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
“不好了!陸三公子吐血了!”茗月樓內, 眾仆從亂成一團。兩個小廝張皇失措地喚來軟轎, 將陸輕羽抬了出去。 陸輕羽的四肢在微微抽搐, 嘴角的鮮血順著面頰淌了一身,強挺著最后一絲神智,被人帶上了馬車匆忙離去。 樓內的賓客們被這突發的意外情況驚得面面相覷, 許久后才有一人小聲嘀咕道:“莫不是遭反噬了?” “據聞那陸三公子修為并不高,行占卜之術怕是很勉強啊……”幾個修士倒是懂些內因。 然而他們最關心的并不是陸輕羽的死活, 而是自己交了的三百兩銀子能不能退。 茗月樓的掌事自然不會同意, 這銀子里頭可有他四成的紅利,到手的肥rou怎么能這么飛了! 談不妥, 一來二去得就起了爭執。于是一陣雞飛蛋打, 口水淋頭, 砸壞桌椅板凳無數, 陸輕羽拿命掙的這些個銀兩險些全賠進去。 “陸家果真不穩妥!”茗月樓掌事啐了一口,避開迎面招呼的幾道掌風,拉過仆從問道:“陸三公子送往哪兒了!可別死在路上再賴上咱!” “這個您放心,送他來的那位大人說了,生死有命,出了什么差池都與咱無關?!毙P藏在柱子后頭回道。 話音剛落,就聽一低沉的男聲自背后響起:“生死有命?哪位大人送他來的?” 小廝大駭, 剛要回頭,卻被一只手提著衣領子帶走了, 連頭茗月樓掌事, 一并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地牢里, 楚弈跟塵觴正仔細端詳著面前的靈犬,分明從它顫抖的前爪里看見了滔天恐懼。 剛剛這家伙偷襲失敗后,被塵觴一拳打在了鼻子上,趴在地上叫喚半天,不躲也不跑,直接嚇癱了。 “慫貨,白長這么大了?!背纳踔链笾懽尤ッ纷ψ?。 靈犬退后半步,發出一聲嗚咽,山丘大小的身軀抖成了篩子,尾巴不安地夾在后腿間。 楚弈指著它的項圈道:“它是契約靈獸,不知它主人在哪兒。這狗好像還不會說話。這么大的身體,按理說修為應該不低??磥硎怯腥擞玫に幎殉鰜淼??!?/br> 塵觴聽見“契約”二字后,忽然覺得這靈犬好像跟他是“同類”。但他會說話還能變人形,想想還有點小自豪。剛挺直腰板露出得意的微笑,就見楚弈上前摸了摸靈犬的雪白的前爪,笑道:“毛茸茸的,真可愛?!?/br> 塵觴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皮膚,默默地駝了背。 靈犬嗅到他身上的殺氣,更加害怕了。悲號一聲調頭就跑。野獸的本能告訴他,這倆人惹不起,再待會兒容易變成火鍋。 只是撒丫子跑了半天,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痛,用余光一看,只見楚弈跟塵觴一人一邊扒著狗耳朵。一個在捋毛,另一個則惡狠狠地薅了一撮。 “嗷!”靈犬吃痛,使勁兒甩著頭向走廊最深處跑去。楚弈躍身竄上狗背,開術眼看向前方:“里頭有人,不止一個?!?/br> 塵觴機警跳至他身后,一手覆在他背上輸入仙元:“有陣法,小心?!?/br> 靈犬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四爪一撲沖進了一道白色的墻體之中。與此同時,楚弈拔劍而出,配合塵觴將那附著死咒的陣法極速斬斷! 周圍的景象登時如泛起漣漪的湖泊,破碎蕩去又重構回來,一陣虛晃之后,眼前大亮,竟是入了一個寬闊的牢籠。 “嗷嗚!”靈犬腿軟,咕咚砸在了地上,淚眼漣漣地吐著舌頭,聽天由命。 楚弈無心顧及它,定睛看向前方,不由大吃一驚:“你們是……?” 只見這陰濕的牢籠中,居然滿滿當當地擠著一大堆人,粗略估計得有百人!老的少的都有,披頭散發很是狼狽。 “仙師饒命啊,仙師饒命……”幾個年紀稍長的男子跪地求饒,身后一眾青年男女驚恐地縮成一團,甚至有人被嚇到泣不成聲。 楚弈跳下狗背,讓塵觴看好它,走向跪在最前方的一位老人:“老人家,我等無意中闖入此地,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可是陸府之人?” 老者壯著膽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小心回答道:“老朽乃陸府管家……這里都是陸家的下人……” “你們怎會被關在這種地方?陸家主何在?”楚弈忙去攙他。 管家卻跪地磕起了響頭,哭嚎道:“有一惡人綁走了家主,又將我等關押此處。我等也不知家主在哪里??!仙師求您救救我們吧!” 陸振理讓人擄走了?!楚弈與塵觴對視了一瞬,覺得此事有些難辦。 把人救走?那賊人發覺后,陸振理豈不是會被撕票?不帶走,這么一大幫子人若有個閃失,太作孽了。 思索許久后,楚弈忽然心生一計:“塵觴,你我分開行動。你將這些人先帶出去,找個隱蔽的地方藏好。我留守此地,守株待兔?!?/br> 塵觴搖搖頭:“楚弈,你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你看這陣法空間的構造,敵人起碼在大乘后期?!?/br> 大乘后期,靈犬,與陸家有仇……楚弈將這些個訊息在腦海中串了串,忽然想起一消失已經之人。 然而就在這時,靈犬突然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仰頭一身可怖的長吠,還使勁跺了跺地面,撲起漫天塵土。 “不好,這畜生給他的飼主發了訊息!”楚弈當機立斷,一掌拍在靈犬的前胸,試圖用魂力壓住契約,更換這頭靈獸的飼主?!さ瞧跫s固若金湯,與他的修為完全不在一個等級,反震得他筋脈受損,神志不清。 塵觴推開楚弈,以霸道的威壓強行撕裂了靈犬身上的契約。靈犬愣了一瞬后,痛苦地慘嚎起來,癱在地上嘴里吐著血沫,前爪搖晃作求饒狀。 “別殺它。這家伙好像跟此地有聯系……”楚弈話還沒說完,牢籠四壁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地面也變得凹凸不平,似是要塌陷了。 家丁們驚叫連連,哭喊救命。楚弈踹了靈犬一腳,怒吼道:“趕緊滾起來!你想死嗎!” 靈犬一滾爬了起來,乖乖坐下任楚弈和塵觴把家丁們都扔到了自己背上,使出吃奶的勁兒跑了起來。 楚弈坐在狗頭上向后看去,駭然發覺一個黑色的旋渦正吞噬著一切,帶著尖利的風聲,呼嘯著窮追不舍,所經之處將周遭盡數吸入,擠壓粉碎! “那人要毀了這個空間,咱的速度不夠!”楚弈以指覆劍,驅動劍氣試圖結屏障抵擋空間崩壞,可惜真訣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了。 塵觴面色凝重道:“楚弈,在這空間里,契約者是規則制定人,擋是擋不住的,我帶你出去,不要管這些人了?!?/br> “一百多條人命,你叫我如何不管!”楚弈怒吼一聲,割裂手掌,撒血入劍,血液凝成陣法擊向旋渦。旋渦的速度登時慢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塵觴頓了頓,忽然附耳小聲道:“楚弈,你留著力氣,一直向前跑就好,我馬上就跟來?!?/br> 楚弈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塵觴突然騰身向前一躍,周身包裹著仙元凝成的盔甲,猶如一條金色的游龍,破障而出,劃長空直墜,沖著旋渦撞了過去!繼而刺眼的白光灼得他的眼睛一度失明,耳畔則回蕩著震耳欲聾的坍塌轟鳴。 “塵觴!”楚弈失了冷靜,剛想跳下去拽他,卻被狂風掀了個跟頭,連同靈犬和百十口子人身不由己地飛了出去。 陸家上空裂開一條縫隙,他們這群倒霉鬼跟下餃子似的,噼里啪啦掉下來砸在地上打滾叫喚。靈犬著陸后,身形急劇縮小,很快變回了與正常土狗無異的大小,翻著白眼不省狗事。 楚弈躺在地上緩了好長時間,直到兩只眼睛聚焦成功,看見烏突突的天空才恢復了思考能力。他猛地爬了起來,在人群里尋找塵觴的身影無果后,想都沒想便沖那尚未合回去的縫隙飛去。 然而只差了半步,裂縫在他眼前攸地消失了。楚弈呆呆地停在半空中,腦袋一懵,任自己掉了下去,拍在土里畫了個大字。 那個空間,只能進不能出,所以塵觴用武力開辟了一個出口給他們??墒?,他自己呢?還能出來嗎?崩裂的空間會將人的血rou一并攪碎,稍好點,則是徹底落入虛無,六界中再無其存在。 楚弈遮住了眼睛,顫顫巍巍地從指縫里看著天空,試圖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秀遍g,突有一黑影俯身闖入了他的視線,輕聲道: “楚弈,你受傷了嗎?怎么躺在地上了?!?/br> 楚弈依舊不敢把手掌拿開,只是把指縫開得稍微大了點,盯著那雙熟悉的、不悲不喜的棕色眸子,半晌后回道:“你抱我起來?!?/br> 塵觴頓感他肯定是傷得很重,面露擔憂地攬著他的腰,輕手輕腳地把人拉了起來。楚弈也不說話,一下一下深呼吸了半天后,向前一傾靠了過來: “你受傷了沒有?” “還好?!眽m觴偷偷把滿是血痕的手臂藏在了背后。 楚弈枕著他的肩膀,被嶙峋的肩骨硌得微微生痛,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沒有下次了?!?/br> ※※※※※※※※※※※※※※※※※※※※ 我好像隱約看見v線在向我招手…… 話說我好像越寫故事越長了……大綱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 emmmmm……不愧是我呢! …… 我這是在驕傲個什么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