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反駁
和嶠低頭斂了眼,沉默了一會才道:“我想知道,前朝公主和我的關系?!?/br> 翟平沒想到他問的如此直接,看了他一眼,凝神理了理思緒,才緩緩道,“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我隱約有個猜測?!?/br> “公主她,是個很溫柔的人?!钡云侥樕细‖F了一絲懷念,說起了一些往事,“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來到了大魏皇宮。那時候,成武帝已經登基了。我是燕國來的質子,宮女太監都欺負我,從燕國帶來的金銀財物用完了以后,我便時常餓著肚子。是公主,偶然一次遇見小太監欺負我,她幫了我,親手做了一碗面給我吃。不僅如此,這之后的好幾年,她總是來看我,冬天帶棉被銀炭,春天帶新裝新靴,夏天帶冰鑒薄扇,秋天帶史書經卷。沒有她,我肯定活不到這么大?!?/br> 翟平皺緊了眉,眼中隱隱濕潤了,有些哽咽起來,又很快恢復如常,接著道,“只不過,建武三年,公主便離開人世了,具體原因,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才七歲,我只隱約記得,那晚公主的宮殿外許多太醫來來往往了一夜。這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公主了。我躲在犄角旮旯里,聽見宮里人都說,公主誕下了一個男嬰,難產死了??墒?,公主是大魏前朝的公主??!她能和誰孕育子嗣呢?她誕下來的子嗣便是前朝遺孤!更何況還是個男嬰!所以,誰知道公主究竟是難產,還是被誰所害呢?” 翟平冷笑一聲,接著道,“那以后,我并沒有見到宮中多出哪一位皇子公主。就這樣又過了幾年,宮里突然多了一位榮寵一身的貴妃娘娘,成武帝愛她至深,有求必應,將她藏在那含香宮里,從不讓貴妃娘娘的真面貌現于世人眼中。只不過,我曾無意中撞見過她一面,說起來,過去了那么多年,其實我早已記不清公主的樣貌了。但我見到貴妃娘娘第一面,便覺得她是公主,公主就是長這個樣子的。直到她身側的婢女恭敬喊她貴妃娘娘時,我才明白過來,她不是。她發現了我,可她沒有揭穿我,她和公主一樣溫柔,對著我眨了眼便走了?!?/br> 翟平似是從未與人說過在大魏皇宮的往事,此時舒了口氣,一直以來隴在臉上的陰郁也散去了不少,他下結論,“憑我的感覺,還有和公主相處的記憶。我覺得,公主誕下的男嬰可能就是你,和嶠。不知是何原因,才會讓國公爺接受你,讓你你自小在國公府長大。你和公主,真的很像,都一樣的溫柔,氣質也很相近。我想,貴妃娘娘,會不會就是公主呢?只是她前朝公主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成為成武帝的后妃,滿朝文武都不會同意的。所以詐死進了后宮呢?” 和嶠沉默,他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半響他開口,聲音有些微啞,“不可能,貴妃娘娘不是公主?!?/br> 翟平奇怪的看他一眼,反問道:“你怎么知道?又憑什么這么肯定?哦,你是不想承認,不理解為什么公主寧愿在宮中做貴妃,也不要你嗎?其實,我也確實只是猜測罷了。但是公主被前朝昏君逼著去給老可汗和親時,你要知道,救她的就是成武帝,這樣的情況下,公主付出一顆芳心再正常不過吧。我很感激公主,我尊重公主,也相信她,如果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責怪她,我想公主的心地那么柔軟,她一定會很傷心的?!?/br> 和嶠笑了笑,不再說什么否決的話,反而正視翟平的眼,真誠道,“多謝燕太子了,這是解藥,只需融于水中飲一杯即可解?!?/br> 說著,和嶠拿起一直置于桌子一角的幾個藥包,遞給他。 翟平伸手接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桌角擺的密密麻麻的小藥包,解藥就離他這么近,伸手一夠就都是了。 他有些不悅,覺得自己被耍了,且虧大了,冷哼了一聲,諷刺和嶠,“心眼真多?!?/br> 他起身要走,臨出門前看了眼嘉歆,想起什么來,轉頭對著和嶠說,“說起來這小丫頭的爹,白衍安今日便要到臨燕鎮了,我估摸著他當年也是知道些的,興許他知道些什么。對了,你和這小丫頭什么關系?和子儀,我看你也是個君子如玉的人物,不會栽在這個干癟的小丫頭身上了吧?” 他記仇的很,此時仍記得方才嘉歆朝他丟的那個茶杯,臨走前還不忘出言挖苦嘉歆。 他不給嘉歆反應的時間,長腿一邁,幾步便出了醫館的大門。 和嶠看著嘉歆氣惱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揉了揉她腦袋,溫聲道,“嘉歆,走吧,不回去看看白將軍嗎?” 嘉歆瞪了他一眼,伸手揮開他的手,揪住他垂落在肩上的一縷發,不悅的問他,“先生,您方才怎么不反駁他?難道……你也是這樣覺著的嗎?嗯?” 和嶠笑,順從的跟著她的力道微彎了腰,假裝苦惱道,“非也,只是他走的太快了,我便是反駁了,他也聽不見?!?/br> 他靠近了一點,鼻尖若有若無的擦到了嘉歆的臉,緩緩道,“更何況,我要怎么反駁呀。我,的確是栽在你身上了,嘉歆?!?/br> 嘉歆的臉唰的一下就染上了一層紅暈,看著和嶠近在咫尺的白皙清俊的臉,她想起方才翟平說的話,又聽見此時和嶠的話,不由得多想了些,她眼神有些飄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有些結巴道:“我們都出來一天了,還是,還是快回去吧,說不定這會兒,我爹都已經到了臨燕鎮了?!?/br> 兩人回到了府上,卻聽府上下人說,白將軍路途上耽擱了一陣,派人傳了消息說是恐怕要明日晨時才能到。 聞言,嘉歆有些失落的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已有好些時候沒見過爹了,不知道爹是不是已經收到了沈寧的信,知道了那件事呢。 和嶠看出她的失落,溫聲道:“明日晨時,便能見到白將軍了,不急在這一時,今日玩了一天,回屋洗浴一番,早些休息,明日好早些起來。嗯?” 和嶠將嘉歆送回院子后,囑咐她,“我便住在院子西廂的屋里,若是有事,記得喚我,嘉歆?!?/br> 嘉歆輕咬了咬唇,眼珠子骨碌的轉了轉,狡黠的笑了笑,伸手推他,催促著:“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去吧!” 和嶠被她大力推了好幾步遠,困惑的看了眼她,見她笑的狡黠極了,不知她又在想什么古怪的主意,不由得輕笑著搖了搖頭離開了。 西廂,和嶠屋內。 和嶠穿著一身單薄的雪白里衣,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目放空,呆呆的看著床頂想著白日翟平所說。 他是誰?公主和貴妃是什么關系?如果她們是同一個人,那為什么,為什么不要他呢?還有他的父親真的是那個人嗎? …… 和嶠的疑惑好多好多,和嶠的不解也越來越深。 他有些出神的想,或許,真如那日王德勝在秦府所說,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個錯誤吧。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打開,很快又合上了,依稀還能聽見那人上栓的聲音。 “噔噔噔———”幾聲,嘉歆便竄上了和嶠的床榻,張開雙臂就是一個熊抱,將臉埋在和嶠脖頸處蹭了蹭,撒嬌道:“先生,嘉歆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她剛沐了浴,身上還有清淡的香氣,此時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白色寢衣。 和嶠也只身著里衣,此時嘉歆緊緊的抱著他,兩人的體溫互相傳遞著。 和嶠感受著嘉歆柔軟的身體纏著他,就連某些地方也能依稀感覺到柔軟。他身子微僵,耳尖迅速的竄了紅霞。 和嶠偏頭閉了閉眼,一邊微微屈起一條腿,一邊試圖將嘉歆從他身上扒下,溫聲道:“嘉歆,乖?;刈约旱奈葑铀??!?/br> 嘉歆心里冷哼一聲,早有預料他不會同意,但是美人啊,自有妙計。 嘉歆伸了冰涼的腳丫鉆進他被窩去蹭他的腳,故作委屈道:“先生,您好狠的心。嘉歆腳都凍成這樣了,您還不讓我進被窩,擋著我,攔著我,還要趕我走!那凍……”死我算了。 她話都沒說完,和嶠早在感覺到她冰涼的腳丫時,就已掀了被子,將她攬到懷里,嚴嚴實實的給她蓋上被子,將她的小腳丫捂在了小腿之間。 嘉歆心滿意足的笑了,又往他懷里一個勁兒的鉆,抬手伸進和嶠的里衣,去摟他精瘦的腰。 “嘉歆?!焙蛵庀⒂行┎环€,聲音暗啞,抬手推她,背過身去,難得的語氣有些嚴肅,“別鬧了,睡覺?!?/br> 嘉歆才不怕他呢。 不僅不怕,她還順著貼了上去,無理取鬧的質問他,“和嶠,你兇我?!” 和嶠感受到她的柔軟,后背微顫,認命般嘆口氣,微啞道:“嘉歆,你知道你在干嘛嗎?” 嘉歆捂著嘴笑了笑,她當然知道啦,她就是故意的。 然而面上卻不是這樣的,一派純真的問道:“怎么了?離京前一晚你還同意我和你一道睡的呢!怎么今天就不行了?!?/br> 和嶠沉默,半響沒說話。 嘉歆有些躺不住了,抬起上身湊過去看和嶠,正對上和嶠沉靜的眼神。 和嶠伸手拽住她,一個翻身,整個人便罩在她身上,垂著長長的眼睫,靜靜的看她。 他說,“嘉歆,你是故意的?!?/br> 嘉歆被他直白的話弄得不高興了,脖子一梗,硬聲道:“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樣?” 說著,她抬手抓了和嶠的手,按著他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挑眉問道:“這也叫干癟嗎?” 和嶠僵住,感受到手下掌心的guntang柔軟,甚至還有隨著呼吸的起伏,他深深看她一眼,挪開了手。 緊接著,他抬手便解了掛床幔的吊鉤。 帷幔層層疊疊的落下,兩人的身影也一點一點隱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