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泊云怔愣回頭,嘴仍難以置信地微張著,他看齊明一臉正色,不似開玩笑,才道:“你真要收這……小孩兒為徒?” 齊明眉一挑,他一身白衣仙風道骨,可卻不似一般修士那么內斂清高、固守成規,“有何不可?!?/br> 泊云嘆道:“你已經許久不曾收徒了?!?/br> “這般好的資質,我若不收,難不成還留給你們?”齊明朗聲笑了。 “你真覺得這資質好?”泊云倒吸了一口氣,“罷了,你說好那便是好的?!?/br> 齊明笑而不語,只微微垂頭看向跟前那身著朱紅布衣的孩童。 鮮鈺心里明白,齊明之所以要收她為徒,興許是因為她這靈海和仙筋著實引人好奇,但更多的,大抵是看在東洲皇室的面子。 她剛來時厲青凝就招了她過去,這分明是想留下她的意思。 以她這資質,一般人不敢輕易收入座下,若是左右推托,她怕是上了島也沒有著落。 齊明見她未答,調侃道:“怎么,你這小孩兒莫非還看不上本君?” 鮮鈺凝神抬眸,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精亮一片,身一矮便彎腰拜了下去,聲音脆生生如鳥雀一般,“師尊在上受徒兒一拜?!?/br> 齊明大笑著把她扶了起來,從懷里摸出了一塊玉牌,玉牌上雕著“慰風”二字,他道:“這玉牌日后便是你的了?!?/br> “多謝師尊?!滨r鈺目不斜視地看著齊明捏著那玉牌。 齊明的手指從玉牌一角上一劃而過,指尖過處,細碎的玉屑隨風揚起,而玉牌上赫然出現了她的名字—— “鮮鈺?!?/br> 不少孩童艷羨地望著,單單看著那手掌大的扁玉牌就看癡了。 鮮鈺接了過去,把那片輕薄的玉牌捂進了懷里,像揣什么寶貝似的。 想來她前世未曾有過什么師父,唯獨有個她從路上撿來的孤魂指點了她幾回。 那游魂附在一只兔子身上,自稱是什么隕落大能,卻貪戀凡塵,賴在一只兔子身上不肯走,伴著她經歷了幾場殺伐,最后為她擋刀傷了神魂,連轉世都不可再轉。 鮮鈺蹙眉默忖,她與那游魂相識應當是在數年后,找它尚還不急。 她微微側頭,見到人群中風愿眠緊抿著唇,一臉憤恨又羞恥的樣子,憤恨大抵是因為齊明收她為徒,而羞恥定然是因為那中品仙筋和中品靈海。 再看風翡玉,弱不禁風地站著,神情淡然,嘴角噙著點若有若無的笑,叫人看不出是欣喜還是別有他意。 在齊明認了徒后,遠處那黑沉沉的轎子垂簾一掀,轎里厲青凝的臉出現在明暗之間,她半抬起手招了招,垂至肘間的玄色袖子如淬碧光。 鮮鈺跑了過去,立在轎子邊上輕聲道:“殿下?” “長公主殿下?”厲青凝居高臨下的往窗外看,她話音沉得有點兒濁,像是在質疑什么一般,一字一頓地復述著。 鮮鈺愣了一瞬,更是覺得長公主的心思好難猜。 “既然師尊已將你收入座下,何不改口?!眳柷嗄值?。 “啊,”鮮鈺驚愕地道出了點短促的氣音,本以為厲青凝只是見她可憐,隨意施以援手,可沒想到被名正言順收入門下之后,她是真的有名分。 “還不喚我?!眳柷嗄従彽?。 話音方落,鮮鈺便留意到厲青凝連稱呼都變了,前世無論她們的關系變得如何親昵,她可都不曾自稱一個“我”字。 這么一想,心里不免泛酸,她前世總覺得長公主對她無心無情,戴了面具,還蒙了心。 厲青凝眸色很深,即便是笑著也總給人一種薄涼無心的感覺,她自知涼薄,卻不加收斂的這么看一個孩童。 她莫名覺得這小孩兒很怪,可又說不出是哪里怪。 正不著痕跡地打量時,轎子外的女孩兒忸怩地絞起了手指,咬著唇眼眶紅紅地抬頭,嘴一咧就從喉里擠出了嬌軟的聲音來,“師姐?!?/br> 厲青凝頓時又不覺得鮮鈺怪了,分明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兒,單純至極。 鮮鈺矯揉造作了一番,在喊出“師姐”兩字后嘴里跟舔了蜜一樣。 甜的,竟比偷香還甜。 可惜她如今年紀太小,就算是想偷香也找不出什么好借口來。 厲青凝在轎里沉沉地“嗯”了一聲,答應了鮮鈺的輕喚。 鮮鈺一笑,不免又做作起來,十足像個年幼的小姑娘,得了趣后又重重復復喊了好幾聲“師姐”。 厲青凝不厭其煩地低聲回應,又應了幾聲后,她轉而道:“牛乳茶滋味如何?!?/br> 鮮鈺笑了,顯然厲青凝是想用牛乳茶來堵她的嘴了。 一旁,齊明和泊云那兒已經挑齊了上島的孩童,落選的站在一旁郁郁寡歡著,其中不乏有暗自抹淚的。 慰風島五載一開,許多人等不了那么久,這一回落選,下一回也未必能被選中,這么一來,離權勢富貴又少了一條大道。 鮮鈺掃了一眼,在二十人里看見風翡玉和風北還的身影,風愿眠卻不在其中,想來是因為她占了一個名額,原本資質就不甚優越的風愿眠就被擠出去了。 不可惜,也不可惋惜,那檀夫人向來不是任人欺負的,她定然早給風愿眠找了別的出路。 風?;鸬木辰缫呀浘镁貌坏锰嵘?,再過不久,他便不得不為?;饘m挑選新主,若是風愿眠回了?;饘m,這宮主之位怕是就落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