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才從買回來，還是冰涼的，水珠順著瓶身滾落，匯在指尖上。

    江璟的拇指在瓶蓋上摩挲：“睡不著?！?/br>
    “那就閉目養神?！鳖櫤恍?，“比賽而已，不用太緊張，江小隊長?！?/br>
    他的聲音很輕，像風拂過樹葉那樣輕，噙著熟悉的溫柔，恰到好處驅散了他心中的情緒。

    “你呢？”

    “在你旁邊，好不好？”顧寒笑。

    “嗯?！苯Z闔上眼眸。

    飛機晚點了半小時，但幸好，并沒有耽誤整體行程。

    直到登機，劉洋才發現自己的位置在顧寒旁邊，他樂呵呵的正想坐上去，顧寒和江璟同時輕咳了一聲。

    劉洋看了眼顧寒，又看了眼江璟，滿臉疑惑：“怎么了？感冒了？別吧！”

    顧寒微笑道：“我覺得久長旁邊那個位置比較適合你，你說呢，劉洋？”

    劉洋：“？”

    “有差嗎？”

    見劉洋憨憨的，沒什么眼力見，久長起身將他拉走，江璟順勢坐到顧寒身邊。

    沾上座椅的男孩子們選擇繼續補覺，機艙里分外安靜，沒人說話，飛機即將起飛，顧寒提前吃了暈機藥。

    他本身就對各種交通工具過敏，飛機滑行便覺得頭暈，尤其是升空那一瞬間，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失重似的難受，只能撐著扶手看向窗外，直到飛行平穩后才舒服點。

    他轉過頭，見江璟拿著手機，目光怔怔，不知在看些什么。

    “在做什么？”顧寒小聲問。

    “……發呆?！苯Z知道顧寒難受時不愛被打擾，便只從口袋里找出話梅糖，山楂，還有一點其他嘗著味道偏酸的小零食放在他的小桌板上。

    ——每次遠途路程他都會為顧寒準備這些。雖然治標不治本，但至少能舒服點。

    顧寒拆開一顆話梅糖，含進嘴里，酸甜味道在口中漫開，他玩笑道：“每次看到這些，我都以為我要懷孕了?！?/br>
    江璟：“……酸兒辣女?！?/br>
    “噗?！鳖櫤α?。

    江璟指尖在音量鍵上撓了下：“我覺得這個笑話很冷?！?/br>
    顧寒：“可是我笑點低?！?/br>
    江璟：“你每次都很捧場?！?/br>
    身后響起呼嚕聲。

    一聲接一聲，中氣十足。

    劉洋身體和心理素質在戰隊里絕對算一等一的好，呼嚕聲規律又明亮，聽起來睡得很香。

    江璟：“……”

    “我估計久長要瘋了?！鳖櫤皖^笑了笑，拿起座位前的安全手冊，隨便翻了一頁。

    “有劇看嗎？”顧寒扭頭問道。

    “有……吧?！苯Z不太確定點開視頻網站的緩存，除了比賽視頻，還有幾集動漫，然后把手機塞到顧寒手里。

    “手機給我了，你呢？”

    “睡一會，醒了一起看?！苯Z說，“可以嗎？”

    “你不怕我亂翻？”顧寒切回主屏幕，在江璟眼前晃了晃。

    桌面是兩人過年時的合照，江璟沒有換掉。

    “里面什么都沒……”江璟忽然想起全是關于顧寒的那個文件夾，倒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之前已經被顧寒抓包過兩次，再被發現第三次，顯得有些……癡漢。

    他頓了頓，還是道：“先給我一下?！?/br>
    “要藏什么？”顧寒遞給他。

    “沒什么?！苯Z微側過身。

    顧寒莞爾，沒再追問，等待期間目光移向窗外。

    外面是極盡湛藍的天，云像厚重的奶油，翻卷纏繞成一整片恢弘浩蕩的云海。

    江璟很快將文件夾藏好，再次把手機交給顧寒，隨后將座椅略微后調一點，闔眸小憩。

    顧寒點開動漫，架在小桌板上，看得心不在焉。

    不知是起太早累壞了，還是座椅柔軟舒服，江璟很快就睡著了，顧寒小聲喚乘務員拿來一床毛毯，仔細幫他蓋上。

    身邊的少年安安靜靜的靠著椅背，微仰著頭，下頷精致，與喉結還有鎖骨相連，拉出一條好看的線條。

    什么時候喜歡上江璟的？顧寒問自己。

    說不上來。

    或許是在習慣每天晚上都會有個小家伙溜進他的房間里；或許是在離開那天回眸見到躲在陽臺上的那道身影；或者是在失去聯系之后的某個晚上忽然開始抓心撓肝的想這個人；又或者，是重逢之后，看見他的小少年，一顆心像久旱逢甘霖般悸動不已的那一刻。

    顧寒說不上來，他給不了自己確定的答案。

    這一切仿佛一定會會發生。

    就像從前每次比完賽，知道出租屋里會有人等他那樣，他自然而然的習慣和江璟的相處，對他好，接受他的好，自然而然的喜歡上他，自然而然的想要呆在他身邊。

    太自然了，與從前一樣，親密無間、沒有隔閡。

    他很難想象，如果打破這份自然，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變成什么樣。

    患得患失。

    人在面對不愿放手、極度珍惜的人或事物時總會如此，就連向來隨心所欲的顧寒也不能免俗。

    手機里的動漫播完一集，耳機里安靜五秒，自動跳轉至下一集，顧寒仍沒思考出半點頭緒，就在此時，飛機小小的顛簸了下。

    這本來很正常，受氣流、受飛行狀態影響，都有可能，對飛機上的人來說只是有一瞬間微小到忽略不計的失重感而已，但江璟忽然動了，受到驚嚇似的，他抓住顧寒的手腕，伸手想要將他往自己身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