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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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么說著,指了指舒清嫵:“你看看舒才人,面相就極好,眉目舒展,氣色宜人,一看就心寬體胖的,日子才好過嘛?!?/br> 郝凝寒早就聽說過和陽縣主,坊間傳 聞她男女不忌,二十七八歲上也沒定親,自己在家中尋歡作樂,很是浪蕩。 所以郝凝寒決定不理她,只小聲說:“多謝提點?!?/br> 大概是看出來郝凝寒頗為無趣,和陽縣主又去看駱安寧。 只是這一回,她沒怎么戲弄駱安寧,倒是疑惑地問:“去年我同駱選恃說過話么?怎么覺得如此眼熟?” 去年新年時正趕上國喪,新年中的所有吉慶都取消了,大年初一中午只在百禧樓安安靜靜用了一頓宮宴,然后就散了席。當時人人都是一臉哀戚,不用說一一去見這些年輕的新妃嬪們,就是多吃一口菜都不行。 和陽縣主再浪蕩,也不會混不吝到這樣的場面上,還是很規矩的。 因此,她現在一問,倒是有些讓人疑惑。 駱安寧眼眸輕動,只是抿嘴笑笑:“大抵是因臣妾去年同縣主見過吧?!?/br> 和陽縣主卻頗有些認真,她低頭認真想了想:“不,去歲我沒怎么注意你們,還是今日見了才面熟的,我到底在哪里見過你呢?” 駱安寧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什么,問:“或許,臣妾長得太過普通,縣主身邊有相熟的人是如此樣貌吧?!?/br> 和陽縣主認真看看她,突然笑了:“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你這樣貌若說是普通,那這屋子里一多半的都不要活了,相貌平平沒臉見人嘍?!?/br> 舒清嫵坐在邊上,忍不住勾起唇角,就差沒笑出聲來。 和陽縣主挑眉看她,問:“還是舒才人有趣,聽到笑話就要笑,是不是?” 舒清嫵舉杯致意:“是,縣主也很有趣?!?/br> 兩人如此一說,不由得相視一笑。 第33章 待到正午時分,御駕回宮,百禧樓便更是熱鬧。 因為是過年,氣氛總要弄得熱鬧許多,所以太后一回來就跟同一輩分的命婦們寒暄說笑,張采荷也跟在邊上,看起來別提多乖巧了。 這時候,旁人是不往前湊合的。 反正湊合也要被太后白眼,還不如自己老實待著,跟這群人寒暄又累又沒意思,還要恭恭敬敬奉承,現在不能露臉,反而一舉兩得。 等眾人落座,絲竹聲起,蕭錦琛才姍姍來遲。 他立于殿前,先說了幾句吉祥話,又意思意思喝了兩杯酒,算是給全了面子,然后才離席回了太極殿。 待他一走,百禧樓中氣氛就一下子放松下來,宮妃命婦們有說有笑用了一頓豐盛的宮宴,然后便開始聽戲。 開年大戲一般都要演一整折,今年的曲目是鎖麟囊,大抵是太后娘娘喜歡聽這些情情愛愛的小曲兒,慶福班特地給安排的。 后宮擺一場,前朝擺一場,要這么一直唱到晚宴時,才算開年大戲唱完。 舒清嫵重生前已經纏綿病榻大半年,在之前的新年也因身體不好而未曾出席,現在再來聽這熱鬧的折子戲,恍惚間竟還有些想念。 她扎了一塊蘋果,慢條斯理吃起來。 在她身邊是齊婕妤,齊夏菡身子不好,年底前好不容易養回來,這一趟折騰,瞧著臉色立即就難看起來。 自打坐下來,她就不聽用手絹捂著口鼻咳嗽,聽著是一聲接一聲,幾乎都要沒什么氣息。 舒清嫵嘆了口氣,這會兒也不能不關心了:“齊婕妤可要請了太醫過來瞧瞧?這么咳可不是個事,再把喉嚨弄病了總歸不好?!?/br> 齊夏菡自打進宮就是這個樣子,病歪歪許多年,一直都不見好。不過她比旁人都要幸運,隆慶三年升至麗嬪后就安然住在靜晨宮中,待舒清嫵被幽禁坤和宮時她依然建在。 她沒承過寵,也沒失過恩,舒清嫵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聽到舒清嫵關心她,齊夏菡立即就紅了眼眶,聲音是委屈極了的:“還是舒才人有心,這出一趟宮,身邊那么多姐妹都沒多問候我一句,也就你還能關心我?!?/br> 舒清嫵:“……” 唉,旁人為何不關心你,從你這句話能聽出八分。 舒清嫵心里念叨一句,面上卻露分毫,只說:“百禧樓這么多人,又是宮妃命婦的,若是你硬撐著元月里再病一回,太后娘娘定會憂心?!?/br> 齊夏菡幽幽嘆了口氣:“太后娘娘cao心的可都是國家大事,哪里會關心咱們這些人呢?便是關心,也只會關心她最看中的侄女,咱們都算什么東西?!?/br> 大概是今天這一路發生了什么,齊夏菡說話的口氣難免重了些,話里話外的埋怨意思特別明顯。 舒清嫵頓了頓,低聲道:“齊婕妤,慎言?!?/br> 齊夏菡就是個擰巴性子,舒清嫵好心好意勸她,她又委屈上了:“唉,這宮里有什么意思呢?話不能說,事不能做,都成了木頭人才好?!?/br> 她話音落下,猛地一陣咳嗽,惹得邊上的駱安寧直看她。 舒清嫵近來這么心平氣和,也被她弄得額外煩躁:“紅棗,伺候你家娘娘去偏殿,還是得叫太醫來瞧瞧?!?/br> 她吩咐完,二話不說直接扶著齊夏菡起身,齊夏菡也莫名奇妙就乖乖聽了她的,一行人迅速從百禧樓退了出去。 待在樓下的偏殿暖閣落座,齊夏菡才呢喃說:“剛舒才人真有威儀,你一吩咐,我就忍不住聽話,立即就跟你下來了?!?/br> 她剛還在那怨天尤人呢,現在又開始夸舒清嫵,舒清嫵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待另一位女太醫程圓趕來,舒清嫵趕緊退了出去。 此刻的百禧樓后院中倒是很冷清,只有零星幾個宮人在打掃,舒清嫵不想去前頭湊熱鬧,便在回廊處坐了下來。 云霧偷偷從袖中取出個小荷包,解開給舒清嫵看:“小主,吃金桔糖嗎?” 舒清嫵挑眉看她,還沒等說話,云煙就笑起來:“小主,這是云霧jiejie自己做的,很好吃呢?!?/br> 云霧心靈手巧,最愛侍弄廚房里的那些巧活兒,她們宮里雖無小廚房,日常的一些燉品甜點,云霧都能做一些。 舒清嫵從荷包里取了一塊,放在嘴里品了品,甜絲絲的桔子香氣頓時充斥口鼻間,還帶了些水果特有的酸味,很好吃。 剛剛在百禧樓吵得頭都有些痛,這會兒被酸酸甜甜的金桔糖撫平了煩躁,舒清嫵眉頭舒展開,夸她:“我們云霧就是賢惠?!?/br> 主仆三人正說得高興,舒清嫵耳朵一動,似乎聽到后院里有人小聲說話。 似乎是有兩三個小宮人,話語間有“鬧鬼”兩個字。 舒清嫵皺起眉頭,沖云霧云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兩個人就立即住了嘴。 她屏氣凝神,豎起耳朵聽起來。 那似乎是三個雜役宮女,其中一個問:“真的,你真看見了?” 另一個聲音略低沉的就說:“真的,不光是我,芳兒也瞧見了,芳兒你說是不是?” 叫芳兒的宮女似乎很害怕,聲音都帶著顫抖:“真的,真的,我看見了,那日夜里你被姑姑差遣去打水,只我跟秋葉在重華宮前打掃,掃了一會兒就感覺重華宮上有人?!?/br> 她最后那個人字咬得很重,把邊上兩個小宮人嚇了一跳。 一 開始發問的宮人抖著說:“你別嚇唬我啊,你知道我膽子小,你們可看清是什么樣的人?” 她這話問完,另外兩個都沒吭聲。 等了好一會兒,那個叫秋葉的才開口:“夏草,你別不信,重華宮的事你們不知道,我聽蘭姑姑說過的,她說早年在這燒死過人!” 夏草失聲叫道:“什么???” 她剛叫出聲,就被人捂住了嘴,三個小宮女鬼鬼祟祟從竹林中鉆出來,抬頭就看舒清嫵坐在那, 淡淡看著她們。 三個小宮女嚇得臉都白了,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彎下腰給舒清嫵磕頭。 “小主,小主饒命?!?/br> 宮里有宮里的規矩,做宮女的,第一條就是不能碎嘴,私底下說些小話不要緊,若是叫主子們聽見可就完了。 不過舒清嫵從來不會這般不近人情,她也沒必要跟三個雜役宮女過不去,只淡淡開口:“無妨,我也當聽個趣兒,只你們以后若再閑談,還是注意些,別落別人手里?!?/br> 三個小宮人感激涕零,給舒清嫵行過大禮,舒清嫵就叫了起。 “你們且說說,何時在重華宮見過鬧鬼?” 鬼字一說出口,就看其中兩個小宮女哆嗦了一下,只有一個面色還好,瞧著膽子就大。 舒清嫵點了點她:“你說?!?/br> 那小宮人福了福,倒是挺大方的:“小主安,奴婢名叫秋葉,是百禧樓的雜役宮人,忙碌時也會去重華宮掃洗,因此年關底下的時候,我們幾個就跟著蘭姑姑一起去打掃重華宮?!?/br> 重華宮在先帝時也是宮妃住所,只很少有人住在這里,后來似乎是因有人病故,便空置下來。這次過年之前,太后想起這么個地方,便命人重新打掃干凈,布置成一間間暖閣,好讓命婦們在百禧樓坐累了,能過來這里小憩一會兒。 正因如此,宮人們便比平日更忙碌,晚上都要加緊收拾重華宮。 這個叫秋葉的一看就很穩妥,不過也比較有限,越說聲音越小,頭也低了下去。 舒清嫵倒是沒不耐煩,只認真聽她繼續說。 秋葉道:“頭幾次奴婢們去的時候,也只覺得重華宮略有些陰森,誰知道前日時候,因著許多人都被蘭姑姑安排回去打水,重華宮一下子就只剩下奴婢跟芳兒,奴婢們正在一樓掃洗,就感到一陣陰風吹來?!?/br> 可能是因為天晚,也可能是重華宮常年無人太過陰森,總之這種風一吹,兩個人肯定就受了驚嚇。 “然后奴婢跟芳兒下意識抬頭,就看到……就看到二樓一道黑影飄過,”秋葉的嗓子終于抖了起來,“伴隨那影子的,還有一陣哀哀戚戚的哭聲,聽起來十分慎人?!?/br> 舒清嫵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了,此事你們沒同別人說吧?”舒清嫵問。 三個小丫頭對視一眼,還是那秋葉回答:“回稟小主,奴婢們就是嚇破了膽子,也不敢跟姑姑說這些怪力亂神的事?!?/br> 還算是聰明,遇到這種事,除非真的有什么損傷,否則宮人們都不會上報,只能自己忍著挨著,等過去自己漸漸淡忘,就能好過一些。 舒清嫵嘆了口氣,叫云霧把那金桔糖給她們一人一顆:“這事我就當沒聽見,你們也當沒看見,往后少去重華宮,晚上吃顆糖再睡,能睡得好一些?!?/br> 宮人們一聽舒清嫵這么通情達理,不由很是感動,一人取了一顆糖,皆是又跪了下來。 秋葉帶著哭腔道:“小主心善,好人有好報?!?/br> 舒清嫵道:“去忙吧?!?/br> 待她們三個下去,云霧才問:“小主,她們說的可是真的?那昨日咱們聽見的就做不了假?!?/br> 云煙倒是思考了一會兒說:“往常奴婢真沒怎么注意重華宮,除非來百禧樓,否則看都看不見,更別提進去瞧一瞧了?!?/br> 舒清嫵笑了笑,說:“剛那幾個小宮人說了早年聽說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憑空鬧鬼,一次兩次還不算多,等看見的人多了,總有人會問?!?/br> “宮規也管不住人心,也堵不住人說話的嘴,”舒清嫵頓了頓說,“再等等,不出上元節,這事應當就有定論?!?/br> 說到這,舒清嫵便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走吧,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