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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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僅此而已。 這些舒清嫵都知道,倒是不 怎么好奇。 郝凝寒皺著眉頭,神色頗有些淡漠:“我家中人口頗多,父親除了母親之外,還納了十幾房妾室,子女就更多一些?!?/br> “我父親……脾氣不是很好,除了我母親,對那些妾室非打即罵,有時候失手打死了就給人家家里一筆錢,草草埋了?!?/br> 舒清嫵聽得心里難受,難怪郝凝寒會這么懼怕蕭錦琛。 郝凝寒聲音很平靜:“我幼時不止一次見到他動手,往往脾氣上來都是血沫紛飛,嚇人得很,幼年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一個人睡,每每哭著要母親陪?!?/br> 舒清嫵再度握住她的手:“凝寒,都過去了?!?/br> 然而郝凝寒卻使勁搖了搖頭。 “不,從來都沒有過去。后來隨著我長大,我發現我對男人有著天生的懼怕,除了兩位兄長,我懼怕所有的男人。也不怕jiejie笑話,就是宮里的黃門們,我也不怎么敢說話的,哪怕他們根本不敢動我一根手指?!?/br> 或許人人都要羨慕郝凝寒,她出身富貴,家里富甲一方,母親慈愛,哥哥憐寵,又是貌美可人,自應當有最好的人生。 可唯獨她父親這一個差錯,一輩子就毀了。 舒清嫵心里很是難受。 她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郝凝寒輕聲笑笑,抬頭看向舒清嫵,眼睛通紅,卻沒有再流淚。 “及笄之后,我去求了母親,跟她說我實在是害怕,我不想成親嫁人,母親當時只跟我說了一句話,”郝凝寒道,“她說不可能的,父親已經給我選好了路,我要按著父親的要求走下去?!?/br> 舒清嫵嘆了口氣:“凝寒……” 郝凝寒繼續道:“我當時很生氣,不理解母親為什么不能保護我,我問她我怕男人怕的不行,若跟陌生男人共處一室,只怕會嚇得痛哭流涕瑟瑟發抖,會整日整日睡不著覺,既然如此,母親真的舍得讓她的親生女兒遭這么大罪嗎?” 這個問題,任何人都知道答案。 郝凝寒低下頭,深吸口氣,又安安靜靜喝了一杯桂花露,才漸漸平復下去。 “我知道,我怪她沒有用,這么多年,她也是戰戰兢兢活在那個家里,沒有一天是踏實的,我應該怪的是那個畜生不如的人?!?/br> 大齊女子已經比前朝活得要更肆意一些,可歸根結底,依舊是宗族至上,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擁有絕對的權利。 郝凝寒反抗不了,她母親也不能反抗。 舒清嫵安靜聽她 說著,發現她逐漸平靜下來。 郝凝寒苦笑道:“因為害怕,我沒能去跟父親反抗,只一味跟母親鬧,母親只能一味忍讓我,直到十八歲,我父親直接把我送進盛京?!?/br> 那個時候郝凝寒應該就能明白,能擺布她命運的,從始至終只有作為家主的父親。 郝凝寒說:“我不想牽連母親,也不想害了哥哥,這一年來我每天都在努力,告訴自己陛下沒有那么可怕,陛下也從來 不親手殺人?!?/br> 這么看來,郝凝寒應該進宮之后就想明白了。 舒清嫵嘆了口氣:“或許讓你進宮,已經是你母親給你爭取的最好結果,你不用同其余女子一樣相夫教子,不用同丈夫朝夕相處,以你的個性,陛下見了興許也不會多喜歡,說不得這輩子也難有恩寵,這已算是兩全之策?!?/br> 能這么處理,她母親已經舍棄了自己,也做好了家族覆滅的準備。 送一個這樣的女兒進宮,本身就是大罪,是對皇室的不敬。 郝凝寒微微一愣,晶瑩的眼淚再度滑落。 她哽咽道:“是的,因為入宮之后想明白這些,我才越發心里難安,那種難以言說的愧疚日日啃食著心房?!?/br> 舒清嫵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想要給她一個心靈的慰藉。 郝凝寒抬頭看向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若非jiejie能冒著風險同我坦白,說了那許多話,日后我恐怕依舊要活在自責與惶恐之中?!?/br> 嬪妃侍寢的時候招惹陛下,不情不愿惹陛下生氣,說起來其實不是大事,可藐視天恩卻也不是小事。郝凝寒這幾日一直擔憂陛下會遷怒,結果又聽說舒清嫵病了,就再也坐不住一定要過來看一看。 她怕舒清嫵也跟她一樣,遭了陛下的厭棄。 舒清嫵柔聲道:“凝寒,你有時候就是想的太多了,若陛下真的動怒,當日就要發作出來,他貴為天子,又怎么會憋著自己讓自己不痛快呢?所以陛下既然只是讓你回宮,就肯定沒有生氣?!?/br> 郝凝寒長長松了口氣。 “是我著相了,”郝凝寒抬頭看著jiejie,“如今這般,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我倒也不覺得住在碧云宮有什么不好,平日里我也不去招惹惠嬪娘娘,且如今第一次侍寢就被趕回宮里,想必惠嬪娘娘只會高興?!?/br> 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調侃起譚淑慧來,剛剛那股子悲春傷秋莫名就散了。 郝凝寒跟舒清嫵對視一眼,噗地笑出聲來。 舒清嫵也忍不住笑起來。 等笑夠了,舒清嫵才說:“如今這樣也挺好,陛下就是這般性子,我也就同你說一說,你心里有數就是。平日里有個什么宮宴請安的,你只要不出錯,陛下萬不會盯著你。他大概也能猜到你不愿意侍寢,從此再也不會召見你了,只是你這位份,怕是要等許久?!?/br> 郝凝寒破涕為笑,心里舒服許多。 聽了這話又道:“位份這事其實沒多要緊,我如今能吃飽穿暖,能有宮殿遮風擋雨,身邊還有宮人伺候著,哪里就要過不下去?再說我已經是選侍,比許多人都強呢。昨日里駱才人還來找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能認識你們,我的運氣也很好?!?/br> 舒清嫵問:“她似乎也是個平和性子,你們倆個也能玩的好的?!?/br> 郝凝寒笑笑,道:“她比我還多愁善感一些呢,聽聞王選侍就這么沒了,還哭了一場,說當日就應當攔著不讓她說那些有些沒的,結果就惹了這樣的殺身之禍?!?/br> 舒清嫵微微一愣,總覺得駱安寧這話很奇怪,便道:“這是什么意思?” 郝凝寒倒是不太在意,隨意說:“她可能膽子太小,覺得王選侍不應該非議先人,而且當時在jiejie宮里還有許多人在,不拘宮妃們,還有些宮人,這話總會被傳出去的?!?/br> 這倒也可能,舒清嫵記得駱安寧一向謹小慎微,平日里都不怎么吭聲,若非她前世獨獨養育了蕭錦琛唯一的一個孩子,舒清嫵都要記不起她來。 “她說的倒也沒錯,”舒清嫵嘆了口氣,“以后若有外人在,話就少說些,不過王選侍遭逢大難,肯定有人下了死手,往后你也注意著些?!?/br> 郝凝寒點點頭,認真道:“jiejie放心,我知道的?!?/br>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郝凝寒精神好了許多,便告退了。 舒清嫵就跟周嫻寧感嘆:“這世間女子真是求生不易?!?/br> 周嫻寧正在撥橘子,聞言笑道:“所以我們要堅持住自己的心,這樣不 易也就變成了得宜?!?/br> 舒清嫵剛想夸她說得對,抬頭就看云煙又進了后殿。 云煙見她正盯著自己,不由有些為難:“娘娘,家書到了?!?/br> 舒清嫵嘆道:“說什么來著,真不經念叨?!?/br> 第58章 上次收到家書還是去年十二月,那次的家書跟每次沒什么區別,大抵都是讓她努力討好皇帝,然后再往家里送些銀錢。 舒家哪里能窮到那個地步,就算真的揭不開鍋,三叔也絕對有能力養活一大家子人。 跟一個外嫁女兒要錢,也就她母親做的出來。 其實舒清嫵上輩子到最后也想明白這件事,她母親并非單純缺這幾百兩銀子,只是想時刻告訴她,家里需要她,也讓她的心思離不開家里,時時刻刻都不能忘了柳州的家。 這個方法顯然是異常管用的。 上輩子的舒清嫵每每都很關心家里的榮辱,她傾盡一切往上走,也付出一切回饋家中,最后也終于做到了母親要求她做到的一切。 可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祈求父母的夸贊了。 那時候的她已經病入膏肓,總是一個人躺在寢殿里昏睡,只有周嫻寧坐在身邊看著她的時候,兩個人才能短暫說會兒話。 舒清嫵記得,那時候她經常問:“母親進宮了嗎?” 大多數時候,周嫻寧都會安慰她說昨日里剛問過,其實那個時候她已經不辨歲月,最后的那半年里,母親一次都沒有來看望過她。 后來她才明白,一旦她對家里沒了用處,就如同棄子,母親又怎么會對一個棄子用心呢? 便是病了、死了,也只是個沒用的東西,不值當掉一滴眼淚。 舒清嫵看著那封薄薄的家書,只是淡然道:“我看看吧?!?/br> 展開書信,還是熟悉的筆記,也依然是熟悉的話語。家書里先是問,去歲的家書沒有回音,問她是否有收到,還是因為過年的原因沒有回信。后來又說,怕她沒有收到家書,特地再告訴一遍她弟弟的學業,也提醒她務必要鼎力支持弟弟上學,讓家族榮耀,讓她臉上有光。 舒清嫵此刻自然是心如止水。 她父母心很大,總是覺得自家的清平書院都是低微的農戶子,讓弟弟們在那里上學到底有失體統,非要耗費多余的銀錢去讀縣學,可縣學又豈是人人都能上的?三叔貼盡了臉面,家里耗盡了銀錢,最終還是送了進去。 那又如何?前世不過大弟勉強考了個秀才,二弟連考了五年都沒能考中,最后只得靠著皇后娘娘的臉面得了個國子監的補缺,成績也一直沒有起色。 便是如此,前世跟傻子一樣的自己還對他們滿懷希望。 舒清嫵看到最后,便是時隔大半個月,母親也依舊沒對她說一聲新歲吉祥。 罷了,舒清嫵把家書丟到一邊,讓云煙找個盒子裝了,然后道:“我如今病了,也沒心思回,且以后再說吧?!?/br> 云煙看了看周嫻寧,見她對自己擺手,然后便退了下去。 家里那點事,如今已經影響不了自己了。 舒清嫵淺淺閉上眼睛,在暖暖的陽光里睡了會兒,夢里是光怪陸離的神仙世界。 不過她也只 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周嫻寧小聲叫她:“娘娘,賀大伴來了?!?/br> 舒清嫵還有些迷糊,她覺得自己沒聽清楚,下意識問:“誰?” 周嫻寧道:“是乾元宮的賀啟蒼賀大伴,說奉皇上口諭,特地過來看望娘娘?!?/br> 舒清嫵:“……” 賀啟蒼來看什么看? 舒清嫵難得有些發愁:“嫻寧啊,你說我這輩子頭一次裝病,怎么這么多人上門來看望?這還怎么裝?” 周嫻寧抿了抿嘴,終于忍不住笑起來:“因為大家都惦記著娘娘呢,自然要來看望的?!?/br> 舒清嫵只好伸出手,讓她扶著自己起身:“唉,賀啟蒼不會那么多話,咱們就去見見吧?!?/br> 主仆兩個剛跨過月亮門,抬頭就看到院中站了一排黃門,各個手里捧著東西,瞧著特別隆重。賀啟蒼一個人站在東配殿的月臺前,正笑瞇瞇看著舒清嫵。 “喲,娘娘且慢著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