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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用力嘲諷,“聽說你還幫安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孫子?” 賀銘雖然不在國內,可因為有時錚的緣故,實時掌握著喻家的消息。 她每說一句,就狠狠地扎了一下喻老爺子的痛楚。后者渾濁的眼中爆發出強大的怒意,“賀銘!你給我滾出去!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我偏要說!妻離子散,臥病在床,都是你的報應!是你親手造下的血孽給你的報應!”賀銘猛然起身,字字誅心,“……幸好我當年嫁的人不是你!否則我這一輩子都要活在惡心中!即便仁生不在了,你這輩子也注定只能矮他一頭!你永遠不可能比得過他!” 喻老爺子怒目圓睜,竟是一下子就從床上撐了起來。他一下子拽住賀銘的手臂,將對方拉到床側,語氣中滿是化不開的戾氣,“賀銘,你給我弄清楚!要不是我看在年輕時候的交情上饒了你一命!恐怕你也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好呀!你個喪心病狂的東西!終于肯承認了!”賀銘徹底失控地嘶吼,她剛準備甩去巴掌,就被喻老爺子給摁住了。 后者想起年輕時的那些不公,顯然也動了怒氣,“就因為我出生比他晚了幾分鐘?所以我就要一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下!憑什么!” 出生差了幾分鐘,喻氏的家主地位和權勢是他的!出生差了幾分鐘,就喜歡上的女孩子也該先嫁給他聯姻!兄弟長著相似的面孔,可在家族里的待遇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憑什么?! “賀銘我告訴你,我能活到這把年紀,完全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果人生能有選擇,我在娘胎里就該把他掐死!”喻老爺子冷笑,用力將賀銘推倒地上,完全不念及舊情。 他的本性就是冷血無情,即便是年輕時候有過那一絲絲的悸動,也早被泯滅在了歲月的洪荒中。 賀銘撞到在椅背上,滿是仇恨的神色夾雜上了一絲痛苦。 時錚剛欲上前,聽見動靜的木管家就趕了回來。他看見跌在地上的賀銘,神色震驚不已,“老爺子,這……” 因為剛才的那番沖動,喻老爺子早已經耗盡了心力。他靠在病床上喘著粗氣,眸光黯淡無力,憔悴的臉色越發顯出陰涼死氣。他勉強壓住頭暈和心悸,如同強弩之末,“老木,把她趕出去!” 木管家向來聽從老爺子的指令,他先將前者重新扶倒躺好,這才靠近賀銘打算伸手去拉扯。 賀銘嫌惡地移眼,起身的同時狠狠甩了木管家一巴掌,“木陽你這個走狗!當年背叛了仁生,倒是靠著喻仁德這個老東西作威作福!誰給你的膽子碰我!” 尖細的指甲將木管家的臉頰勾出幾道血痕,看上去都覺得火辣辣的疼。 木管家氣不到一處來,剛準備動手去打,結果就被趕來的時錚一腳踹翻在地。喻懷寧緊隨其后,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連女人都打?木管家,你可真夠厲害的?!?/br> “賀姨,你沒事吧?” “你們晚輩別管這些,都先出去?!辟R銘壓抑開口,她朝時錚遞去一道安定的眼神,語氣略微有些顫抖,“你放心,我今天還好,不會給你惹事的?!?/br> 時錚眼底閃過一抹不忍,反倒是喻懷寧看出了賀銘還有未盡之言。他扯了扯男人的手臂,低聲催促,“我們去外面等?!?/br> “要是有什么事情,賀姨你第一時間喊我?!睍r錚又囑咐了一聲。 “好?!?/br> 兩位晚輩走出病房后,賀銘又將視線落回了喻老爺子的身上。她輕蹙眉梢,一字一句問道,“告訴我,為什么要選擇在那個時候動手?” 在父子墜海前,喻仁生已經在家主的位置上穩穩當當坐了十幾年,從沒出現過什么意外。 “為什么非得選在那個時候動手?!”賀銘克制著心中抽痛,又是一句泣血質問。 這里畢竟是在華國,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早就沒了證據可尋,也立不了案。喻老爺子以為她已經認命,視線微微下移,“要怪只能怪你的肚子不爭氣,懷上了卻一直保不住……” 賀銘聽見這前半句話,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捂住臉,笑得癲狂,又哭得敞亮—— 是啊,她的生育功能很弱。和喻仁生結婚近十年,幾次懷孕又幾次流產,無論她怎么費盡心力,都很難保一個孩子。 比他們稍晚結婚的喻仁德夫婦,卻先后生下了兩個孩子。 喻氏根基深厚,老一輩的人自然是看重孩子的。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嫡系,喻仁德雖然排在了兄長的后面,可他膝下的孩子同樣有繼任的權利。喻仁生遲遲沒有孩子,無異于主動將家財權勢拱手相讓。 “原本我都已經不打算對你們夫婦動手了,可沒想到你又懷上了,居然還平安生下了一個男孩?!?/br> 自從喻仁生夫婦的獨子喻衛黎出生后,喻家老一輩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他們一家的身上。這讓憋屈了近四十年,好不容易才覺得翻身的喻仁德怎么忍受得了? “你們的孩子,就是死亡的□□?!庇骼蠣斪拥穆曇舾糁粑鼨C,模糊傳來,“賀銘,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如果你生的是個女兒,我興許還會放你們一命!可、可惜了……” “可惜?還有更可惜的事情,你要不要聽聽?”賀銘的眼淚早已經哭花了妝容,她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腦海中是毀天滅地叫囂著要報復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