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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是她未婚夫,但本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一起的年輕男女太多了,時人過日子,煩了膩了喜歡登報離婚。 那些留洋歸來的學生更甚,自詡見過世面,推崇新思潮,拋妻棄子貪戀外面的桃紅柳翠、花花世界。 據阿秀說,春同學六歲出國,十三歲遠洋歸家,恕我冒昧,不知春同學的戀愛觀是怎樣的呢?” 短暫的沉默。 春承握著話筒的手慢慢收緊:“是秀秀發生什么事了嗎?周同學緣何過問這些?” “我是阿秀好友,我的朋友約會回來眼圈紅紅,說了沒兩句就把自己關在浴室這會都沒出來,春同學,我不能問嗎?” “眼圈紅紅?”春承緊張道:“她怎么了?” “我也不曉得,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偷偷哭過吧?!?/br> 至秀急得要奪電話,被周綰手疾眼快地攔下來,捂著話筒和她耳語:“問問怎么了,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我想知道,可我不想她徒生無謂的擔憂?!?/br> “哪里是無謂的擔憂了?聽我一次,別搗亂?!?/br> “到底是誰在搗亂?” “可是阿秀,是你說的,問什么都不怕的?!?/br> “……” “周同學?周同學你還在嗎?”春承急得額頭浸出一層細汗,玻璃杯碎在地上,白皙嬌嫩的腳面有細小血珠冒出來。 她顧不得看,喉嚨一陣干啞,迭聲道:“周同學?周同學你聽得見嗎?你還沒和我說秀秀到底怎樣呢?電話里說不清,我馬上就去女生宿舍樓,麻煩你告訴秀秀,不要讓她哭了,我一會就到!” “哎?不用不用!她……她已經不哭了!” “什么?”春承解衣帶的手一頓,眼睛微瞇:“周同學,你剛才說什么?” 周綰也沒料到‘他’反應這么大,心惶惶道:“阿秀,阿秀已經沒再哭了,我問她,她說,她說是你在她沒有準備的時候欺負了她,所以她才哭的!”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至秀的確沒哭,可至秀這會又窘又惱,化作實質的目光嚇得周綰臉都白了:“哎呀,別惱,別惱,聽聽他怎么說嘛!” 半真半假的話不偏不倚戳中了事情真相,想到影院那個纏.綿.悱.惻的吻,想到舌尖相碰時的酥.麻,春承不得不信了六分。 她咬了咬唇角,腦海閃現秀秀流淚時的畫面,心疼地蹙了眉。 得不到回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周綰恍然大悟,頓時眉飛色舞,眼睛似是在說:哦,阿秀,你果然和春同學接.吻了。 至秀氣得不想理她。 “哦?我怎么欺負她了?周同學這話平白冤枉人,秀秀是我未婚妻,我哪會欺負她?”清朗悅耳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周綰沒想到他反應如此快。 聽到春承沒上當,至秀開心地湊過去,眼底冷色盡消。 301寢室,春承散漫而慵懶地坐在床邊,長腿有節奏地晃蕩著。 周綰這家伙,竟然誆她?最過分的是,關心則亂,自己差點就上當了! 好在她腦子靈活。秀秀和她分開前還一臉嬌羞,哪會因為自己吻了她而偷偷躲在浴室哭。秀秀那么愛她,在影院時沒哭,豈有回寢室哭的道理? 況且她問過秀秀,秀秀也說了不討厭那樣。旁人的話和秀秀的話,她自是信秀秀。 沒套出有用的信息,周綰話音一轉:“春同學,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話呢?你和阿秀談戀愛,是認真的嗎?” “是認真的?!贝撼幸幰幘鼐刈?,背脊挺直。 “我和秀秀談戀愛是因為喜歡她,有朝一日和她步入婚姻殿堂更是因著愛她?,F在她是我未婚妻,以后會是我名正言順的妻,至秀,是我的人?!?/br> 她舔了舔唇角,笑道:“我也是她的?!?/br> “……”被秀了一臉的周小姐呆若木雞,眼睜睜看著話筒被室友奪去。 至秀滿心歡喜地握著話筒,她不說話,另一頭的春承卻莫名緊張起來。 她猶豫道:“是秀秀嗎?” 至秀笑意璀璨,柔聲道:“嗯,是我。你不要聽綰綰胡說,我沒哭,我心情很好。對了,先前我聽到杯子碎地聲,你可有受傷?” “受傷?”春承垂眸看著躺了一地的碎玻璃渣,腳背傳來陣痛,她這才注意到腳面被玻璃劃開的細小傷口,搖搖頭:“沒有?!?/br> “真得沒有嗎?”少女輕輕抿唇:“春承,你最好不要騙我?!?/br> “啊,只是被劃傷而已,沒什么要緊的,秀秀,你不要嚇我嘛?!?/br> 略帶撒嬌的口吻,聽得308寢室的女孩子們偷偷紅了臉,若不是親耳聽到,誰曉得表面斯文正經的春同學,背地里對著未婚妻是這個樣子? 至秀哆哆嗦嗦地拿著話筒,心里歡喜地放起了煙花:這還是春承第一次這樣和她撒嬌哇! 她不愿春承的聲音被除她以外的人聽到,語氣不自覺寵溺:“好啦,我下午還有課,不和你說了?!?/br> 通話中斷。 寢室靜得落針可聞。 陳燈摸了杯子悄悄喝水,周綰手指繞著卷發眼底存著不可思議的意味,王零艷羨而感慨地望著容光煥發沉浸在戀愛中的好友,眼神飄忽,又慢騰騰地落在沉默的周同學身上。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然后,周綰爆發了。 她拍桌而起,神情激動:“我不信!世上怎會有這么可愛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