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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羅一慕的一個態度就悲傷得好像有人拿棍子在自己五臟六腑里攪動,又為羅一慕的一句話就像心里填滿了甜甜的棉花糖,簡令不知道這種新奇的體驗是否只有真正遇到喜歡的人時才會出現,總之羅一慕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人,只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讓簡令開心得什么也不想,心里眼里只有她。 電梯上三樓非???,羅一慕的家就在出電梯左轉第一間,羅一慕修長的手指捏著鑰匙,鑰匙在半空中叮鈴咣當響了兩下,被她準確無誤地插進鎖眼里,輕輕一轉,門就開了。 她出來得急,沒關燈,門內透出一線光亮,“進來……”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身后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推了進去,壓在玄關處的柜子上,緊接著一陣溫熱覆了上來。 羅一慕本能地緊繃起神經,手在身側握成拳頭,感受到是簡令熟悉的氣息,又驀地松開,一手掐著她的纖腰,一手扶在她的后腦勺上,更激烈地回吻過去。 她們還沒來得及進房子里,在玄關處就親得不可開交,羅一慕后背抵著鞋柜,質量上乘的實木柜子,因為她們的劇烈動作竟然吱呀響起來。 良久,簡令才松開羅一慕的衣領,臉紅紅地靠在她胸口喘氣,嘴角噙著饜足的笑,短發凌亂地散落在額前。 羅一慕手掌由簡令后腦移至側臉,輕撫了撫,替她撩開遮住眼睛的碎發,輕輕揉捏她柔軟小巧的耳垂。 手感很好,牛奶布丁似的嫩滑,羅一慕捏了又捏,她想,簡令好像就是老天按照她最喜歡的模板雕刻出來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讓自己愛不釋手,恨不得整日抱在懷里不松開才好,羅一慕自認從前也動過心,但那時的感覺和現在完全不同,沒有這種只要抱著簡令就暖呼呼的安心感。 羅一慕想,也許自己從前并不知道喜歡什么樣的人,只有簡令出現,自己才開了竅,知道她喜歡的人就該是這樣,有點小滑頭,骨子里卻是靈動可愛,又很率真,一顰一笑都讓自己沉醉,舍不得傷她半點心。 用手觸碰還覺不夠,羅一慕又俯身在那小耳垂上親了親,直接湊著簡令的耳朵喑啞道:“剛才在樓底下答應你的吻,我向來說話算數?!?/br> 簡令被她的氣息弄得癢癢的,歪頭直往她懷里鉆,笑說:“這可不算數,明明是我親你的,慕慕你還欠著我的一個親親呢,不過嘛,我現在暫時親夠了,就等下再讓你還吧?!?/br> 說著從羅一慕懷中跳出去,站在玄關處掃視羅一慕的家。 和簡令想象中的差不多,黑白極簡風格,客廳很大,純色沙發、玻璃茶幾,還有掛在墻上的電視,再無其他,連電視柜都省去了,看起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羅一慕打開鞋柜,找了雙杏色的棉拖鞋給簡令換。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家呢?!焙喠顡Q了鞋,對陌生的環境感到新鮮,在客廳里逛了一圈,完全沒發現自己腳上的那雙拖鞋出乎意料地合腳舒服,好像特意為她準備的一樣。 實際上本來就是羅一慕特意為她準備的。羅一慕的東西非常單調,非黑即白,絕不會出現杏色這種溫柔的顏色。 羅一慕家里有很多嶄新的東西,比如牙刷、拖鞋、毛巾、睡衣,全是簡令喜好的顏色樣式,也都是合適簡令的尺碼。 “我的房子?!绷_一慕糾正她。 “有什么區別么?” “家只有一個?!?/br> 房子能有很多,家卻只有一個,十八歲以前,羅一慕的家在美國,她父母的房子里,十八歲以后,羅一慕作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面對世界,十多年,一直是無家可歸的狀態,直到她三十五歲這年,遇到了簡令,從此她和簡令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簡令一怔,沒想到羅一慕看起來高冷理智的一個人,也能說出這么多愁善感的話來,又恰好說到她心窩里去。 前幾年房價還沒漲得那么厲害,簡令的朋友都勸她買房,把她父親留下來的房子上下都做成網吧,擴大店面規模,簡令死活沒有同意。朋友不理解,問她問什么,她的理由一天一變,一下子是父親教育她知足常樂,一下子又是她房間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津嶺大學的漂亮妹子,自己舍不得??烧嬲脑蛑挥泻喠钭约褐?。 父親走后,網吧二樓是簡令對家僅有的回憶,父親在廚房里給她做過無數頓可口飯菜,父親在餐廳里等她回家吃飯,父親在客廳的小沙發里挑燈為她縫補校服上和人打架留下來的口子,手藝很精巧,能把破口補得誰都看不出來破過。 這些再也不會有的記憶,只在網吧二樓,她的家里,換了新房子,就等于把她和她父親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全部抹殺干凈,房子再大有什么用呢?簡令一張一米寬的單人床,睡了十年,也沒什么不滿意的。 想起舊事,簡令眼底染上了傷感的情緒,她想到自己認識羅一慕這么久,竟然都不清楚羅一慕的家庭背景,甚至連羅一慕是不是津嶺人都不知道,萬一哪天羅一慕走了,回到自己的家去了,世界之大,簡令根本不知道該去哪找她。 連羅一慕自己都說,這里只是一處房子,根本不是她的家。 那么她家在哪里? 想到這,簡令心里有點害怕,無助地攥緊羅一慕的手,說:“慕慕,我好像對你一點都不了解?!?/br> 指尖有一點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