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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溫熱的氣息撲得他耳垂脖頸都紅透了,喻識生怕自己再心軟,忙忙地推開了他,利索地坐起身,還一手將人按在了榻上。 陶頌倒是老實,甚至還躺得更端正了些。他望著喻識挑挑眉:“要不我們換個姿勢再來一遍?” 喻識登時抽回了手,一蹦三尺遠地離了那床榻,煞有介事地理了理并沒有怎么亂的衣裳,就是不敢再瞧陶頌一眼。 陶頌似乎在他身后笑了笑,喻識心下面上愈發guntang不止,繞出簾帳被悠悠襲來的夜風一吹,才稍微平復了些許。 他索性也不管陶頌了,就著冷風吹了吹一身不自在,正要硬著頭皮回去,便聽見了崔淩的叩門聲。 喻識如蒙大赦,飛快地打開門:“你可算是來了......” 崔淩提著一箱子藥,正要答話,一抬眼落在喻識唇上,一腔話猛然咽了下去。 喻識渾然不覺:“麻煩你了,你去瞧一瞧,若是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喊我就是了?!?/br> 崔淩十分尷尬地錯開眼:“前輩你先在外頭坐一坐,我進去看一眼阿頌?!?/br> 喻識瞧著崔淩進去,兀自闔上門,才又生出些隱隱約約的擔憂。 月上中天,曲折回廊下的琉璃盞自風中搖搖晃晃,庭中素白的木芙蓉的花瓣落了一二,映著疏朗的月色,生出些幽幽涼意。 喻識心潮被這漸漸偏西的月色攪得愈發起伏,他坐在廊下,恍惚間憶起上次他這般等著陶頌,還是在臨安。 那次他本對莊慎的到來畏懼不已,最后卻被按著答應了親事。 數日之前,還將這個親事堂而皇之地告知了仙門百家。 莊慎與他說的話,及當時他心內如何推脫搪塞,他還記得。不過月余過去,如今想起當日情狀,竟生出些虛無縹緲的不真切之感。 喻識整顆心起起落落,望著緊閉的房門,越發不安了幾分。 他和陶頌,就算在一起了么? 時至如今,往昔明日,皆是令他憂心之事,唯獨他與陶頌這樁,讓他得了些僥幸的慰藉。 但他卻不敢整個兒放下心去高興,越是珍視,越不敢聲張,越是害怕得厲害。 他兀自于寒夜里坐了良久,思緒萬千,又紛雜不堪,將近日種種皆捋了一遭兒之時,終于等來了崔淩的開門聲。 崔淩十分疲倦,神色卻甚為溫和:“前輩放心,阿頌并無大礙。我帶得藥不夠,得再去拿一趟?!?/br> 他頓了頓,又笑笑:“天也涼了,前輩不如去慕祁那里將就一晚,這里還要等上許久,我明日一早再去找你?!?/br> 喻識聽得他話中自相矛盾,只覺奇怪:“既然并無大礙,何必急在一時?今日你也累了,明兒再來看就是了?!?/br> 崔淩略一頓:“我已然用上藥了,不好停的?!?/br> 喻識道:“那我替你進去看著點?!?/br> “不必了?!贝逌R卻擋住了門。 喻識愈發疑惑,只見崔淩支支吾吾,終究紅著臉開口:“前輩還是不要去的好。這個時候,實在不宜那...那個什么,若是前輩進去了,二人獨處,又這個時辰了,萬一難以自禁......” 崔淩重重咳了一聲:“還是等今夜我施完針,阿頌好些了再來看吧?!?/br> 喻識一時尷尬萬分,雖有疑慮,只得壓下,點了點頭。 由弟子引路至慕祁房間時,小狐貍已然抱著慕祁歪在地上睡著了。 房間想是和小孩子預備的,鋪著厚厚一層地毯,倒也不冷,二人躺得極其隨意,身側還散落了一地小棋子、小沙包、布老虎之類零零碎碎的玩具。 喻識瞧著這一地狼藉,忽想起在臨安玩時,陶頌倒很是喜歡這些小孩子家的玩意兒。 他便停了收拾的手,挑了幾件精巧些的裝好,解了進門時斂藏的氣息,叫醒長瀛:“你回去睡,我陪著慕祁?!?/br> 長瀛仍有些怔忪,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才起:“我怎么就睡著了?這小石頭也太能玩了?!?/br> 喻識拍拍他:“他想是沒見過這些玩意兒,一時新鮮,你白天與崔淩應付外頭的人也夠累了,去休息吧?!?/br> 長瀛重重打了個呵欠:“小家伙兒挺懂事的?!庇终浟藥追郑骸八m然很喜歡你們,但一直記得景行,心底里還是難過的?!?/br> 喻識默了默,只得道:“你能與他說得上話,多安慰他?!?/br> “哄孩子我還是能行的?!遍L瀛打著呵欠走了。 喻識抱著小娃娃到了榻上,小石頭一夜迷迷糊糊地喊了數次師父小師父與阿公,喻識心下憐惜,又兼掛念,到底也沒睡著,翌日待長瀛來了,便直奔陶頌處去。 晨起微涼,他站了一刻,只覺得格外漫長,正牽腸掛肚之時,便瞧見崔淩一臉倦容地出來,顯然是一夜沒睡的模樣。 崔淩撞上他沉肅的目光,到底也不躲了,回身封住房門,換上一臉嚴重:“前輩,我也不瞞你,你先聽我和你說完,千萬別急?!?/br> 喻識平靜地點點頭,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第84章 青江其四 喻識獨自坐在檐下已然良久,崔淩與他說罷,便急匆匆地被理事弟子叫走了。 這日晴光大盛,秋日的晨光無端沾染了幾分清冷之色,稀稀落落地灑在院子里。一夜秋風過,木芙蓉花卻開得還好,纖細的花枝,于日頭下留下淺淺的影子。 喻識定定地瞧了一遭兒花影子,自個兒也不清楚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