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敞見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有點反應不及，“......什么？”

    下一秒，他已經被人拽住胳膊，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關潯強制性地跟他交換了座位，把課本全都拉到一邊不給他學習的機會，甚至還非常大方地把羽絨小馬甲塞給了他（雖然本來就是他自己的衣服）。

    “現在就睡覺，閉上眼啊看我干什么?！?/br>
    關潯說，“就你這樣的精神狀態，學習之神是不會眷顧你的。你熱愛知識嗎？那你就得尊重它，用良好的精神面貌去接受它。而不是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玷污它！”

    路敞被他“雖然完全是在胡謅但聽起來異常流暢以至于根本聽不出是胡謅”的邏輯給震住了，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聽我的吧，必須得瞇一會兒。一小會兒就行?！笨此桓闭斓哪?，關潯又軟了嗓子。

    “我以前就經常這樣，熬夜通宵打游戲之類的。當下是覺得沒什么，可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特別難受，頭昏帶惡心，跟被誰用棍子掄了后腦勺似的。這時候再補覺事倍功半，精氣神也不容易找回來了?！?/br>
    “如果有老師過來，我就說你身體不舒服?！彼f?！澳闫綍r都那么乖，他們會相信的。不然我就只有把你扛到醫務室去睡覺了?！?/br>
    他的態度非常認真，好像被拒絕了真的分分鐘就要動手扛人似的的。

    明明是很嚴肅的表情，路敞看著卻有點想笑。

    “我知道了?！?/br>
    他真的聽從關潯的要求，在課桌上趴了下來。

    難道是這個位置有什么特殊效果？怪不得關潯每天都懶洋洋的樣子。他一趴在這兒，眼睛就也有些睜不開了。

    疲倦的精神放松下來，卻沒有完全陷入睡眠，反而活躍著，在他腦子里放電影似的重復前一晚他那個老朋友的話。

    我當然喜歡他了。路敞想。

    他這么好，本來就值得所有人的喜歡。

    可我從沒想過要跟他產生戀愛關系。

    ……ShouldI？

    關潯盡職盡責地幫同桌把風，卻全然不知，人家正在心里把他顛來倒去的想要研究個透。

    一整節自習課的時間里，都沒有老師來巡視。路敞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再醒來時，第二節課都快上課了。

    旁邊的座位是空著的。他睜開眼睛，視野中卻沒有找到關潯的影子，心里一瞬間慌亂起來。

    但很快，關潯踩著上課鈴聲回來了。

    他本來是出去接熱水的，碰到林啟豐剛從水果店回來，說今天的水果挺新鮮的，把買的果盒給他嘗了一口。

    關潯拿起叉子吃了一瓣橙子。是很好吃，汁水充沛，酸度和甜度都恰到好處。一口咬下去果香四溢，聞聞味道人都精神了。

    “我去的時候水果店人不多?！绷謫⒇S說，“不過下節課就不知道了。畢竟第一節課大家都還在班里暈暈乎乎著呢?！?/br>
    他說完，打著哈欠走了。關潯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盡頭，然后抱著水杯一步三個臺階地往樓下跑。

    回來的時候剛好趕上上課。

    學校規定教學樓里不準帶吃的。他把買來的果盒藏在外套底下一路飛奔，到教室里時都有點捂熱了。

    這節課的老師很兇，看見關潯踩點從后門回來時瞪了他好幾眼。

    關潯對這樣的目光早就見怪不怪了。一回到座位上，他借著課桌的掩護把果盒悄悄遞給同桌。

    “喏?！?/br>
    一大盒切好的橙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還一絲絲的往外滲著涼意。

    “幸虧趕上了。不然這大姐能讓我罰站一節課?！?/br>
    教物理的老師出了名的兇悍。關潯一邊檢查外套里側有沒有被沾上果汁，一邊心有余悸地喘著粗氣。

    “什么時候水果店來教學樓開家分店多好?！?/br>
    路敞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果盒，然后把它打開了一條縫。

    一整節課的時間，最后一排都充盈著橙子的香氣。教室里沉悶的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