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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早真是什么理由都找得出來?!被敉④帥]有等段澤把話說完,他冷笑一聲,點開手機里的購物軟件,截了好些圖,返回微博底下,手指快速敲擊回復,“他的眼睛難道和常人不同?那么小的照片就能挖掘出所謂價值兩千九的鞋帶?” “灰色圍巾滿大街都是,他說是星空當季就是了?不是正品就是愛慕虛榮買的仿制品?”霍廷軒氣得肝顫,音量都比平時大了一倍,一連串字編輯出去,點擊發送時卻顯示該微博已刪除,“……” 段澤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一聲cao。 他的負罪感愈加深厚,單為對方這無條件的信任就令他汗顏,“霍廷軒,事實上,我用的東西……” “就是這個杯子吧?”霍廷軒趁段澤埋頭辛苦措辭的時候,發現了擱在筆筒邊上的北極熊白色水杯,段澤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因為已經決定坦誠,所以他沒有掙扎阻攔地嗯了一聲,“我一直用的這個?!?/br> 霍廷軒走過去拿起杯子,翻來覆去研究一遍,眸中神色暗沉,像兩團蘊含著雷霆的烏云,很快,霍廷軒走回床邊,揚著下顎道:“宜室的杯子,十元一個,我班上好幾個同學也用,瞎了才能看成北極熊?!?/br> 段澤:“……” 經霍廷軒這么一提,段澤猛地想起來,他之前確實用的是北極熊白款,但是開學一個月左右落在體育館忘拿了,他又是個除了繪畫以外做事很懶散的人,后來在逛街的時候,就隨意進生活百貨商場買了個差不多的。 北極熊這一款水杯是它們的鎮店之作,徹底打響它在運動品牌屆的名號,但因為實在太貴,買的人很少,后來仿照他們造些類似的杯子反而成了爆款。 正巧段澤還未曾退出長微博的界面,照片里,他的白杯子僅僅是嬌羞地露了半個背影,猶抱琵琶半遮面,就連使用者本人都分不清究竟是來自北極熊還是宜室。 霍廷軒放回杯子,拎起了段澤放在椅上的背包,六萬多的包現如今濺上了好些顏料墨跡,街邊攤上的貨都比它更像正品。 “風湖寧分”他質疑完又去看拉扣上傳說中的寶石,結果看到了幾枚花花綠綠的圓形刷亮漆木扣,背面寫的都是:爺爺愛你。 “……”段澤捂住了臉。當初他背了兩天這包,嫌那些紅寶石綠寶石翡翠鉆石blingbling~特非主流,所以就趁著元月十五的假,回去拜托宮里的御用女工卸掉了,剛巧陛下那段時間無聊在學雕刻,想來想去給孫子們刻了幾個爺爺愛你,其他皇孫們嫌棄辣眼睛又不敢明說,最后全交給段澤套包上了。 這背包貴就貴在黑金和寶石上面,款型老氣橫秋,剪裁敷衍,活似上世紀的下鄉種地放窩窩頭的包,段澤這么一折騰,剩下的破布料賣一百都難。 “這是你爺爺做的?”霍廷軒聞道,段澤點點頭,點完了感覺有點歧義,扣是爺爺雕的,其他都不是,他剛想要這么開口解釋,卻發現霍廷軒目光落在他的鞋面上。 因為睡掉整個白天,走得慌張,段澤今日隨便套了雙舊鞋,好巧不巧是他校門口批發的白布鞋,因為社團有個創意鞋面的活動,段澤買來練畫用的,二十一雙,黑色鞋帶還是他自己染的。 雖然我用著十塊錢的杯子,蹬著二十一雙自己畫的鞋,背著爺爺粗制濫造的破包,但我真的是一名有錢的富三代。段澤感覺自己馬甲都已經脫一半了,內里的金光閃閃呼之欲出,又被霍廷軒給硬生生地給按了回去。 他糾結數秒,感覺現在再說自己是個富三代既打霍廷軒的臉,又沒啥說服力,他艱難地長呼了一口氣,嘆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篇文章里面的牌子其實我大多認都不認識……” 段澤沒說謊,他真的都不認識,但不代表他沒用過。 誰知這時,靠在桌邊霍廷軒忽然發出疑惑的聲音,他多次抬眸垂下,比對著段澤擺在速寫本上的鋼筆和他手機里的實物圖,“你這只鋼筆……” “……”段澤幾乎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差點忘了自己的尊貴藍寶石,這可是沒砸沒壞貨真價實的一萬六。為什么偏偏在他已經準備坐實窮逼身份的時候,突然又峰回路轉?段澤一時沒控制好情緒,惱羞成怒道:“鋼筆怎么了!” 霍廷軒皺著眉,“是真的?” “……是的?!痹缰啦徽f那么快了,段澤懊惱地撇撇嘴,“確實是網上說的斯頓藍寶石?!?/br> 霍廷軒神色未改,只將指腹一點一點撫過鋼筆冰冷的身子,“你自己買的?” “不是,”段澤下意識否認道:“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br> “哦……”一切在霍廷軒心目里又能解釋得通了。段澤還等著對方驟然發難,結果霍廷軒就這么輕描淡寫地放下鋼筆,把這事掀過了,段澤在這一刻才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生日嗎,一年就那么一次,送些貴點的,超出家庭平常承受能力的也無可厚非。 他這是不了解段家的傳統才產生的誤解,因為昂貴的東西平時就能買,不需要留到節日當天,所以生日禮物都是往心意上面貼,送鋼筆是因為那段時間段澤正好在練字。 冗長的沉默過后,段澤在同班同學的群里發了一句話:那條灰圍巾后來在茶話會上被誰潑了一坨黃芥末?三萬兩千,直接轉我。 群內的討論霎時間就停了,潑芥末的同學當然對此事記憶猶新,段澤當時就是笑笑,解開圍巾扔進了垃圾桶,完全沒提賠償的事情,如果那真是星空的圍巾,他怎么可能是這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