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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于電光火石之間,對視一眼,陶頌簡單地彎起眉眼,猝不及防地就朝著顧曇出劍。 懷霜劍勢凜冽無比,顧曇下意識地躲開幾步,卻發覺這只是虛晃一招。雪亮的劍光閃過,卻是徑直斬向他身后地牢石壁。 地牢本就不穩,在被懷霜蓄意破壞之后,開始有分崩離析之態。 這地牢不知建在何處,喻識只覺得腳下頭頂皆晃動起來,頗有些地動山搖之感。 一時間碎石滾滾落下,陶頌又眼疾手快地補了兩劍,趁著顧曇分神躲避之時,一錯身抓著喻識遛了出去。 外間也在搖動,地上盡是魔修的尸身,散落在一個血跡畫就的陣法周圍。 是噬嬰術。 喻識一眼瞧見陣法中央的黑石法器,撈在懷里,隨著陶頌跳了出去。 這地牢并不深,一道石階直通外頭,身后碎石滾滾落下,顧曇自內室追出,陶頌壓著肺腑間翻涌的氣血,祭出納海鐘封住了這逐漸崩塌的地牢。 納海鐘金光一現,他與喻識方停下緩了口氣。 地面上果然慘烈異常。 雨勢未減,庭院中磚瓦飛濺,鮮血滿地。妖獸與魔修眾人破碎的尸身,零零散散地四處都是。 四下黑氣繚繞,血腥撲鼻,在濕漉漉的水汽中,似乎已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 喻識被眼前慘狀震了一瞬,而身后納海鐘之內,又現出顧曇憤怒的身影。 陶頌微微喘著氣:“師父往日一直逼著我練一個快字,我今日可算知道什么意思了?!?/br> 二人身法若慢一步,現在便困不住顧曇了。 喻識瞧見陶頌滿身鮮血,心下憂心不已,但眼下也不是說話之時,他與陶頌飛速地鋪了一地禁制,馬不停蹄地飛奔而去。 這一場連綿的秋雨來勢洶洶,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天色也分辨不出,二人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密林深處,陶頌才停下。 他躍至一處樹上,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 雨聲瀟瀟,林間躍動著這一訊號,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虎嘯之聲。 陶頌又回了一聲,那虎嘯之音再次傳來,帶著低沉的威勢。 陶頌自樹上躍下,帶起飄散的落葉:“劍修,剩下的妖獸都在了,現在就可以走。你要休息會兒么?” 喻識反手抓住他,探了探他的脈息,果然不甚平穩。 陶頌躲不開,只能隨意笑笑:“沒事。牽機散的毒,已經解了大半了?!?/br> 喻識皺了皺眉頭:“你都知道了?” “崔淩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碧枕炍兆∷?,笑意中現出一絲凝重,“劍修,我們現在就動身去燕華山莊?!?/br> 喻識心下翻江倒海,陶頌溫暖的手握在他掌心,他瞧著這雙笑眸,突然生出些前所未有的害怕。 喻識,陶頌會死。 顧曇的聲音驀然于他腦海中出現,喻識忍不住懷疑,牽機散的毒,真的如陶頌所言,解了大半么? 但他還來不及問,眼角余光便瞥見一股繚繞的黑氣,自身后朝著陶頌襲來。 喻識拔劍,山月的劍意滿是銳氣,以喻識眼下的真氣,其實不怎么壓得住。 皎然劍光一現,斬開數道惡靈之后,顧曇的身形卻猛然襲來。 喻識心下一驚,倒沒有想到,這層層禁制,再連上納海鐘,這么快就被破了。 喻識與他飛快地走了幾招,顧曇大約是留著手,不肯與他相爭,仍是撲向陶頌。 喻識回首,卻發現陶頌此時捂著胸口一頓,深深地蹙起眉頭。 他心下驚駭異常,卻見陶頌勉強拔劍躲了幾招,繚繞黑影間,他的身形飄忽,極快地抓住喻識手腕,另一手向上伸出。 一聲脆響,于三人之間傳開。 喻識還未反應過來,忽然自林間的四面八方涌入呼嘯的疾風。 無數頭妖獸發出響徹山林的呼嘯嘶吼之聲,朝著顧曇飛撲而來。 “妖首令?”喻識拉著陶頌,斬開數道襲來的怨靈,飛速地撤至眾妖獸之后。 “最后一個了?!碧枕炐南乱粶?,嘴角又緩緩劃出一道鮮血。 他隨意地擦了擦:“是青江歷年來四地抓捕的妖獸,阿淩沒有辦法調人手給我?!?/br> 兇狠的妖獸自林間躍出,與顧曇纏斗在一起。大雨滂沱,林間木葉紛亂,血氣黑影四下飛散。 喻識拽著陶頌離開,卻發覺他的身法越來越慢。 堪堪躍出深林,陶頌便身形一滯,一下子暈了過去。 林子的盡頭,是一處斷崖。 崖下漆黑一片,深不見底,放眼望去,風雨飄渺,群山巍峨。 喻識突然反應過來,這里是那處斷崖。 是這輩子與陶頌,第一次相見之處。 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廝殺之聲,喻識緊緊地抱住陶頌,心下驚痛不已。 陶頌一定還沒有好。 他一邊渡著微薄的真氣給陶頌,一邊勉力施術御劍。 山月微微一動,他再去試懷霜,懷霜壓根就毫無反應。 喻識攬住陶頌,一時焦急不已,身后血腥之氣繚繞,他咬牙,再度調起周身真氣注入劍中之時,忽然自崖下飛來一人。 雨勢惶然,封弦自崖下露了個頭:“我說這地兒打得這么熱鬧,竟然是你們倆?!?/br> 他瞧了瞧二人一身塵泥血跡:“我來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