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封弦取出一顆夜明珠照著,一樣一樣地點里頭的東西,順口問道:“那個小孩呢?” 喻識嚼著瓜子仁:“氣性太大了,多吊他一會兒,磨磨性子?!?/br> 崔淩捧著滿手瓜子花生,停了口,他性子規矩老實,很是敬重前輩,也不大敢開口勸,只求助般地看了一眼封弦。 封弦好說話得很,于是攔道:“差不多得了,這夜黑風冷的,再嚇著孩.....” 他話還沒說完,點東西的手驀然一頓,神色復雜地看向喻識:“你拿什么捆的他?” 喻識一怔,有些緊張:“怎么了?” 封弦一把抽出根一模一樣的繩子,驚詫道:“分筋錯骨的縛魂索你不認得?” 崔淩滿手果仁嘩啦掉了一地。 第3章 哄人的劍修 喻識真不是故意的。 他當真不認識這什么縛魂索。 他發小封弦雖是個數一數二的器丹雙修,但除了些救命的丹藥,喻識對余下的法器之物皆不上心。 他也不大用上心,上輩子他的劍法登峰造極,有分山開海的功力,能傷著他的法器著實不多,見一個劈一個就是。 想不到這輩子栽在此處了。 喻識把陶頌抱上來的時候,陶頌已面色慘白,額上鋪滿了大顆汗珠,下唇咬得盡是血口子。 封弦抬手收了縛魂索,陶頌疼得一哆嗦,軟軟地癱在了喻識懷里。 好在筋骨并沒有傷著。喻識攬住他,輕輕撩開他衣襟,見著縱橫交錯的青紫勒痕,也著實有些心疼。 封弦于一旁嘖嘖兩聲,連連搖頭:“有些人吶,這心真黑,手真狠?!?/br> 喻識自知理虧,沒話找話地罵他:“這么金貴的東西不隨身帶著,放乾坤袋里做什么?丟了怎么辦?” 封弦袖手而立:“金貴個屁啊,我自個兒造的東西,愛放哪兒放哪兒,愛丟幾個丟幾個?!?/br> 崔淩本就因陶頌的模樣驚駭不已,聞言更是嚇了一跳,驚異問道:“前輩,前輩難道是‘江??汀庀曳馍⑷??” 封弦洋洋得意地一點頭,崔淩又轉向喻識,遲疑道:“那這位前輩是……” 封弦接口道:“他是流景閣剛出關的六長老,姓石?!?/br> 這“石榴長老”確實不是什么好稱呼,因而崔淩只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見過前輩?!?/br> 喻識也沒功夫計較封弦的編排,他碾開一粒丸藥,給陶頌頸間的傷痕抹了抹,想將領口再拉低些,卻觸到一本巴掌大小薄薄的小冊子。 他怕陶頌硌得慌,正要掏出來,陶頌卻忽然睜開眼,伸手捂住,兀自拽上了衣襟。 喻識只當他暈過去了,見狀忙溫聲道:“有哪兒疼得厲害么?” 封弦難得見喻識吃癟,端出十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痛心疾首地感嘆:“你說這好好一孩子,一門心思奮不顧身地要護著你,你卻給人家吊了一晚上,這人的良心啊真是……” 崔淩在一旁聽得委屈,眼眶都紅了。 喻識甩來一個凌厲的眼刀,讓他閉了嘴,抱起陶頌柔聲細語地哄:“這次是我錯了,我當真不是故意的?!?/br> 陶頌終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憤憤道:“分筋錯骨的縛魂索你不認得?” 這一模一樣的問話,喻識就差指天立誓了:“我真不認得?!?/br> 陶頌一扭頭:“你哄誰呢,騙人!” 封弦于一旁笑出了聲。 喻識瞧著認錯也認不下去了,只得問崔淩:“你們有住處么?先送回去躺著歇歇?!?/br> 崔淩聽話地點頭,遂將他們帶回到臨近大道旁的一家客店。 距店里尚有幾步,陶頌便掙扎著要下來。喻識攔不住,只能虛扶著他咬牙往前走。 小店瞧著雖陳舊,卻極其整齊干凈。夜色已深,大堂內仍燃著通明燭火,扶風山十余個素衣玄帶的弟子端坐其中,衣袍上雖有打斗奔波的痕跡,身板倒是端端正正的。 陶頌推門進去,眾人便欣喜地迎了上來,紛紛喚道:“陶師兄你回來了!” 陶頌硬是撐出師兄莊嚴的架子:“邪物已經除去,無事了,大家早點歇下吧,明日早些啟程?!?/br> 一弟子眼里盡是崇拜:“陶師兄果然厲害,出手就妖邪盡除!” 陶頌品性端正得很,自然不肯攬功:“不是我的功勞,此番驅邪,多虧了這二位……” 他瞧了喻識一眼,不甘不愿地勉強說了句:“多虧了這二位前輩,仗義出手。扶風山多謝相助?!?/br> 諸位弟子同他倆見了個禮,問得封弦的身份,自是驚訝不已,扯著他便開始問東問西。 喻識瞧陶頌額上又滲出汗來,不由搖頭,一把將人打橫抱起來。 陶頌臉皮薄,忙忙地推他。 還沒推開,便有弟子湊上來,一臉擔憂:“陶師兄這是怎么了?受傷了?” 喻識低頭朝陶頌促狹一笑,陶頌心下一跳,生怕他大庭廣眾地說出來緣由,立刻老實了。 喻識和氣笑笑:“傷著一點,不大要緊,我先送他回去休息,你們別聊太晚?!?/br> 有一弟子與他指了房間,喻識抱著他回去,廊下的燈籠搖搖晃晃,灑下一地深深淺淺的光影。 懷里的人似乎疲乏得很,喻識輕輕晃了晃他,低聲問道:“還生我的氣呢?” 陶頌只不答話,待喻識將他放在榻上,擦亮燭火時,方抬眸道:“你那么厲害,怎么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