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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聽了,先是愣了好幾秒,才又心疼又好笑的解釋道:“不不,阿久,這些是不用學的,不會才更好?!?/br> 零九眨了眨眼,目光依然帶著疑惑,像懵懂的小動物,讓秦烈有想親吻他眼睫的沖動?!安贿^我母妃說我以前會說夢話,”秦烈繼續解釋說:“因為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吃松子糖,所以連夢里念叨的都是松子糖;稍微長大一點,又喜歡習武練劍,就改成了在夢里念叨劍法。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阿久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這已經是零九今晚的第N 1次搖頭了,“…沒有?!?/br> 任何東西在人造人眼里都一樣,自然也談不上喜不喜歡,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失落,——原來要有特別喜歡的東西才會說夢話,那他大概是永遠也學不會說夢話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任務二的完成。 秦烈聽出了少年的失落,心疼的情緒不由更濃,恨不得把對方當摟進懷里輕拍細哄,然后側身對著他認真說:“沒關系,阿久還小,慢慢來,以后總會有遇到特別喜歡的東西的那一天。到時候一定要把那件東西告訴我,哪怕再難得,我也會幫你拿到手,親自送到你身前,好不好?” “…好?!?/br> “睡吧?!?/br> “…嗯?!?/br> 兩人同時閉上了眼,一個入眠一個待機,前者卻在半盞茶之后又把眼睜開,借著月光偷偷看著心上人的側顏。今晚的月色并不明亮,但秦烈覺得零九的眉眼清晰極了,每一寸都仿佛刻在了他心上。而少年的面容毫不設防,純凈中還帶一點天真,睡姿非常端正,雙手交疊在腹部,就像學堂里上課的乖寶寶。深色的錦被襯得他露出來的那一小截手腕如上好的乳瓷,讓秦烈忍不住伸出手,將其輕輕握住。 觸感柔軟的不像話,又如玉石般涼潤細滑,十指相扣的這一瞬秦烈感覺心底就像有一座火山在噴發,滾熱的巖漿如煙花般在不斷炸開,連呼吸都停止了。他就這樣屏息著握了一會兒,再像做賊般把手收回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傻笑起來,簡直像吃錯了藥。 每個男人年輕時暗戀的第一個對象都是最美好的,無論其結果是得到了還是沒得到,均終生難忘。秦小世子幾乎一夜沒睡,只在天快亮的時候才難掩困意的閉上眼,導致他沒能按以往的起床時間醒來。而沒睡的人似乎不止他一個,七皇子那邊也不像是休息好的樣子,臉色看起來比昨晚更加蒼白,但起的和平日里一樣早,洗漱完畢后便帶著侍衛去往前廳,以便及早宣讀東荒帝的旨意。 江城多霧,到了深秋時節,不管早上還是晚上,都有霧氣彌漫在路面,仿佛一層裊裊蕩漾的白紗,遮蔽著人的視線。在視覺降低的情況下,人的嗅覺或聽覺往往會相應升高,秦錚寒竟在拐彎的路上敏銳地聞到了一陣淡淡的奶香。 東荒國人并沒有喝牛奶的習慣,甚至覺得那是廉價低俗的食物,尤其是等級高的皇室貴族或名門世家。但在草原廣闊牛壯羊肥的北荒國,人們不僅從小就喜歡飲用牛奶,還喜歡吃各種乳制品。而秦錚寒的母妃便是北荒國人,會在早上親手給他煮牛奶,會在平日里給他做奶糕奶豆腐等美味的點心,可惜對方已故去多年。 也許是太久沒聞到這種味道了,以至于輕而易舉就能引出懷念,久遠的兒時記憶就這么被突然勾起,竟讓秦錚寒忍不住停住了腳步。甚至下意識的朝著奶香飄來的方向走去,繼而走到了一扇不知名的門外。 門內有一個少年,正側身面朝著他站在窗邊的爐灶前,修長的身體和精致的側臉在薄霧和逆光下有種朦朧的美,讓人感覺像是隔著毛玻璃在窺視一盞華燈般看不真切,但那折射出來的彩色光暈異常耀眼。 零九在專心致志的煮牛奶。 按照他的身材,頓頓都吃好幾碗飯的確很不正常,所以采納了三代的建議,試著用喝奶來代替吃飯。他于早上五點準時‘啟動’,學習人類的起床流程一絲不茍地將穿衣、束發、洗臉等工序全部做完后,便開始了出門尋找牛奶之旅。然后很幸運的在廚娘那里得到了一罐子鮮奶,又從廚房某處不知名的角落里刨了只小奶鍋,自行去隔壁沒人用的小灶臺開火。 如玉的手指握著長長的湯勺一圈圈攪著奶鍋,鍋里的牛奶很快被煮得咕嘟咕嘟冒泡,窗外的薄霧正好在這會子散了不少,晨光透過窗臺灑滿屋子,金色的光線交疊在少年身上,明媚又繾綣。已煮好的牛奶散發出越來越濃的奶香,和窗外海棠似有若無的香氣一起浮動在空氣里,整間屋仿佛都帶著暖暖的甜意,讓人光是看著,就能覺得心底一片溫軟。 秦錚寒竟一時看得失神,直到零九轉身將奶鍋端上桌時對上了他的雙眼。 于是兩人繼昨晚的對視之后,在這個晨光熹微的早上再次對視,并同時詢問出聲:“…你要喝嗎?”/ “……你叫什么?” 零九的嗓音無比動聽,但依然帶著些機械性的遲緩;秦錚寒的嗓音則因方才的失神而有些干澀,但仍和煦的像春風一般。而零九又用起了困惑時特有的動作,微微偏了偏腦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 秦錚寒沒有回答,卻沉默著將他飛速看了一遍,然后才像確認了什么似的露出一個異常溫柔的笑,“凌久?” 零九點了下頭。 秦錚寒見狀,又對零九露出了一個更溫柔的笑,竟仿佛是等了很久,終于等到自己想見的人一樣,甚至隱隱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深意,最后溫聲道:“……很開心見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九死無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