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錢人_分節閱讀_10
其實他是能喝酒的,他很小就隨父親上了酒桌,那時候桌上沒酒是談不了生意的,喝得爽快才能表達自己的誠意,所以他雖然不能說千杯不醉,但自覺酒量也不差。 可是宗伯麟會喝酒,紀翎卻不行。 紀翎把酒灌進嘴里,辛辣的酒液刺激了他的咽喉,還沒有完全被咽下肚子就讓他咳了出來。 他生理性地漲紅了臉,嘴角還掛著酒,喘不上氣一樣地咳嗽。 他狼狽的樣子讓嚴義宣身邊的“鶯鶯燕燕”發出竊笑,那些笑聲聽在紀翎的耳里分外刺耳,接著另一個杯子又被遞了過來,紀翎沒有看嚴義宣一眼,再次拿起杯子。 這一次他回憶記憶里美酒的滋味,努力讓身體試著接受他的記憶,雖然眼眶都憋得泛紅,但好歹完整地把酒喝了下去。 有人發出嗤笑,倒了第三杯。 紀翎一言不發,接過來就是喝。 這個身體似乎接受了記憶的欺騙,不再反抗酒精的刺激,紀翎沉默地喝著酒,一杯接一杯。 有人看見紀翎這么不要命地喝酒,大著膽子湊過去,想借倒酒的機會揩一把油,剛碰到紀翎,他就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把那人推到一邊,然后自發地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地往杯子里倒酒。 嚴義宣不說停,他就不會停。 酒精漸漸麻痹了他的意識,他感覺世界都在旋轉,眼前一片模糊,從咽喉到腸胃都一片火辣辣的,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倒下。 但他挺住了,坐在他對面的嚴義宣還冷冷地看著他,他并沒有讓嚴義宣動搖,那么這場無聲的較量就還沒有完。 他開始從自己的回憶里翻找過去,想把自己漸漸飄散的意識撈回來,其實喝酒的回憶并不都是應酬,他還能記得父親在慶功宴開懷的暢飲,也記得弟弟的大學畢業酒會,還有他與朋友之間交心的小酌。 這么看,酒也并不是那么壞的東西,想到那些,似乎也不是那么難受了,紀翎終于對上嚴義宣的目光,端起酒杯,用盡全身的力氣沖嚴義宣笑了笑,說:“我敬你,嚴少爺?!?/br> 嚴義宣看著對面的人。 本來一看就是不能喝酒的人,剛開始被嗆到不行,但他居然繼續喝了下去,明明喝得臉紅耳赤,卻還是不停,直到他臉上的潮紅褪去,整個人跟白紙一樣,在包廂昏暗的燈光下搖搖欲墜。 可他還堅持著。 嚴義宣知道酒喝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限,可他居然還端起酒杯,敬了自己。 嚴義宣有一瞬間的迷茫。 紀翎的來龍去脈他自然是查過的,并沒有什么背景,只是一個長得漂亮卻弱小的人。當初嚴義宣的搭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可再見他的時候,又覺得這個人跟想象中的有點不同,不知不覺被挑起了興致。 越想就越有點不甘心,他嚴義宣從來沒有征服不了的人,這次嚴義宣喊紀翎來,就是想彰顯主權,就算他不合作,嚴義宣也會喊人把他按著灌酒,直到他屈服。 但這個叫做紀翎的人,看起來纖細,不說話的時候干干凈凈得近乎脆弱,可他抬眼看過來的時候,眼神卻很堅定沉穩。 就像現在,嚴義宣好幾次以為他要撐不住了,但他沒有。 一個人究竟自控到什么程度才能抵擋住無邊的醉意。 從紀翎進來,他們并沒有什么交流,只是嚴義宣示意,紀翎喝酒,可他一杯接一杯,清晰地表達了他的決心。 就算他紀翎喝死在這里,他也不會順嚴義宣的心意。 嚴義宣深深地看著紀翎,眼神變幻了好幾次。 終于,嚴義宣伸手,摸了摸酒杯的杯口,立刻有人從善如流地為他斟滿了酒。 他終于喝了,在紀翎敬他之后。 紀翎差點沒大笑出來,嚴義宣終于動搖了。 果然,嚴義宣說:“我向來喜歡你情我愿,也不會強人所難?!?/br> 說得漂亮,紀翎諷刺地想,金主的游戲從來是金主制定規則,嚴義宣除了長得好看點,他現在做的事與掐住紀翎脖子的人,又有什么區別。 大概是喝醉了,紀翎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站在了金主的對立面,明明不久之前,他也是扼住別人咽喉的人。 嚴義宣看著紀翎,慢慢地說:“你選一條路吧,跟著我或者……”他停頓一下,臉色不是很好看,“或者滾吧?!?/br> 紀翎幾乎想長嘆一口氣了。 嚴義宣啊嚴義宣,世傳他溫柔多情,紀翎這才真切地體會到他的心軟。 紀翎努力集中自己最后的注意力,開口說話:“謝謝嚴先生先前救了我?!彼B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但他還是傳達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再諷刺地喊嚴義宣嚴少爺,而是真心地感謝。 說完,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步履不穩地走出了包廂。 所有人都看著他離開,可嚴義宣還是坐在沙發里,沒有任何指示,所以沒有人敢攔他。 紀翎覺得出酒吧的路有千里長,他磕磕碰碰走出來,幾乎是一路撞在別人身上借力才能不倒下。 等他掙扎地走到背街處,扶住墻壁,用手伸進自己的嘴里,強迫自己吐出來。 如果不吐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又掛掉一遍。 胃里翻騰的酒吐出來,并沒有讓他覺得輕松,反而感覺自己跟一張破紙一樣。他本來是有輕微潔癖的人,可現在也完全顧不上,疲倦席卷了他,他靠住墻,慢慢跌坐在地上。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還想到自己還從沒有餐風露宿的經驗,活了第二次倒是把以前沒有體驗過的全部體驗了一遍。 不過不管怎么樣,嚴義宣肯定說話算數,他終于擺脫了嚴義宣。 第7章 紀翎那天醉昏在酒吧的背街處,第二天才被環衛工人搖醒,雖然渾身腰酸背痛,胃部也非常不適,但他卻心情不錯。 說得夸張點,他現在有種被壓迫人民推翻地主階級的喜悅,他實在沒有多少工夫去應付公子哥的戀愛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