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
楚弈下意識地急急反駁道:“不可能!白哥哥若還在人間一定會主動找我?!?/br> 塵觴則認為這可能是個拉近關系的好機會, 便主動討好道:“既然這島上藏有秘密,不如你我四處探查一番?” 楚弈踟躕, 扭頭看了看桃林深處:“可是我不想離開陸輕羽太遠?!?/br> 塵觴被他這前后不一的話弄得有點迷糊。方才還說離開遠了沒關系,如今又說不想走太遠,也不知哪句才是真心的。 其實楚弈說不在意是假的,之所以說出渡魂救陸輕羽這種話不過是在氣他。提出在海島上走走,也是想引湛寂露出馬腳, 看他敢不敢答應,或者暗中監視他們, 可惜湛寂倒是沉得住氣。 塵觴看出他內心擔憂, 又道:“所以, 你回去陪著陸輕羽吧, 我來找?!?/br> “我不信任你?!背牟患偎妓鞯氐闪怂谎?。 塵觴語塞,沉默了片刻后說道:“楚弈,我不會害你。你本是我的傳承之人, 陰錯陽差被楚家殘害至此。我虧欠于你, 自當補償?!?/br> 楚弈不解:“什么傳承之人?你到底是誰?” “我……我誰都不是?!眽m觴神色暗淡, 似是有些落寞:“我本想說我是塵觴,然而這個名字在你心中只屬于焚塵罪, 還是罷了。你就當我是一個過路的孤魂野鬼?!?/br> 楚弈聽他這話有點慘得慌,仿佛自己多不近人情,不由更為惱火:“你若真想補償我, 把他還回來?!?/br> 塵觴無奈:“楚弈, 我們出自同一本魂, 而我比他更為強大,既不會受兇魂影響,又不會做讓你難堪的事。我甚至可以幫你尋求飛升之道,達成夙愿。相比之下,你不如選擇接納我?!?/br> 楚弈不為所動,低頭看了看只剩下一小段的發帶,依舊舉棋不定。就在這時,身后桃林突然出現異變。只見本來緊湊相接的桃樹開始移動,很快便形成一道“墻”擋住了他們的退路。 “忍不住了?”楚弈蹙眉,暗自感知了一下陸輕羽的真元,見還算平穩便稍松了口氣,朗聲質問道:“法圣!您這是何意?” 然而湛寂真人并沒有做出回答,反倒從遠處傳來一道微弱的呼喚:“楚弈……” “白哥哥!”楚弈大驚。這聲音雖縹緲,但他任然當即聽了出來。只是舉目四望都沒能找到聲音的來源,令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錯覺。 塵觴抬手想要移開桃樹,卻聽得那聲音又說了句:“快走……” “不是幻覺?!彼V信不疑地跪下身子,將手覆于地面:“在地下?!?/br> 豈料他話未說完,楚弈突然向下一墜,雙腿陷入了土壤之中。塵觴手疾眼快,射出一道陣法禁錮住了他的身軀。楚弈試著往上掙扎,卻在即將脫離地面的一瞬間改了主意:“我下去看看。你即刻回去守著陸輕羽?!?/br> 塵觴蹙眉:“不行,太危險?!?/br> 楚弈神情堅決:“我感覺到這土地里面有什么東西,說不定破劫關鍵就在此處。你若真想讓我接納你,就像塵觴那般聽我的話?!?/br> 塵觴一僵,飛速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他額頭上畫了個印記:“這血印可隨時召我過去。楚弈,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記住,你不是不死的?!?/br> 楚弈沒回他,只淡淡地覺得這人可能沒他想象中的那般討厭,兀自沉進了土地。 隨著他的消失,桃林又迅速恢復了原狀。塵觴起身,看向桃樹散去后顯現而出的湛寂真人,竟從他的眼神中發覺了一道一閃而過的焦慮。 “我方才聽見楚弈喊我,不知他現在何處?”湛寂真人道。 塵觴有些意外。難不成方才的異狀他并不知情?便思索須臾后回道:“聽聞海中有龍骨,他心生好奇,忍不住下海一探究竟?!?/br> 湛寂真人心生懷疑:“楚小友不似這般莽撞之人,方才他還講,龍骨重要,碰不得?!?/br> “一時興起罷了,查探完畢后他自會回來?!眽m觴面色不改,徑直走向遠處的陸輕羽。 湛寂真人則在他錯身而過的一瞬間拉住了他:“塵觴。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嗯?!眽m觴目不斜視,緊盯著陸輕羽的背影。 湛寂真人垂首看向這位令他不安的少年:“不跟他一起去嗎?” “不必。這是你的島,自是安全?!眽m觴默默抽出胳膊,又要抬步向前。 湛寂目光復雜地追隨著他,忽然右眼急速一眨,竟翻出了重瞳直視他的神魂!模樣與醫圣的大差不離,只是飛速閃爍著好像不慎穩定。 塵觴知他在看自己,卻懶得轉身,淡淡道:“人走茶涼,該添新茶了?!?/br> 話音落下,湛寂真人登時向后踉蹌了半步,右眼攸地流下一串血珠…… 楚弈陷入地下后,第一直觀感受則是墜入了森羅地獄。到處都是涌動的巖漿以及火焰,黑暗中時不時傳來野獸的低鳴以及模糊的悲訴聲。 而更為奇怪的是,這里看似炎熱,實則冷熱交加。腰部以上火燒火燎,腰部以下則冷如寒冬臘月,令他渾身不適。 “楚弈,如何?”塵觴的聲音適時地在他耳邊響起。 楚弈微怔,莫名回憶起當初在御獸林時,真正的塵觴將神魂碎片附著在蒼秾劍上,關注他的動向。那時只道是甩不掉的黏人精,如今卻已人劍兩空。蒼秾跟他都不在了,到底物是人非。 于是他便不想回答了,自顧自地走著。塵觴的聲音再度傳來,語氣也有些急促:“楚弈,聽不見嗎?你……你可以對我不滿,但請務必保證自己安全。這是……這是我跟焚塵罪之間的約定?!?/br> “什么?”楚弈頓住腳步。 塵觴低聲道:“我就不瞞你了。我與焚塵罪達成協議,在他消失后,由我來驅使這具rou身,同時我必須要保護好你?!?/br> 楚弈驚愕,旋即渾身發顫地吼道:“這是什么狗屁交易!他,他竟然就這么把我給推了出去?!” 他無法接受,像是個狗屁膏藥的塵觴,居然如此決絕地將“保護楚弈”這個重任拱手送人!憑什么,憑什么認定這個陌生人能照顧好他?!憑什么輕而易舉地選擇讓別人替代自己! 真是個混賬! 一怒之下,丹海中的真元又開始逆流,導致他神魂不穩難以克制煞氣。塵觴有所感,再度傳音道:“楚弈,不要勉強自己?!?/br> 楚弈咬緊牙關,勉強抑制住煞氣。這時他背后的螭夢劍驀地幻化出劍靈,盤在他肩膀上,以靈力相助。 “螭夢,謝謝?!背牡蛧@,將螭夢劍解下拿在手中:“我本不想契約你,還你一個自由,是我食言了。不過我說過要還你龍血,是認真的。待一切回歸平靜,我將龍血還你?!?/br> 螭夢想了想后答道:“楚弈,我不想要龍血。就算入了輪回,我也變不成龍。何苦再搭上你一條性命?” 楚弈默不作聲。他早已想好,若能尋回塵觴,就想辦法與他一起飛離人間,棄了這副軀殼;若尋不回塵觴…… 那也沒必要留守在此了。 思緒間,前方突然襲來一股熱浪。逼人的煞氣包裹其中,似是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正要一探究竟,就聽一聲咆哮震耳欲聾: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 不語山上,時海真人從痛楚中醒來,挪動了一下麻木的四肢,起身下榻。 青雁山掌門不知去哪兒了,蔣紫陌跟周恕在院中熬藥,守著門不讓外人踏入,見他出屋忙上前去扶。 時海真人擺了擺手:“不必。給我拿根拐杖,我自己走走?!?/br> 周恕忙拾起一根柴火,催動靈力把它變成了一根有些彎曲的拐杖。時海接過木拐,慢慢向前院走去。 蔣紫陌看他步履蹣跚,想陪同前去,卻被周恕攔住了。周恕微微搖頭,壓低聲音道:“紫陌,不打緊的。讓真人自己靜靜?!?/br> 蔣紫陌心中酸澀。時海真人已筋脈全毀,世間怕只有太上長老能幫他重塑筋骨。然而太上長老入關到現在,音信全無,不知還能不能見到昔日那個老頑童一般的他…… 時海停在院中大樹之下,仰頭看向樹上的木牌,找到塵觴的那塊,解下來放在掌心中細細摩擦著。 “果然,不是了?!睍r海垂下眼眸,沿著名字的筆畫摸了一邊又一邊。 很快,“塵觴”二字開始變淡,最后只剩下半截的塵字。不管他如何用手指努力刻回名字皆于事無補,只得小心地攤放在掌心中。 “傻孩子,你走得倒是干脆,可讓楚弈怎么辦……”時海呆看了許久后,也只能痛惜地低嘆一聲,將木牌揣進懷中。剛要轉身,忽聽得道童來報: “真人!有一名錢姓公子求見?!?/br> 時海詫異,抬目眺望,正瞅見一錦衣華服的富家公子哥氣喘吁吁跑上山頂,手中攥著一條白色的發帶,隨著他的步子在風中顛簸飄蕩。 與此同時,懷中木牌突然顫悠了一下,攸地散發出一抹微弱的光芒…… ※※※※※※※※※※※※※※※※※※※※ 明天還得去一下醫院,更新可能會推遲,萬分抱歉。 耳朵疼導致沒法嚼東西,我可能真的得修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