈夹膽鹱匀?。 厲青凝唇角輕提,又問:“那齊明真君呢?!?/br> 芳心沉默了半晌,暗暗朝窩在被子里動也不動的鮮鈺望了一眼,干巴巴答:“僅收了一人?!?/br> 厲青凝眸光復雜,緩聲道:“他已有數年未收新弟子了?!毖韵轮?,鮮鈺是這數年里的唯一。 聞言,鮮鈺一骨碌爬了起來,不曾想師門竟如此蕭條,數來數去齊明的弟子竟只有她和厲青凝兩人。 再一想,這么說來,她豈不就是厲青凝唯一的小師妹了! 師妹向來是被捧在手心里寵著的,鮮鈺雙眸一亮,頓時來了勁。 別家弟子都已在廣場練氣了,她作為厲青凝唯一的師妹,又是齊明這幾年來唯一的新弟子,怎能輸給他人。 厲青凝見她陡然亮了雙眼,不由得心下暗笑,剎那間竟忘了自己昨夜還把對方當細作的事。 思及此處,她嘴角揚起的弧度一僵,硬是將翹起的唇角壓了下去。 不可,怎能覺得這立場不明的小孩兒可愛。 再說來,這殼子里的魂魄還未必真的是個小孩兒。 可惜鮮鈺不知道厲青凝在想什么,她看厲青凝已穿戴整齊,隱隱生出一絲慚愧之意,莫名覺得自己太懶怠了些。 大意了,應當在厲青凝之前就起來,好去圓昨夜剛編的勤奮好學的謊。 她穿了鞋襪,飛快抱起自己的衣裳,在朝側臥去的時候,回頭噙著笑道:“師姐,待鈺兒去梳洗一番?!?/br> 厲青凝頷首,對鏡用碧玉金花簪挽起了頭發,“莫讓師尊等久了?!?/br> 鮮鈺連忙回了側臥,自己端著盆到井邊打水。 她身量不高,又瘦弱得很,手腕還不及吊著水桶的麻繩粗。 本毫不費勁就能將盛了水的桶拉上來,可鮮鈺卻執意要裝模作樣,咬緊牙關地拉扯著粗麻繩,把柔嫩的掌心都磨紅了也沒將水桶拉上來。 她悶聲咳了幾下,那聲音弱得很,一聽就知氣虛得厲害。 鮮鈺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后邊,手一松,那拉了大半的桶又落入了井里。她身子隨即一晃,連忙將手撐在了井邊才堪堪站直。 那模樣看起來很是可憐,像是羽毛被雨水打濕,怎么撲騰也飛不起來的小雀兒一般。 站在后邊看她的厲青凝微微蹙眉,她本是很肯定這小孩兒是身嬌體弱的,可如今卻忍不住懷疑起來。 這細作究竟是真的弱不禁風還是假的弱不禁風? 厲青凝下頜微微一抬,示意芳心施以援手。 芳心會意,心底卻暗嘆,她家殿下是真的憐愛這小姑娘,只可惜這丫頭年紀還太小了些。 鮮鈺暗忖她這戲應當做足了,正想再拉麻繩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 一雙手從她的背后伸了過來,三兩下就把水桶拉上來了。 她回頭微微一笑,“多謝芳心jiejie?!?/br> 芳心倒吸了一口氣,連忙道:“你該謝的是殿下?!?/br> 鮮鈺回過頭,小臉汗涔涔的,臉頰還泛著粉,眼尾通紅一片,看起來真的像是使勁渾身解數也拉不起一個水桶的模樣,她甜聲道:“那鈺兒多謝師姐?!?/br> 厲青凝言簡意賅:“不必?!?/br> 鮮鈺梳洗后又換了新衣裳,對著鏡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忍不住抬手捏了一把自己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