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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魁香肩半露地偎在“喻識”懷里時,陶頌手里顫顫巍巍的杯子,終于咔嚓一聲,碎了個干凈。 喻識被驚得一回頭:“怎么了?被小蠻山這不要臉的妖怪氣著了?”又安慰他:“別急,第一劍修馬上砍死它了?!?/br> 崔淩笑笑打圓場:“前輩別見怪,當年小蠻山除妖五派聯手,阿頌和我也在。這段唱詞過于假了,阿頌有些看不過眼?!?/br> 小蠻山妖邪橫生,昔日除妖時,確實有讓各家小輩跟著長見識。 喻識實在想不起來了,好奇道:“你先前說的救命之恩,就是在小蠻山?” 陶頌緩和了些神色,點點頭。頓了一下,又不滿道:“云臺門的文漆前輩分明將小蠻山一役,寫了話本又畫了冊子,世人卻非喜歡些不著調的說辭?!?/br> 文漆便是喻識的小師弟,平素喜歡寫話本子,還喜歡畫畫。都不是些正經事,昔日在云臺,都數不清燒了多少,又因此挨了多少手板子。 大師兄孟弋倒是幫著藏了不少,只是師父看得嚴,連喻識都沒怎么見過,自然流傳不廣。 喻識倒對當年之物頗為懷念,又問道:“這么說,當年的話本你有?” 陶頌眼神躲閃:“我沒有?!?/br> 喻識不信:“別小氣嘛,拿出來給我看一眼唄?!?/br> 陶頌理直氣壯:“我真沒有?!?/br> 貼身的一本小冊子被他翻來覆去摩挲了許多年,皺皺巴巴的,他才不好意思拿出來。 再說了,我家劍修憑什么給你們看! 陶頌愈發有底氣:“當年的話本畫冊本就不多,我沒那個本事能弄到一本?!?/br> 這話在理,喻識品了品,又驚覺:“那你在河邊,原來真看的是那...那種書?” 居然忘了這茬,陶頌心下一急,長瀛突然抬頭:“那種書是什么書?” 陶頌與喻識一齊開口:“別問!” 長瀛委屈巴巴地咽下一塊核桃酥,又扒拉了一下崔淩:“是不是阿淩平時看的書?” 崔淩慌亂不已地解釋:“你們別誤會,我看的是醫書,書上有講男......”他面色緋紅:“不是前輩說阿頌看的那種書?!?/br> “我沒看!”陶頌簡直百口莫辯。 封弦忙端著和藹可親的架子打圓場:“沒事沒事,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看兩眼多正常吶!理解理解?!?/br> 就這破事兒還說不清楚了!陶頌憤憤塞了口點心,索性閉了嘴。 戲臺上已不知演到何處了,似乎是久別重逢,花魁娘子哭得聲淚俱下,一張俏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這花魁跳了一晚,連個迷魂術都沒動過,陶頌越發擔心,怕是后招兇險。 正想著正事,雅座隱蔽的入口忽然鉆出來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時與陶頌大眼對小眼。 陶頌一愣,那小娃娃突然嚶嚶哭起來,撲過來抱著他的腿:“爹爹,我總算找到你了!” 陶頌拿著點心的手一頓。 五個人同時一怔。 喻識最先回過神,悄悄覷了一眼崔淩驚疑不定的神情,心道我家傻兒子真是好運氣,少一個勁敵! 還沒等他開心上頭,那小娃娃就兀自抹抹眼淚,偷偷瞧了瞧陶頌始終冷俊的一張臉,害怕地縮回了手。 小孩打量了一圈這五個人,瞅準了最溫和的臉,一模一樣的架勢,又撲入喻識懷里:“爹爹,我總算找到你了!寶兒好久沒見過爹爹了,寶兒差點認錯了人!” 五個人又是一怔。 這次換長瀛驚疑不定了:“這就是你新養的小狐貍?” 不是,兒啊,你聽我說,你爹我真沒背著你在外面養狐貍! 喻識正要解釋,這明顯碰瓷的便宜兒子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對長瀛炫耀道:“我是爹爹的正經兒子,才不是什么小狐貍!” 長瀛目瞪口呆,嘴角點心屑啪嗒掉了。 喻識忙一把將小孩從懷里扯出來:“呸呸呸,誰是你爹爹,我只有小狐貍,沒有兒子!” 寶兒抱著他胳膊不撒手:“爹爹你不要寶兒了嗎?爹爹你居然不認寶兒嗚嗚嗚...爹爹你知道寶兒等你等得有多苦嗎......” 這一口一個“爹爹”叫得喻識頭有兩個大。 封弦忽然生了些猶豫,使了個傳音術:“你不會...真和哪個花魁娘子有兒子吧?” “我呸!”喻識連傳音術也沒使,急得脫口而出,“長瀛傻你也傻??!我連手都沒拉過,上哪兒生兒子去!再說了,我生兒子也不能起名叫寶兒啊,這什么爛大街的名字!” 寶兒抽抽涕涕地蹭他一袖子眼淚:“爹爹你居然嫌棄我...娘親給我取的名字,爹爹也嫌棄娘親了是不是!爹爹不來看我們,一定是嫌棄我們了.....” 喻識心道,我一身清白還能毀在這花月樓不成,揚聲就喊人前來。 有一容長臉蛋的婢子垂頭進來:“公子有何事?” 喻識拎著小孩后領:“這哪兒來的小毛孩?快領走!” 那婢子應了一聲,寶兒突然掐著喻識手臂往他懷里躲了躲。 “來別害怕,我帶你出去?!蹦擎咀虞p聲慢語,緩步走上前來。 寶兒猛然滿面驚恐,身子抖如篩糠,一閃身緊緊抱住喻識:“公子快帶我走!她逼我進來纏著你們的!快......” 梁上銀鉤一動,珠幔寶簾四下散落飛揚,那婢子獰笑著抬頭,一張血色盡失的素面,驟然裂開一條縫來,自頭至腳裂成無數血rou碎塊飛散出去,數十道怨靈交纏著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