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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位不負責任的老師早已不見蹤影,段澤四處問誰掌管了宣傳處的鑰匙,結果唯一可能知情的保安大叔頭搖得活似撥浪鼓,一問三不知。 段澤覺得他今天可能得死在這兒。 一時間他瘋狂地后悔起先前腦袋一熱拿出看家本領的舉動,段澤本是想把他的畫擺一無人留意的小角落,他再趁機帶霍廷軒來瞅兩眼,夸一夸他,說我畫的你呢,你真入畫;接著再被他夸一夸,你畫的我真好看,喜歡死了~~~ 最后等藝術節結束了段澤再把畫送給霍廷軒,和和美美,皆大歡喜。 誰知道今天這幅國畫居然還成了主角,就差配上五彩探照燈和大哥大出場背景音。 他左思右想,上思下想,前思后想——偷偷趁保安大哥不注意,用顏料筆涂掉姓名和照片,再拿貼紙仔細擋住。 別把自己太當回事,沒多少人知道折枝的。段澤離開宣傳墻,邊往回走邊緩緩地深呼吸,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現在大學生誰關心畫畫的,再說放眼國內外的國畫大家,他就算個小蘿卜苗…… 忽然,“誒?謝欣你快來你看這幅畫……” 段澤差點一口氣沒背過去,他慌忙躲到樹后面,撅著腚遠遠望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謝欣謝歡倆姐妹,而這兩人正對著他的畫作仔細觀摩。謝欣一臉凝重,一筆一畫地看了好幾遍,過了會兩人又開始拿指甲摳段澤剛才貼上去的紙。 “……”有病吧這姑娘!殺父之仇??! 正當段澤想著要不要過去吸引他們注意,解救不想有姓名的畫作的時候,校門口走進來一排男生,其中一位注意到行跡鬼鬼祟祟的謝歡和謝欣,腳步一頓,和同伴支會過后走了過來。 “謝歡謝欣?”霍廷軒在離她一米遠時溫聲開口問道:“你們在做什么呢?” “???”謝歡唰得回過身來,見到是認識的人松了口氣,“哦,就這——”“關你什么事啊?!敝x欣忽然厲聲打斷道,她拉起jiejie的手,白了霍廷軒一眼,快速帶著尷尬不已的謝歡大步遠離霍廷軒。 “啊,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敝x歡趕緊朝不明就里的霍廷軒揮揮手,又被謝欣強制拖拽胳膊,似乎嚴厲地勸告了些什么。 霍廷軒莫名其妙地歪歪腦袋,不理解謝欣對他突如其來的強烈惡意,但他很快就不在意這些麻煩,抿抿唇轉身準備跟上先前的同伴,不經意間霍廷軒側頭看向謝歡和謝欣方才停駐的地方,一時間就再無其他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說沒有感情進展,有的!就是很隱晦,大家仔細摳?。。?! 第26章 藝術節 段澤見霍廷軒一出馬就兵不刃血地將這倆姐妹趕走,高興得不得了,他大大方方從樹后面跳出來,幾步湊到霍廷軒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霍廷軒,你怎么這么早就出校門了?” 他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復,段澤奇怪地加大了音量,“霍廷軒?” “……”霍廷軒他慢慢握住段澤搭在他肩頭的手,示意他聽到了,卻沒有回頭,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畫,聲音輕得像是害怕會驚擾到什么,“這是……誰畫的?” 段澤眨眨眼睛,也隨之看向自己的這張畫。 明月高懸的竹林之間,一只梅花鹿站在石崖之上,它的后腿受了傷,還留有血跡,但它的鹿角鋒利堅硬如初,散發著锃亮的永不服輸的光芒。 而石崖之下,站立著一名少年,灰土滿面衣衫襤褸,他的小腿也受了傷,姿勢微跛,但少年的眼睛出奇得清澈明亮,他的雙手向上高舉,掌心里有一捧清水,似乎是想觸碰梅花鹿探出崖外的吻。 霍廷軒不懂技法,不懂色彩,不懂筆觸,但他清楚地感知到畫中壓抑著的濃烈情感,似乎隨時都會噴薄而出。 少年的臉只用了簡簡單單的幾畫,但畫家想表現的那雙眼睛卻因此更加矚目,更加傳神。一時間,霍廷軒仿佛身臨其境,竹林間清冽的冷氣就打在他的身上,他感受到了畫中少年的傲骨,他對于梅花鹿的愛慕與憐憫,他與梅花鹿同病相憐的切身體會。 不甘,也不屈。 他又看見了那輪明月,圓圓的一盤,高高掛起,霍廷軒倏地想起農歷十月十五的那道月,“為什么……”他喃喃自語,“為什么把月亮畫得這么遠?” “因為太過美好的東西并不屬于竹林里的他們,前方仍是苦難?!倍螡砷_始瞎扯。他想表達的只有少年與鹿,霍廷軒的氣質正合適有角的鹿,溫潤柔和卻有隱而不發的殺傷力;背景是竹林,這是因為想到霍廷軒他就會想到挺拔、君子之風的竹;為什么有滿月,因為他是在中秋的晚上構思了這幅畫。 霍廷軒為段澤的解釋愣怔數秒,半晌才勾起一抹苦笑,“是嗎?” “當然不是了,我瞎說的?!倍螡蓪①N紙被摳壞的一角重新糊回去,“真正意思應該是少年與鹿雖不被神明眷顧,人生坎坷,卻仍舊堅持不懈……哎喲,我編不下去了……其實就是畫者對著記憶里的月隨便糊弄的吧?!?/br> “噗嗤……”霍廷軒一秒破功,他忍俊不禁地看向段澤,“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他心中的明月近在眼前,又何必糾結畫中的細節。 “啊,老師讓我來看看宣傳墻如何了,你呢?” “我們班開設了燒烤攤,我剛和同學去菜市場買了菜回來?!被敉④幭蚨螡墒疽馐掷锏氖卟?,“你也是畫社的成員,你知道這幅畫的作者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