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我是你前夫啊[重生]_分節閱讀_38
☆、第四十六章 自那場周年忌之后, 江瀲陽痛定思痛,很是消停了一段時間。也不知他后來是怎么跟弟子們交代的,總之那三個孩子依舊當他不存在,倒是一直沒找過他麻煩??头康脑鹤永锢淝迩宓?,連個掃灑的道童也沒有,倒是秦淮偶爾來看他,會提一兩句外頭發生的事。 據說江瀲陽最近一直沒什么動靜, 也不閉關,就在棲風閣里深居簡出,整日守著具棺材, 也不嫌瘆人。秦淮每每覷著他的神色,嘆上一句師父重情義,褚寒汀卻覺得有些奇怪。按說江瀲陽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上了趟毓秀山莊被人擺了一道, 他既不遷怒也不報復,心里頭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可褚寒汀對假扮江瀲陽那人的身份是極為好奇的, 況且不查清了也難自證清白。他原想著江瀲陽自不會丟開手,可如今看來事情竟不順當,少不得要思量著親自動手了。 他心里裝下了這一回事,修行起來也有些分心了。 春去夏來, 褚寒汀的眠風心法已修到了第四重,堪稱進展神速。前世褚寒汀是真有天縱之才,纏綿病榻也沒耽誤將心法磨上了八重,前頭哪里兇險、走過什么彎路, 俱都一清二楚,重練一遍自然快。 六月的天,就算是半山上也是燥熱的。不過這一天不同,夜里下了一場大雨,到早晨整個天都是清爽的。褚寒汀推開窗子就覺得心情好,興致一起怎么也止不住,索性到院子里的大合歡樹下,備了一壺茶,盤膝而坐運轉起真元來。 今非昔比,褚寒汀洗髓之后,再不用連運功都要小心翼翼、唯恐沖撞了細弱的經脈。他現在能任內府中充沛的真元隨處流轉,與外間的清氣相得益彰,一點點沖刷拓寬著經脈,真正合了道家的“自在”二字。 他這樣隨心所欲地練心法已有段時間了,不一板一眼地守著條條框框,進境反倒更快。 褚寒汀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卻出了岔子。 修行無非就是一遍遍地讓真元游走于全身經脈,使它變得愈發寬闊而堅韌,乃是個水滴石穿的過程,枯燥卻又容不得半點閃失??神液⌒睦镅b了事,又是兩輩子練得熟了的心法,終于一時大意—— 一小股真元斜刺著沖撞進他空蕩蕩的內府,激得褚寒汀整個下腹部針刺似的疼了一下。褚寒汀悶哼一聲,忍不住彎下了腰。 內府一亂,經脈里的真元全都沸反盈天地作起亂來。褚寒汀趕緊拋卻雜念、清心靜氣,可還是晚了一步。真元亂串起來毫無章法,總讓他應接不暇、顧此失彼,眨眼間,內府已受了一回重創。 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從褚寒汀的額上淌落下來,不服約束真元已隱隱有了反噬的架勢。這一遭兇險已極,若是要等它們自行平息,這一身經脈恐怕要斷得七零八落,修為也別想保住了。 可若是強行讓它們歸順,也只有同自己拼個魚死網破??蛇@么一來,熬過去一切好說,若是熬不過去,便得承受幾倍于現在的反噬,恐怕立時就得命喪黃泉。 褚寒汀發狠地咬了咬牙,從頭再來不是不行,可難道他又要像上輩子一樣茍延殘喘一生么?當年他還有江瀲陽,現在他卻只有江瀲陽的百般防范,再沒有比這個更叫人難過的了。還有他的仇,他還要查明真相,手刃幕后主使;他人明明活著,難道要指望江瀲陽替他報仇嗎? 褚寒汀沒了牽絆,只剩滿腔孤勇。他暗自同自己較了一番又一番的勁,手撐在地上,扣著石板磨得指尖全是血也渾然不覺。 更別說有人輕輕扣住了他的手腕。 忽然間,一股渾厚中正的真元強行渡進他的經脈之中,卻意外地絲毫不霸道,只管溫和地疏導著作亂的真元。 “凝神?!倍嗲?,他無數次被傷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之際,正是這個聲音支撐著他活下里。 相比之下,走火入魔一次又算什么呢? 褚寒汀果然漸漸斂住心神,屏息凝神,柔順地任旁人的真元在他的經脈中游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暴動的真元紛紛歸位,自發潤養起受傷的內府時,才干脆地撤了出去。 褚寒汀緩緩睜開眼,果不其然,他前世今生的牽絆近在眼前。 如同之前的許多次,褚寒汀只對他微微一笑,連個謝字也未出口;他們之間又哪里需要這個呢? 江瀲陽卻愣住了。那含笑的眸子里仿佛盛了三千星河,荏弱的模樣竟神似故人。 他不由得看得癡了,原本古井無波的一雙眼睛陡然變得銳利如吳鉤,似乎拼命要從那里面剜出什么隱情來—— “多謝江掌門?!瘪液』剡^神來便意識到了不妥,趕緊找補地開了口。 江瀲陽被他一言驚醒,恨不得打了個激靈,驟然狼狽地挪開了目光。 江瀲陽為掩飾自己一瞬間的失態,欲蓋彌彰地用力清了清嗓子,道:“走火入魔還要硬來,你這條命是撿來的吧?” 褚寒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命可不就是撿來的嗎?他忍著疼挺直了腰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虛弱,問江瀲陽道:“江掌門來可是有什么事么?” 江瀲陽翻了個白眼,總不好說純屬路過??墒翘斓亓夹?,他還真就是路過??!本來要去藏經樓尋個無關緊要的話本給棺材里的人念一念,可他出了棲風閣就一直神游天外,竟信步走到了褚寒汀額客房;待他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已經推開人家的院門了。 江瀲陽還懊惱地想著要找個什么樣的借口才能顯得足夠冠冕堂皇,卻恰好看見褚寒汀整個人蜷在大合歡樹地下抖做一團,總不能見死不救??涩F在,人都救醒了,他卻還沒想好那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呢。 江瀲陽挑了挑眉,故作鎮定地說道:“沒什么,就是幾個月不見你踏出這院子半步,有些好奇罷了?!?/br> 褚寒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沒事出去做什么,叫主人家堵心么?這不是做客之道?!?/br> 江瀲陽嗤了一聲,擺明不信:“你人在毓秀山莊時,與我相隔千里都沒耽誤你作妖,怎么現如今終于如愿到了我天機山,反倒安分起來了?” 聽到這兒,褚寒汀已確信江瀲陽今次肯降尊紆貴來客房,八成就是為了找茬來的。偏巧他精神不濟疲于應對,索性拉下臉來趕客:“我安分也不行?難道要滿山跑,見人就說你那愛如性命的道侶隕落不到一年,你就另尋了我?” 江瀲陽被這么他刺了一下,本該勃然大怒,可不知怎的心里卻沒什么怒意;他猶豫了片刻,還真轉身就走了。臨走前,江瀲陽還丟下塊干凈帕子,道:“待會兒歇過來了,好歹把你那手指頭裹一裹吧?!?/br> ☆、第四十七章 之后褚寒汀好好歇了幾天, 總算不再急著一口啃下八重心法了。江瀲陽沒再來過,可天機山卻也不再對他這客人視而不見——好歹派了兩個道童,說是怕他“傷了手,做事情不方便”。 可褚寒汀的手本就傷得不重,傷口當天就愈合了。 又過了三天,褚寒汀這兒迎來了個意外的客人。 程澈推開門,卻一直立在門口不肯進來。他似乎對那糟木門檻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低著頭,磨磨蹭蹭地拿它卻卡鞋底上不知存不存在的泥。褚寒汀其實一早從窗戶里看見了他,覺得有趣便沒叫他。直到門口傳來了一聲不祥的木頭斷裂聲, 褚寒汀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有貴客盈門么?” 程澈連門檻都踩斷了,再想不出別的理由拖延。不一會兒功夫,他便敲開了褚寒汀的房門, 面上還帶著幾分尷尬神色。褚寒汀也不欲他難堪,權當剛才什么也沒聽見, 招呼他落座吃茶。 程澈原以為自己肯定要遭一番嘲笑,沒想到褚寒汀肯全他的面子,頓時覺得這人其實也沒有那么討厭;可又覺得自己這樣對不起褚師,還沒開口說一句話, 就先把自己逼得左右為難起來。 褚寒汀只管招待周全,卻絕不多話。程澈想不到該怎么寒暄,只好硬邦邦地開門見山道:“師父叫我來幫你搬家?!?/br> 褚寒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卻說江瀲陽不知又想起了哪一出,覺得把褚寒汀丟在客房似乎不妥, 便遣了弟子來請他移居他處。棲風閣當然是不可能的;江瀲陽靈機一動,別出心裁地將他安排進了弟子們居住的煙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