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全身的血液似是都被凝固,她止不住地輕顫著,急急掏出了手帕便哆哆嗦嗦按在了陸銘受傷之處,可是錦帕甫一貼上,便被血給浸了個透,她驚慌失措,緊接著便用手死死抵住傷口,指縫間皆是他的溫度。 她抬頭看他,身后的男子除了面色微白之外,神情竟與往日無異,好似對身上的傷處無知無覺,好似自己是一尊永遠也不會倒下的石像,他察覺到她的視線后,甚至還輕輕扯了一下嘴角:“別怕?!?/br> 就是這兩個字,讓沈婉柔一直強忍著的淚水,頃刻間爆發,她壓下快要溢出口的哽咽:“念念不怕?!?/br> 身后的軀體一點點沉重地靠將過來,圍在她雙側的手臂也一點點失了力道,可卻依然維持著極具保護意味的姿勢,即使在他意識已逐漸混沌的情況下。 終于行至陸府,沈婉柔剛想出言讓他先下馬,便覺身后的男子徹底壓在了自己身上,昏迷不醒。 陳禹將陸銘一路背著回了聽潮軒,沈婉柔在一旁緊緊跟著,陸銘身后赫然刺入的一支利箭,像是刺在了她的心上,將她的心刺出個豁口,每一次呼吸,胸口都是轟轟烈烈的疼。 “姑娘,小的已經派人去請齊大夫了。只是眼下主子失血過多,咱們需得先將這血止住才成?!闭f著,動作麻利地將放置于梨花木架上的藥箱給取了下來,拿出紗布,一圈圈地將陸銘的傷處纏繞起來。 沈婉柔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那齊大夫還有多久能到?” “回姑娘的話,少說也得要一盞茶的功夫?!?/br> 她聽了更是焦灼憂心,只恨自己不會醫術,不通岐黃,不能第一時間便為他療傷。 一刻鐘后,齊大夫急急趕至,一言不發地上前解開紗布,探查陸銘的傷口,隨后拿出醫囊中的膏藥厚敷于上,復又用棉紗細細包扎了,便立即提筆寫了份藥方出來:“拿去煎,動作要快?!?/br> 陳禹接過,頓了頓:“沈姑娘,可否麻煩您的婢女也照著這方子去煎一份藥來?” 沈婉柔也沒多問,徑自讓拂冬謄抄了一張方子,去了自己院里的小廚房煎藥。 未幾,兩碗煎好的湯藥一前一后端來。陳禹先是端起那碗陸府廚房煎出的湯藥,緩緩走到一株盆景前,徐徐把藥汁傾灑在植株的葉片上,只見那碧綠的葉片將一觸及藥汁,須臾間便枯萎發黑,失了生氣。陳禹不語,又端起那碗沈婉柔房中熬出的湯藥以相同的法子傾倒在另一片葉子上,葉片蔥翠不改。 陳禹放下手中藥碗,走到門口搖了搖檐下風鈴:“把王五抓起來?!焙笥只胤盗死镩g,向著沈婉柔躬身請罪:“得罪姑娘了,小人并非是不信姑娘的為人,實在是特殊之時,更要如履薄冰?!?/br> “不礙事,我省得的?!彼龜[了擺手,“快去給你家主子喂藥罷?!?/br> 包扎好傷口,又飲下了湯藥,陸銘臉色看起來似是好了一些,不再如初時一般慘白。齊大夫卻不放心離去,提出今晚要在陸銘榻邊守著,以防其夜里起高熱。 這齊大夫已年至花甲,須發半白,守一夜不睡,怕是身子骨吃不消,沈婉柔想了想,溫言勸道:“齊伯,熬一整晚實在太累,您把身子保重好,才能為兄長醫治,不若您今晚就先在偏房歇下,我和陳禹來輪流守著兄長,一旦發現兄長起了高熱,便馬上派人去將您請來,可好?” 齊大夫沉吟片刻,和善一笑:“也好,如此便辛苦你了?!?/br> “應當的?!鄙蛲袢釋⒗险咚椭灵T邊,稍一遲疑,遂目露堅定地向老者請求道:“齊伯,婉柔想向您拜師學醫?!?/br> “為何會有學醫的念頭?”老者稍稍肅了神色,“學醫并非易事,要有恒心,能吃得了苦,姑娘想好了嗎?” “婉柔不想做那個只能眼睜睜看著兄長受傷,卻毫無他法之人?!闭f著,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婉柔雖愚笨,卻愿吃苦,勤能補拙,定不會教齊伯失望,還請您給婉柔一個機會?!?/br> 對面的老者沉默良久,末了,輕輕喟嘆一聲:“罷了,那小子身邊能有個懂醫術的照拂,我也能安心些。等若玉傷好,你便來尋我罷?!闭Z畢,將身前的小丫頭扶起,笑言:“若玉有你在身側,是他之幸啊?!?/br> 陸銘覺得很冷。他知道自己在夢中,可是他醒不過來。夢里的他,周身不再如灌了鉛般沉重,而是身處一片霧蒙蒙的白茫之中,所見所觸皆是虛幻。他看見了娘親,聽見娘親的聲音幽幽地飄來,說她和阿姐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夠再和他一道了,讓他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他在夢里哭得肝膽欲裂,他拼盡了全力去跑,去追,可是娘親的身影就那樣一點點隱在了迷霧后,怎么都找不見了。他的身體也不再輕盈,變得愈來愈笨重,直至最后,他已無法動彈,可他還是固執地一點一點向前爬著,那白霧里,有他的至親。 真冷啊。夢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然后就是在這樣凄冷的時刻,有一雙溫熱綿軟的小手探上了他的額間,他便如那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地攥住那最后一點溫暖,他已經一個人,在那極寒之地,待了太久,太久了。 第26章 占他便宜 “娘親……”榻上的男子握住她的手, 低聲呢喃著。 “兄長說什么?”沈婉柔上前了些, 俯下身將左耳貼近他的唇。 “娘……娘……”蒼白的雙唇不住開闔, 沉睡著的他似是有些激動,她的手甚至被他攥得發疼。 “涼?兄長很冷嗎?”沈婉柔不解皺眉,“若是冷的話, 為何要這樣用力抓著念念呢?” 她嘆息,正準備喚外間候著的陳禹給他再搬床錦被來, 下一秒, 榻上的男子卻突然急促地喘息, 嘴里不住喚著什么,且聲音愈來愈大。再次凝神細聽, 沈婉柔終于聽清陸銘驚慌喚著的兩字了,他是在喊“娘親”。 “娘親……娘親不要走……不要!”陸銘開始劇烈地發著抖,情緒十分不穩,緊鎖的眉頭下, 濃密的眼睫間, 晶瑩的淚水不住溢出, 順著雙頰沒入枕間。沈婉柔掙扎著抽出被他捏痛的右手的動作, 忽然就僵住了。 世人眼中冷心冷肺的他,自己心底無所不能的他, 即使身受重傷也依然一臉無事的他, 原來,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 所以她忍耐著痛楚,讓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輕輕地回握住他:“我在?!?/br> 陸銘聽到這句回應后,整個人便停住了顫動,似是得到了些安撫:“別走……” 沈婉柔見狀心中五味雜陳,覺得自己似是間接占了兄長的便宜,可如今他昏睡著,做了噩夢,她是出于好意才答應一聲的,當是無礙的吧? 不知出于怎樣的一種心情,沈婉柔用一種堪稱慈愛的口吻應了一聲:“誒?!?/br> 陸銘便徹底安靜了下來,握著她手的力道一點點放輕,卻始終未曾松開。 就這樣沉沉睡了一夜,第二日晨光熹微時,他悠悠醒轉。 眼前的景致一點點變得清晰,陸銘稍一動作,便感受到了掌心中細嫩滑膩的肌膚,順著一雙交握的手,他看向了趴在榻邊睡得正香的女子。以他的角度,能看見那張瑩白小臉在朝暈中散著柔柔的光澤,仿若釉色天成的上好陶瓷,挺翹鼻梁下,紅潤嬌唇微微嘟起,不知在夢里夢見了什么讓她不稱心的。 多半是在夢中沒吃飽吧。他猜想著,便有些忍俊不禁??墒窍乱凰?,他唇角將將揚起的弧度便生硬地止住,甚至顯得有些扭曲。 等等!做夢?他隱隱約約記得,昨晚似是被夢魘住了,夢中的他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被勾起了傷痛回憶,故一直焦灼不安喚著娘親,后來迷迷糊糊間便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額,還輕柔地應下了他的呼喚,思及此,陸銘再次垂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額上青筋跳了跳,直覺眼前一陣陣發黑。 一早醒來感受到的靜謐美好如今全都幻滅,他閉了閉眼,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昨晚被他喊“娘”喊了大半夜的女子。 當陸銘還未思考出該如何挽回自己在小姑娘心中作為兄長的尊嚴時,沈婉柔不合時宜地醒了。 “兄長醒了啊……”床邊趴伏著的人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后,便揉著朦朧的睡眼甚是自然地招呼道,“兄長昨晚睡得如何呀?” 我昨晚睡得怎么樣,你不是全程親眼目睹嗎!陸銘強行按捺下心中的酸楚,語氣柔和地營造出一派“兄友妹恭”的和諧景象:“甚好?!?/br> 沈婉柔也不知怎的,總覺著對面的兄長雖是笑著,可面上的神情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那感覺,就好像是勉力忍著想要一把捏死她的沖動似的。 “兄長現下感覺身上如何?”說起這個,她眉間平添幾縷擔憂,“傷處可還難忍?” 陸銘昨晚受的傷最重的便是后背和右臂兩處,兩處皆是冷兵器所致的皮rou傷,不像內傷一般難將養,昨夜昏迷不醒,也是因了失血過多。接下來的日子,只要好生修養著,多吃些調理身體的藥材補氣血,便沒有大礙。 “尚可?!彼幻娲鹬?,一面緩緩動了動身子,“無非是行動不便些?!彼郧芭f傷未好又添新傷是習以為常的,神經早已習慣了忍受痛覺,所以并不覺得流血受傷是甚么大事。 “兄長這語氣是怎么回事?”沈婉柔一聽,也不知是誰給她的膽量,雙手插腰吹鼻子瞪眼道,“流了那樣多的血,怎么可能沒事!念念不管,兄長接下來幾日,不許去上職!” 她眉飛色舞地當管家,他便靜靜在一旁含笑看著,待她威風夠了,他便寵溺一笑:“都依念念的?!?/br> 她有些訝然他的聽話順從,殊不知,他本就是要將這事情鬧大。堂堂東廠掌印太監,竟在天子腳下回府路上橫遭行刺,且身受重傷,這難道還不夠轟動么? 他不僅不會去上職,他還要對外放出話來,稱自己至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戶部尚書羅忠的案子前腳落地,后腳他便遭殺身之禍,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時機未免也趕得忒巧了些。 陸銘漫不經心轉動著左手的玉扳指,思量著這究竟是四皇子自己蠢,還是幕后有人推了四皇子一把,讓他平白當了這替罪羊,被迫戴上這“蠢貨”的帽子。棋局至此,既已走到了這一步,不論這件事到底和四皇子是否有牽扯,接下來他都勢必是唯一的輸家了。 陸府自陸銘遇刺后,便接連半月閉門謝客。而今日終于放進來了兩個人,還是兩個熟人。 葉皓軒和葉文瑛被陳禹領著進到里間的時候,沈婉柔正給陸銘匯報著她近日向府中齊大夫所學到的一些基本的醫術,乍一見來人,有些意外地起身示意:“葉公子,葉姑娘?!?/br> 葉皓軒寒暄兩句后,遂看著身旁的meimei有些無奈道:“自舍妹聽聞陸兄受了重傷,每日里便食難下咽,憂心不已,這次我前來探望,她吵著嚷著要跟著一道來,說定要親眼看到陸兄如何,才能安心?!?/br> 葉文瑛欽慕陸銘,這是兩家早已知曉的事情,如今只不過是在沈婉柔跟前再一次驗證了她當初的猜測罷了。 只見那葉文瑛雖說是來探病的,卻顯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安安靜靜等自家兄長解釋完,便上前幾步盈盈一福:“陸哥哥,你現下可還安好?” 陸銘自她進門來的那一刻,便始終低垂著眼,無甚表情。此時聽見榻前女子如此殷勤的關懷,也只是禮節性地作答:“我一切都好,文瑛無需掛念?!?/br> 兩人一來一往,說的也不是甚么親熱的話題,可沈婉柔也不知是怎么了,眼見著那二人,女的嬌羞動人,男的謙謙君子,便覺扎眼得很!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心底更是頗有上前一步將那葉家姑娘拉得離她的兄長遠些的念頭。這想法來得古怪,沈婉柔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可再一看那葉家姑娘對自家兄長都笑成了一朵花兒時,她腦海中卻驟然靈光一現,這又酸又怒,又委屈又難過的情緒,怕不就是畫本子里頭講的“拈酸吃醋”吧?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四個字所驚嚇到,拈酸吃醋當是只能用于男女之間的吧,她和兄長不過是純潔的兄妹之情,怎會和那男女之情扯上關系呢!可她對于別的女子接近兄長的行為卻是這樣抵觸,畫本子上講的姑娘家吃醋時的心情,她又條條都應驗了。 那書上所說,莫不是胡謅的吧! 她這頭還懵懵懂懂,那頭葉皓軒便走到她近前來:“沈姑娘,在下今日前來又給姑娘帶了些前段日子覓得的好物什,姑娘不若隨在下一道去花廳看看?” 沈婉柔其實是不愿離去的,若此時她二人走了,豈不是給兄長還有那葉家的姑娘創造了獨處的機會么!心中幾多不甘,她幽幽地向兄長的方向望去,卻發現兄長此時也正直直地看著她,這是在暗示她什么嗎!瞧瞧那目不轉睛的樣子,沈婉柔感覺有些受傷,也不知是為了什么受傷,霎時便蔫兒了下去,懨懨垂頭:“好?!?/br> 陸銘見著兩人走在一起甚是登對的背影漸行漸遠,胸口處便像堵了塊棉花,不輕不重卻又使其無法忽視地壓著他,讓他頓感煩躁。 兩個人各自在心中醞釀著泛濫著直冒酸泡的陳年老醋,卻都還不自知。 沈婉柔娘親走得早,自小身邊也沒個體貼的長輩提點,對男女之事僅有的一點認知還是從整日花天酒地的父親和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前未婚夫身上體會到的,而這點子體會也必不是甚美好的感受,故無法引起她對愛情的憧憬與向往,這很正常。 而陸銘呢,雖是個見慣世事的,但卻是個見過豬跑沒吃過豬rou的繡花枕頭,即便是心底生出了些不同以往的陌生情愫,一時間卻怎也想不通透。 這二人撞上了對方,可不正是一鍋子混湯面——糊涂到一塊兒了。 卻說這葉皓軒確是不負風流之名,對付姑娘家的很有兩把刷子,自他將沈婉柔引至花廳后,便一一為其展出這次淘來的稀罕玩意兒。繪聲繪色講述著,不時開一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逗得沈婉柔初時低落的心緒也似放晴了一般,甚至后來還十分好興致地與他一道研究起了這些新奇物件兒。 “雖說在下這兩次帶來的玩意兒皆有獨特之處,不過私以為,最有趣的還當屬那設計極為精巧的九連環?!比~皓軒說著,從懷中取出把折扇撒開翩翩動作著,端得是倜儻風流。 “那九連環我后來也曾試著解過,只不過婉柔愚笨,一直參悟不透其關卡?!彼勓杂行┛鄲赖?。 “那在下便稍稍提示下姑娘可好?”葉皓軒挑了挑眉,“看沈姑娘經了提示,下次見面之時能否全然破解了這九連環,如何?” 沈婉柔應下。二人就著那物件兒的破解之法又討論了一會兒,時候便不早了,葉皓軒主動掐住了話頭:“小妹應是與陸兄相談得差不離了,不若今日我們便議到這里為止,眼下先回房去尋他們罷?” 兩人遂原路折返,俄而,便至陸銘的寢居門口。 葉皓軒替沈婉柔挑起了簾子,她便率先踏入了房門,可進到里間所見的情形卻讓她一瞬停住了腳步。 她看見葉文瑛傾身抬手,以手中的絹帕拭向了陸銘的衣襟處。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的更新送上~大噶放心哦,我們的宗旨是甜!爽!撩!所以絕對不會出現男女主誤會來誤會去這種情節的哈,安排配角搞事是為了撮合主角,刺激他們一把!哈哈~ 第27章 拈酸吃醋 葉文瑛因是背對著屏風, 故沈婉柔看不見她此時的神情, 只見到她一雙手不住地擦拭著榻上男子的衣襟領口處, 嘴里輕聲細語也聽不清在說些什么,這種種行徑落入沈婉柔眼里,便讓她心中剛剛扶起的醋壇霎時又傾倒了, 且有洶涌蔓延之勢。 而沈婉柔所見之景,實是有緣由的。 就在她與葉皓軒將將行至門邊時, 房內的葉文瑛給陸銘端來的一杯茶水正巧被她不甚灑了些許出來, 滾水立時便沾濕了榻上男子的衣襟, 留下點點斑駁水漬,她一時愈加驚慌, 遂手忙腳亂地掏出了懷中巾帕擦拭起來,口中也不住賠著禮,一副愧疚至極的模樣。 陸銘因行動不便,是以茶水灑了后也只得隨她拭干領口, 可這葉家的丫頭也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怎的, 拿著條絹帕動作起來卻毫無章法, 一雙手在他胸口處竟逗留許久, 他有些不耐,正準備冷聲讓她離遠些, 自家的小姑娘便恰巧回來了。 回來得正好, 陸銘剛想出言讓她來幫自己時,抬眼便看見小姑娘臉上寫滿了委屈憤懣之色,活像自己欠了她十萬兩黃金似的, 他有些茫然,可再一低頭,見著葉家那丫頭距自己不過咫尺時,他竟陡然在心中無端端生出幾分心虛之感。 心底暗暗驚詫于這陌生而蹊蹺的情緒,他面上卻依舊鎮定笑問著:“怎樣?皓軒今日送的禮,念念可還歡喜?” “葉公子真真是幽默風趣,體貼心細?!鄙蛲袢崴剖窍肫鹆耸裁?,甜甜一笑,“今日不僅教了念念那九連環的破解之法,還與念念約定好下次見面之時,要考察念念是否已經掌握了訣竅?!闭f完,星眸微轉,脈脈凝睇著一旁長身玉立的俊秀男子:“對吧?葉哥哥?!?/br> 房內其余三人聽見沈婉柔最后這一句稱呼,皆是一陣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葉皓軒還是第一次聽她這樣喚自己,只覺平平無奇的三個字自她舌尖輕輕滾過便似是沾了絲絲縷縷晶瑩剔透的蜜,甘甜如醴,這甜味直直鉆進他心里去,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對對對。婉柔meimei哪里話,你如此聰慧,下次相見之時定可參透了那九連環?!?/br> 怎么就喊上婉柔meimei了?還下次相見?陸銘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二人眉目傳情,你來我往好不歡快。只覺一股無名之火噌的一下就從丹田處熊熊燒起,一路蔓延至五臟六腑,燒得他心肝兒疼:“我竟不知,你二人何時這樣熟稔了?!彼ばou不笑,寒著嗓音道。 “陸兄,這便是你的不是了,同在一個屋檐下,你怎能對婉柔meimei這般不上心呢?”葉皓軒不怕死地接了句。 陸銘:“……”他感覺自己氣得頭頂都似在冒著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