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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識又問道:“那我呢?” 喻識記得,當時師父些微嘆了口氣:“你銳氣太盛,我的意思是再打磨些時日,但掌門師兄只擔心延誤時機,就要推你出去?!?/br> 他望著喻識的目光有些許看不透的憂慮:“我只擔心,木秀于林并月盈則虧,你日后于人前務必要收斂鋒芒?!?/br> 喻岱長老或許并未想到,他此時一語成讖,喻識堪堪兩百歲,便一朝亡于歸墟,連帶著同門六名師兄弟,一并命喪黃泉。仙門百家中,嫉恨他的人與稱頌他的人一般多,連幕后黑手都尋不出來。 第7章 尋劍的劍修 喻識隨往事一晃神,已經徐徐過了十余個門派了。 夜幕四臨,積云散去,有月無星,一湖靜水映著盈盈燈火,流螢隱約劃過,喻識興致缺缺地伸手抓了抓,一錯眼瞥見弟子堆里的陶頌,又抖擻起了些許精神。 封弦攔他:“收收眼,看上了也拐不走,莊慎寶貝著呢?!?/br> “瞎說什么呢?!庇髯R隨手托著臉,又笑笑轉了個彎,“那也說不定,我這相貌還挺少見,拐個人應當不在話下?!?/br> 但他隨即摸著胸口,深明大義道:“可我不僅有英俊的外表,還有美麗的良心,我不能耽擱了人家孩子?!?/br> 封弦一個白眼:“你有什么玩意兒?” 臺下白衣玄帶的小弟子悄悄拽了拽陶頌衣袖:“陶師兄,流景閣的石六長老總是盯著你看?!?/br> 陶頌讓他說得不敢抬眼,面上不知為何有些燙,只訓他:“你好好站著,別四處亂看,當心掌門瞧見了罵你?!?/br> 小弟子委委屈屈地撇撇嘴。 各大仙門的惹眼后生一個接一個地上來,化風湖畔只剩最后兩盞蓮花燭臺未明。人魚燈燭明晃晃的,惹得蓮葉底下的金紅錦鯉搖著尾巴湊過來,頻頻躍出水面。 這美人看多了,也有些疲乏,但這最后兩個大門派,青江城與扶風山,傳言俱是派了新人出來,是以眾人又提起幾分精神,伸脖子等著看這兩株謝家寶樹。 崔淩著實沒有辜負眾人的期待。 青江城在沃野萬頃之地,很是富庶,門派的道袍針線紋樣精致繁復,大氣莊重,絲毫不肯失了千年仙門的氣度。 這繁瑣衣裳笨重得很,崔淩卻生生穿出了一身從容不迫的華貴氣質,素日瞧不出來,此刻越眾而出,當真是卓爾不群。更不用說他低眉頷首皆不卑不亢,進退有度,舉止合儀,連朝著廣渡臺執的晚輩禮都比旁人規整幾分。 有人許是生來就比旁人貴氣,一下子就將先前門派都比了下去。 連素來不茍言笑的莊慎掌門都開了金口夸贊:“青江城好教養?!?/br> 青江城主宋持一向冷淡,比他還端著,只略略頷首:“莊掌門抬舉?!?/br> 周圍大小門派立時開始恭維。 這崔淩將美人的檔次驟然拔高了一個水準,讓人忍不住對壓軸出場的陶頌更抱有幾分期待。 因而并未有絲毫差錯,也未帶來任何意外之喜的陶頌,除了出眾的樣貌,只能稱得上一句“表現平平”。 喻識頓覺押錯了寶,開始手忙腳亂地找補:“都怪莊慎這審美不行,成日要什么端莊簡素,道袍就拿條帶子一系,連個花樣都沒有,多影響陶頌發揮!” 封弦瞥他一眼:“就你有閑心,扶風山推出來的人還能少了旁人注目?” 冷淡的青江宋城主已開始詢問:“這便是貴派持山月劍的弟子陶頌?” 莊慎很不喜歡張揚的后輩,陶頌這老成持重的樣子,十分合了他的意,捋了把長須點頭:“讓宋城主見笑了?!?/br> 顧曇收回目光,轉頭問道:“瞧著有些年歲,多大了?” 莊掌門如實道:“到今歲小滿,便一百六十一歲了?!?/br> 曲桑谷段曄谷主湊著打趣:“莊掌門竟把一稀世珍寶藏了這許多年,才舍得給我們看一眼?!?/br> 莊慎高深一笑:“門下弟子愚鈍,教養不周,總是不能見人,比不得昔日云臺喻識,小小年紀便能出類拔萃?!?/br> 他說著比不得,卻已是將二人湊在一處比。 云臺門尚淵掌門和氣得很,倒也不是吃素的,只笑了笑:“水滿則溢,慧極必傷,喻識鋒芒畢露,沒得長久。想必有莊掌門教導,陶頌必能收斂心性,謙虛待人,不步喻識后塵?!?/br> 喻識在旁邊聽他二人打機鋒,蹙著眉尖道:“從前怎么沒覺著掌門如此能說會道,自損八百,傷敵一千?!?/br> 封弦道:“第一劍修又不是他徒弟,哪里自損了?損的都是你?!?/br> 喻識不以為意:“鋒芒畢露是好詞,別人想露還沒有呢?!?/br> 扶風山想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此次大比中壓別家一頭,故而莊掌門說話才如此不客氣。喻識越發好奇此次大比的內容和彩頭。 他猜測萬千,卻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這大比作彩頭的法器,竟是他的懷霜劍。 “懷霜劍在哪兒?” 喻識一時情急問出了口,肖奉似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咳了咳掩過去,方接著徐徐道:“昔年喻識并云臺六劍,深入歸墟,探尋蒼海玉所在,然不慎身亡,懷霜劍由此下落不明。仙門百家苦心尋找多年,月前扶風山終于察覺,懷霜劍的劍意蘇醒了?!?/br> 當年喻識抽出肺腑間精純真氣固于其中,于人劍合一的境界上,更精進了一步。懷霜劍的劍意于此時蘇醒,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