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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 聲音帶著爬行類動物的陰冷,仿佛品嘗的不止是這個名字,還有名字的主人一樣,曾親吻過少年的溫度也似乎長長久久地停留在唇上。 雖然秦錚寒遭遇了明顯的拒絕,但他并沒有死心,——拒絕這種東西也不是一個搖頭說不要,另一個就會干干脆脆地轉身離開的。秦錚寒身體內部的火焰不僅沒被冷水澆熄,反而燃得更旺,于nongnong的愛戀中夾帶了強烈的挑戰欲和征服欲,血液涌動的速度都因此而加快了。一種說不出的狂躁也在血液中徐徐流淌,仿佛有頭野獸在叫囂著想要摧毀一切,讓他的表情在空寂的暗夜里看起來無比陰郁駭人。 待到天亮后,重新睜開眼的秦錚寒恢復了正常。 陰郁的表情盡數褪去,變成溫潤與和煦,然后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一點點皺起眉來,繼而在空蕩蕩的房間沉聲開口:“都是你干的好事?!?/br> 語氣里有明顯的諷刺和不滿,甚至含著nongnong的警告,“有句話叫徐徐圖之,切莫強求,你卻非要在時機不成熟的時候莽撞行事,如今惹得阿久的討厭和排斥,你就高興了是不是?——我警告你,下次不得再有這種孟浪之舉,就算你再忍不住也要等時機成熟再行動……” 許久之后另一個陰寒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也帶著諷刺,“徐徐圖之,切莫強求?不用強的,難道用軟的嗎?” 陰寒的聲音頓了頓,冷冷一笑,“那你大可以試試看,用軟的究竟能不能求得到。我可以好心的提前告訴你答案,——不僅是求不到,而且將一輩子都求不到?!?/br> 于是待雪停之后秦錚寒便決定試用軟的,邀請零九去城東的梅花山莊賞梅。卻不料零九已經和許天戈出門了,也是去賞梅。 若只是單純的賞梅還好,可他們去的是董家辦的賞梅宴,而不管哪家辦的賞梅宴,賞梅都只是個幌子罷了,其真實目的是為了把未婚男女聚在一起相親,這算是整個東荒國人盡皆知的公識。 ——零九自然也知道此事,所以才要帶著許天戈去,以便早點幫許天戈相個愛人回來。 自打他封侯之后,拜貼就如雪花一樣頻繁的往永寧宮送,幾乎一刻也不停,里頭不是前來巴結和送禮的,就是相邀他賞臉參加宴會的,董家的賞梅宴便是其中一個。而零九專程問過宮人,說董家有兩個女兒,個個才貌雙全,董太傅是一品大員,董夫人的娘家又財力豐厚,絕對配得上許天戈。 賞梅宴是下午,零九卻一大早就起來找許天戈了。經過初雪所包裹著的皇城,銀裝素裹,非常好看,連街道也覆蓋在白雪下,積雪最深的地方足有三寸。氣溫也隨著降雪而冷了下來,屋里不是點個炭盆就能暖和的,于是皇城的百姓家家都開始點地龍,燒火炕,十戶有八戶的煙囪在冒煙,導致皇城上空看上去煙籠霧罩,飄飄渺渺,也算是個獨特的景致。 許天戈看到零九后眼里先是露出了驚喜,繼而臉色一變,“天那么冷,怎么穿這樣少就出來?” 零九偏偏腦袋, “…冷?” 人造人對溫度感覺會稍稍滯后,零九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移動手臂的時候好像沒以前那么靈活,關節稍微有點生澀,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許天戈仔仔細細地給零九披上了厚厚的裘衣,圍上毛絨絨的圍脖,又半跪下來給套上一雙意外合腳的鹿皮靴子,姿勢端正虔誠地簡直像個信徒,零九則坐在那兒一邊任由許天戈伺候一邊吃早點。捧著包子一口一口認真啃的樣子非??蓯?,雙頰隨著咀嚼的動作一鼓一鼓的,卷翹的睫毛扇得人心癢,一張小臉都被大大的包子遮了一半。 許天戈眼底埋著炙熱的光,連少年的吃相也喜歡的移不開眼,恨不得能把少年當成包子一樣吞進肚去。而零九很快被許天戈裹成了個‘圓包子’,許天戈繼而幫他擦掉快滴落的rou汁,問:“好吃嗎?” 轉眼的功夫已吃掉了整整五只大rou包的零九滿意的嗯了一聲。 軟軟的,還帶著鼻音,就像只吃飽睡足動物幼崽在像最親近的對象撒嬌,眉眼間全是信賴,把人的心都聽軟了,恨不得能馬上幫他摸摸頭順順毛,讓他更舒服愜意。 關于相親,零九是做了一定功課的,資料上說男性在相親的時候衣飾打扮和女性一樣重要,服裝一定要整潔干凈,色調和款式也頗有講究,可以打扮穩重些,但絕對不能顯得老成。鑒于許天戈的衣服全是老氣的黑色,零九決定去綢緞莊幫他選一些淺色的衣服,卻在沿途路過小吃街時因香味而停下了步子。 從來沒逛過街的零九完全不知街上竟會有這么多吃的。 粉羹,碗糕,銀絲卷,糖耳朵,油酥餅……雖然大多數都沒見過,但每一樣看上去都十分誘人,讓他忍不住像饞貓似的聳動著小鼻子嗅著空氣中飄來的各種香味,臉上依然面無表情,眼里卻寫滿了新鮮和好奇。 而對許天戈來說,只要能待在少年身邊,就覺得哪里都新鮮。在對方出現之前,他的世界只有一片單調而無趣的深灰,對方出現后,世界突然有了顏色,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連平日里最為厭惡的嘈雜和擁擠都在此時變得可愛起來,因為可以借著怕被人潮沖散的理由順勢牽住少年的手,將其緊緊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 零九則走到了一個賣糖耳朵的小攤前,眼巴巴地望著擺在油紙上的糖耳朵,暗暗咽了咽口水。他老遠就注意到了這種長得像耳朵的東西,在油里炸的金黃誘人,又在蜜糖里浸透許久,不僅色澤晶亮,還有蜜糖特有的甜味不斷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