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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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一貫是最體貼的,也是最愚蠢的。 舒清嫵匆匆把這封薄薄的家書讀完,隨手仍在一邊,起身站在了窗楞邊,眺望院中的那棵丹桂。 這時節,盛京的所有草木都是光禿禿的,能抗過寒冬的肆虐都算生命旺盛。 云霧跟在她身邊,小聲安慰她:“小主,夫人一貫都是那個性子,您別往心里去?!?/br> 舒清嫵扭頭看她,倒是沒想象中的那樣傷懷。 她只是嘆了口氣:“我以前太傻,總是想奢求一些并不屬于我的東西,還不如你看得明白,以后我要是再犯傻,你就提醒我?!?/br> 舒清嫵道:“有些錯誤,我不想再犯第二回 ?!?/br> 云霧見她心里明白,卻還是有些心疼的:“小主,反正咱們如今住宮里,您若是不喜歡,家書以后都不瞧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夫人便是再如何,也不敢闖進宮中來。咱們自己開開心心的,以后有機緣再生個小殿下,到時候也就您就沒時候想家中事了?!?/br> 一說起小殿下,舒清嫵的表情倒是不如剛才放松。 上一世她入宮十年,不說恩寵不斷,也算是宮中最受寵的那一個。只是不知道為何,就是無法誕育子嗣,連懷上的跡象都無。 太醫隔三差五就要過來請脈,坐胎藥業喝了那許多,可到頭來卻依舊腹中空空,到底沒能養育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這也算是上輩子她最大的遺憾。 父母親緣單薄,夫妻愛情無望,就連個至親骨rou,能唯一屬于她的孩子都沒有,也不知那三十年光陰到底是怎么度過的。 舒清嫵現在想來,她自打進宮承寵以來,身體就越發孱弱,先不提到底能否孕育子嗣,就是連夜里安寢都無法滿足。 日積月累之下,整個人是越來越疲累,越來越痛苦。 難道,她這一輩子還要重走來時路? 舒清嫵垂下眼眸:“這月可請了太醫?如今是哪位當值?” 她前世當上德妃之后,就有太醫院正隆承志親自請脈,一直以來也都是他在給舒清嫵看病,說起來,隆承志是宮中老人,祖輩都供職于太醫院,是相當有名的太醫世家出身。 但她還是才人時,倒是沒那么大的排場,往常都是太醫院誰當值誰過來瞧,還經常拖延,倒是有些許對付。 前世隆承志未曾治好舒清嫵的病,讓她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舒清嫵對他少了幾分信任,此時便是能請,也不想再讓他給自己看病。 太醫院值守都有事例單,云霧下去翻看片刻,回來對舒清嫵道:“小主,今日值守的是女醫正徐思蓮徐大人?!?/br> 舒清嫵微微一頓,想了想道:“取我的腰牌,讓云煙親自去請,就說我身體不適?!?/br> 待云霧退下去,舒清嫵才緩緩長舒口氣。 大齊因高祖純皇后的緣故,女人比前朝地位更高一些,有些文吏官職也可由女人擔任,若是文采異常出眾不輸男兒,也可春闈試一試,大齊兩百年間,已出過女性重臣三位,其中一位甚至榮登內閣,成為首個女閣老。 太醫院中,因大多都是伺候宮妃太后太妃等,女醫更多一些,在院正之下,還有四位院正,其中兩位都是女性。 今日值守的就是年紀比較輕的那一位,舒清嫵上輩子沒跟她打過交道,這一世倒是想試一試。 畢竟隆承志連她是什么病都說不出來,每每都是說她思慮過甚,辛苦勞累,若真如此,怎么陛下比她忙碌得多,卻每日精神矍鑠? 舒清嫵覺得不對,可隆承志已經是院正,陛下的平安脈也是他在請,舒清嫵到底也沒再大動干戈。 這么一耽擱,一輩子就過去了。 這一次,她卻不打算再坐以待斃,早早瞧看了,一個不行就請兩個,兩個不行就所有太醫都看一遍,若是真的沒人能治好她,那還有坊間的名醫們。 天無絕人之路,她都能死而復生,自然認為老天不會讓她重蹈覆轍。 因著今天午歇的夢魘,她下午心神也不太寧靜,坐在窗邊看了會兒院景,這才又叫云霧取了笸籮來,慢條斯理做荷包。 上面的海上生明月繡紋都已經做完,只要把整個荷包收尾封好,墜上流蘇和瓔珞,再穿上如意結,就算是大功告成。 不多時,云煙跟著一位三十幾許的灰綠朝服女官進了寢殿,舒清嫵還沒來得及起身,來者就先行大禮。 “給舒才人請安,才人大吉?!?/br> 舒清嫵放下手中的荷包,起身行至次間的雅座處坐了,笑道:“想著年前還有次平安脈,估摸著越往后太醫院越忙,我這就提前請了?!?/br> “才人有心了,”徐思蓮柔和地問,“才人近來若是有什么不妥,可先講給臣聽?!?/br> 舒清嫵抬頭看她,只見她今年不過三十幾許的年歲,興許已經成親生子,身上氣質異常溫婉,面容也是極為清秀靈動,倒是個很出色的佳人。 年紀輕輕做到醫正,想必醫術了得,簡直是才貌雙全。 舒清嫵垂下眼眸,思量片刻道:“近來倒是沒什么要緊的,只是想提前看看自己的身子狀況,看是否能利子嗣?!?/br> 宮中的妃嬪們,人人都求兒女緣,徐思蓮二十歲就已進宮入院,對此倒是見怪不怪。 如今陛下膝下空虛,妃嬪們肯定要更著急一些,都眼巴巴盯著長子的位置。 徐思蓮頓了頓,依舊很和氣:“那就煩請才人允臣請脈?!?/br> 舒清嫵點點頭,伸出手來,讓她過來請平安脈。 她診脈是相當仔細的。 舒清嫵也不再多言,屏氣凝神等她把左右手的脈都聽完,才問:“如何?” 徐思蓮閉了閉眼睛,沉吟片刻,道:“才人,您脈象沉穩,身體年輕健康,除了略有些干熱之外,其余皆無問題?!?/br> 說到這里,徐思蓮頓了頓又道:“至于喜事,才人身體康健,倒是不必太過心急,順其自然就會有喜事降臨?!?/br> 舒清嫵聽了她的話,倒是微微皺起眉頭。 她原也不怎么憂心這些,往常請平安脈都是簡單詢問,后來從才人一步步往上走,升至主位后,對子嗣的愿望就更強烈一些。 可到了那個時候,隆承志卻說她身體虛寒不易有孕,就這么吃了幾年的坐胎藥,依舊沒有下文。 如此想來,他的說法跟徐思蓮是完全不同的。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掌管六宮之后殫精竭慮,思慮過重,壞了身子? 可舒清嫵隱約記得,隆承志說的是她身體底子本就不好。 徐思蓮間舒清嫵的臉色忽然有些晦澀,略有些遲疑地問:“才人,可是有什么不對?” 舒清嫵擺擺手,沉思片刻,問她:“徐大人,瞧著你是個爽快人,我也不是個扭捏性子,若是有什么疑惑,當是要問一問你的?!?/br> 徐思蓮拱手行禮:“才人請講?!?/br> 舒清嫵輕聲道:“若是有一個女人,因為太過辛勞,思慮過重,是否會影響身體,導致身體虛寒不易有孕?” 這個問題,顯然是有些慎重的。 徐思蓮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回稟才人,這是斷然不會,思慮過重只會讓人疲憊難安,體虛身弱,哪里會影響后嗣之事?再一個,身體虛寒者往往都是生來體弱或是少時犯忌,傷了身子,一個健康的姑娘家,多半不會太過虛寒,便就真的有這樣的病癥,多用些湯藥好好調理,也能大好?!?/br> 舒清嫵捏著帕子的手下意識收緊。 圓潤的指甲扣在手心里,到底留下了一道清清淺淺的痕跡。 難道當時隆承志的那些話,都是謊言不成? 舒清嫵一陣恍惚,她聽見自己的心撲通作響。 所以,有這樣一位主治太醫,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20章 徐思蓮看她臉色實在不太好,下意識道:“才人且放寬心,小主如今還甚年輕,且身體康健,心態平和小殿下自然便會到來?!?/br> 舒清嫵沉吟片刻,最終問她:“你肯定,我身體一點病癥都無?” 這問題問的,若是其他太醫興許就不會回答,但徐思蓮到底有些慈母心腸,一看舒清嫵這愁眉不展的模樣,就動了惻隱之心。 “才人,臣可以明確告訴您,您的身體真的很好,完全不需要如此憂愁?!?/br> 舒清嫵輕輕嘆了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讓云霧備了個大荷包給她:“徐大人也請放心,今日你肯勸我,我已是十分感激?!?/br> 平安脈請完,舒清嫵便親自送了她出錦繡宮。 待回到寢殿里,云霧瞧她有些不愉,便道:“小主,仔細下午沒事,外面又是陽光明媚,不如咱們去投壺?” 舒清嫵便是此刻心中郁結,也知道不好太過糾纏,便就點頭同意了。 果然,在冬日午后暖和的陽光之中,一群人歡聲笑語玩了一個時辰,最后舒清嫵因經驗豐富勝出了今日的投壺比賽,賞了宮人們一人一碗桂花酒釀。 出了些汗,舒清嫵的心情便好了些,回到殿中繼續做荷包時,腦子里比剛才要清明許多。 前世的種種,有些許事因時間久遠,也并不那么重要,她基本上都已經遺忘在腦海深處,現在因徐思蓮的一番診斷,倒是重新翻涌上心頭。 舒清嫵突然想起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起,她似乎只是隨口說一句自己喜竹,宮中就多栽種翠竹。 但盛京到底是北方,冬日寒冷至極,她宮中的翠竹卻一年四季都翠綠如新,一如盛夏時節的繁盛與熱鬧。 那時候宮中人人都夸,說是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嘉柔天成,是為天下女子的表率,就連這翠竹也知娘娘端方慈和,特地為她冬日繁盛。 這些自然都是宮人們奉承她的吉祥話,舒清嫵又不是太后,聽不明白那些言語,她知道這翠竹定是尚宮局費盡心力來保養下來的,卻也很高興宮人能為自己如此盡心盡力。 可今日再思,卻讓她頓覺心驚膽戰。 前后不一的診斷,從來治不好的頭痛,也一直未曾懷上身孕的前一世,到底……發生了什么?又有什么,是她到死都沒有看明白的? 舒清嫵長舒口氣,只覺得心里又漸漸煩躁起來。 死而復生,重活一世,她回到剛進宮的這一年,一切仿佛重來,可記憶深處,那些曾經卻又如一道道門檻,阻攔在她行至幸福人生的路途上。 如果不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舒清嫵到底不能放寬心。 不過事情似乎也不那么急。 舒清嫵微微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查明真相,哪怕無法查明,只要把這一世好好過下去,最后長命百歲兒女雙全,幸幸福福度過這一生,曾經發生的那些又有什么要緊的呢? 若一直沉湎于過去,又怎么朝前看? 舒清嫵想明白這些,心里漸漸恢復寧靜。 她對老老實實守在身邊的云霧道:“同御花園說一聲,就說我明日下午要過去?!?/br> 宮中一共有四處花園,就數御花園最大也最別致,宮妃若要去自然是沒人會攔著,不過舒清嫵比較謹慎,每次都是提前遞了腰牌過去。 若是有時候陛下心情不好過去散心,定要提前清場,舒清嫵這么貿然前往,說不定會觸陛下霉頭,反而得不償失。 提前通傳一聲,若是陛下正好清場,御花園的人就會過來稟報,省得她白跑一趟。 這也是上輩子的習慣,謹慎些總沒壞處。 云霧點點頭,道知道了,然后又說:“正巧昨日云煙收拾小庫房,尋了個并蒂蓮熏籠出來,小主可帶著暖暖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