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青雁山掌門, 大乘期醫修, 并非浪得虛名。被全門派弟子挖了一整天終于出土后, 精神頭還挺足。 “我的藥??!藥??!??!山??!山??!??!”慘嚎聲回蕩在天空中,引得男弟子沉默,女弟子垂淚, 楚弈揪著塵觴前去賠罪。 “醫圣...山是我倆挖塌的,打罰隨您......”楚弈按著塵觴的后腦勺給邈塵真人叩頭。 邈塵真人卻只覺得好笑:“你倆挖山干什么?” “挖靈石?!眽m觴搶先一步回答道:“你讓我去挖的?!?/br> “老夫...?”邈塵真人剛要質疑, 就聽塵觴一道急吼吼的傳音飛了進來:“不許說!” 邈塵真人更為詫異, 但一看塵觴那眨巴得快如旋風的眼皮,登時猜到這小子應當是想隱瞞什么事情, 便樂滋滋地捏著他的小尾巴, 信口開河道:“對, 老夫讓你挖, 但是沒讓你把山挖塌吧?你把老夫的乖徒給砸得吱哇亂叫,得給個說法吧?” “是,但憑您處置?!背囊妷m觴梗著脖子跟大鵝似的昂頭瞪人,忙揪住了他的后勃頸:“是我管教不嚴,還請您原諒?!?/br> “靈山乃我門派至寶,上頭珍稀靈藥數不勝數,可不是你能賠起的?!卞銐m真人瞬間變臉, 演技飆升:“既然是兩個人共同犯的錯,那老夫就罰你們兩件事。一, 你們二人回去給時海真人正式奉茶拜師;二, 楚小子, 你此生不得再動用補魂術?!?/br> 楚弈自然不樂意:“第二條可以!第一條不行!我才不要拜他!” “那就賠錢唄。十萬萬兩銀子,或者一萬斤靈石?!卞銐m真人掰著手指頭算起賬來:“哦,之前老夫給你治了兩回病,把藥錢也結一下吧。老夫也不多要,一萬兩銀子?!?/br> 楚弈默默地把劍崽往前推了推:“要不...這孩子就賣給您抵債了...世間僅有一只,能上房揭瓦下海撈魚,中間鑿穿一座山?!?/br> 塵觴登時撲在楚弈身上雙腿一盤:“不!” 只這么一瞬間,劍老哥終于正式學會了啥叫“害怕”,拼命沖邈塵真人點頭:“拜師!拜師!” “要拜你拜!”楚弈把掛在他身上的塵觴往下懟,結果這孫子把頭往他頸窩里一埋,發出一聲哼唧,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在虐待奶狗。 于是消失了四五天,一個招呼都沒打的掃地小廝二人組回到了不語山。時海真人正雷打不動地跟自己下棋玩,見人回來了還有點開心,畢竟他倆沒偷著跑路已是給了十足的面子,終究指望不上什么。 哪曾想不等時海真人打招呼,這倆小子齊齊踏步上前,從桌子上拿過茶壺,壺嘴往他嘴里一懟,朗聲道:“師父!您喝茶!” 時海真人被灌了一腮幫子的茶水,還嗆了口茶葉沫子,忙奪過茶壺:“你們做什么!” “師父!不孝徒兒給您磕頭!”楚弈一個掃堂腿絆倒塵觴,把地面懟出一個坑。 去他娘的高風亮節,欠了一屁股債了哪兒還顧得上這些。 * 時海真人就這么稀里糊涂地正式收徒成功,名正言順地給他倆刻了名牌,掛在院中桃樹上,算作憑證。又頗為得意地傳信告訴了邈塵真人。 醫圣坐在席子上笑而不語,戳了戳腳旁邊搖搖晃晃坐了起來的陸輕羽:“醒了?” 陸輕羽昏昏沉沉,一仰頭又倒了下去,腦袋正砸在他盤著的雙腿上,仰面看來看去。 “爺爺,我哥哥呢?”陸輕羽口齒清晰,看來已經好了許多。 邈塵真人被這聲“爺爺”喊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地逗他道:“你哥哥不要你了,把你賣給老夫了!” “賣了多少錢啊?!标戄p羽也跟著笑了起來,莫名覺得這位陌生的老爺爺十分親切。 “哎喲可值錢了!賠了老夫的朋友兩個徒弟!”邈塵真人想起楚弈那有苦不能言的表情就想笑。 靈山雖塌了個徹底,但他隨手就能再復原回去。除卻靈藥花果糟蹋了一些,其實損失也不是很大。 青雁山的弟子們有幸目睹醫圣的神通,紛紛擊掌贊嘆,甚至還有人覺得山塌得挺好,把受到驚嚇的掌門給忘了個一干二凈。有許多沒趕上看熱鬧的弟子跑來跟醫圣撒嬌,央求他再露一手給看看,嘰嘰喳喳毫無規矩。 陸輕羽趴在窗臺上往外看,只見邈塵真人跟哄麻雀似的噓那群弟子,實在攆不走只能每人發一把炒果兒堵住嘴。 邈塵真人回屋,把他從窗臺邊拎了回來,按在身邊往嘴里塞了塊點心:“好生休養,老夫教你怎么修復魂魄?!?/br> “爺爺,您為什么救我?”陸輕羽知曉他是醫圣后,依舊提不起敬畏之情,還是想喚他“爺爺”。 邈塵真人抹了一把胡須上的點心渣:“給錢就辦事唄!” 陸輕羽語塞,許久后小聲道:“不會的。陸家與明塵宗交好,您與明塵宗勢不兩立,豈是一些錢財就能讓您轉變態度?” “娃娃,別活得那么聰明,累得慌?!卞銐m真人敲了敲丹爐,嗡鳴聲讓陸輕羽不由自主地縮緊了身子。 “確實不是老夫想救你,而是有位小友不惜以身涉險,救回了你的性命?!卞銐m真人遵守承諾,沒有道出楚弈的名姓。 陸輕羽震驚:“何人?” 邈塵真人搖起羽扇,閉目不語。陸輕羽局促不安地又跪坐了一會兒,卻始終沒能等到答案。 幸而答案雖沒從醫圣口中問出來,倒是自己找上門了。翌日下午,楚弈獨自登門拜訪,把塵觴留在不語山掃地賠罪。 盡管塵觴不愿離開楚弈,卻不敢再惹他生氣,只得掄著掃帚從山腳掃到山頂,一路如蝗蟲過境,風卷殘云,地上連個草桿都不留。 道童見他明顯心情不佳,忙退至一側暗中觀察。塵觴掃著地,腦子里克制不住地想象著,楚弈跟醫圣老頭兒倆人密謀一番,敲定價錢,把他賣了抵債。場景跟在當鋪里頭如出一轍,只是典當了的東西還能贖回去,而賣給醫圣老頭就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嘎巴一聲,掃帚被折成了兩段,看得道童rou疼。那可是新買的掃帚!時海真人一窮二白,他掃個地一個月也不過賺一丁點的錢,還想留著買零嘴呢...... 楚弈將手中的紙包遞給邈塵真人:“這是我從不語山上采的野果,曬成了果干,拿來給您就茶?!?/br> “喲,這回不空手來了?”邈塵真人接過果干,拆包就吃。 陸輕羽呆呆地盯著楚弈看,雙手攥成拳頭微微哆嗦。楚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陸三公子,祝您早日康復?!?/br> “啊...你...那個...又見面了...”陸輕羽磕磕絆絆地回應道。他看不見楚弈的星運,只聽陸振理講,失蹤了三名弟子,又引發獸林動蕩,登時一股急火涌上心頭,吐了一灘血后不省人事。 眼下楚弈沒死,也就是說預言中的那頭“大?!睕]出現?還是他躲開了危險?不管怎樣,陸輕羽發自肺腑地笑了,帶著團團稚氣露出一對兒酒窩。 楚弈被他這軟綿綿的笑所感染,抓了把果干給他。陸輕羽一怔,雙手在衣服襟上蹭了半天才敢接過果干。 邈塵真人見他倆好似有話要講,借口探望身心受損的青雁山掌門,起身離去。陸輕羽把果干快攥出水了,緊張到不知該不該吃。楚弈給他敬了杯茶,客套道:“公子還記得在下,著實難得?!?/br> “嗯...那個娃娃...謝謝你還回來?!标戄p羽小臉通紅,竟忘了把果干放下,伸出拳頭要接茶杯,發覺不妥后忙換了只手。左手茶杯右手拳頭地縮在胸前,如同一只抬爪坐立的貓咪。 “燙,放下吧?!背妮p笑。這孩子怎這般害羞,一點也不像傳聞中那個洞悉命途的天才占卜師。 陸輕羽回過神來,把茶杯和果干匆匆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襟一板一眼地回道:“多謝仙師出手相救?!?/br> “哦?我不知你在說什么?!背拇е靼籽b糊涂。 “仙師無事不登三寶殿,若非來與醫圣大人閑談,那必是來找我的?!标戄p羽把燙紅了的指頭藏進袖子,低頭小聲道:“如今醫圣大人已經回避,仙師想問什么,我定當知無不言。只是仙師究竟為何一而再地幫我?” “你也幫了我,不是嗎?”楚弈笑笑。陸輕羽確實是個聰明孩子,見邈塵真人離去便知他的來意:“御獸林角逐中,你托夢告知我前方危險。我至今仍舊好奇,你是如何知曉諸懷存在的?” “諸懷?...牛?”陸輕羽一驚。他見過‘諸懷’這個名字,卻是在“異獸錄”之中。那頭牛一樣的妖獸竟是上古兇獸,諸懷?! “實不相瞞,我是算出來的。我算出獸林生變,妖獸吞噬生靈。這才...”陸輕羽更為不安,弓著腰回避著楚弈的視線。 “哦?你是算出我被諸懷吞了?”楚弈循序漸進地詢問道,壓抑著內心的焦躁。 陸輕羽猶豫了一下:“不...不是。我只算出有這場災禍,不知會殃及何人。聽聞您與明塵宗起了爭執,這才覺得,您可能會...” “你倒是個實在人?!背奶?。陸家這對兄弟完全是兩種性格,這陸三比陸振理令人舒服多了。 如此,也沒必要拐彎抹角了。楚弈拍了拍陸輕羽的肩膀,示意他抬頭。 “我今日前來,只有兩個問題想問?!背牡溃骸拔业拿救绾??無慍真人之死,是人為還是意外?” 與此同時,青雁山附近某不起眼的小客棧中,陸振理負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這么些天一點消息都沒有,逼得他恨不得沖上青雁山看看陸輕羽究竟是死是活。 突然,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人踏入房中。陸振理以為來者是小廝仆從,沒聲好氣地呵道:“有消息嗎?!沒消息就不要回來見本家主!” “陸家主好氣性?!蹦侨苏露敷?,語氣陰沉可怖。 陸振理看向來人,登時一個踉蹌后退半步,腰撞在桌子上滿面驚恐:“大...大長老...您怎么來了...” 北克山大長老冷笑,眼底滿是狠厲: “我來替徒兒討個公道!” ※※※※※※※※※※※※※※※※※※※※ 諸君,我想再開一本純甜文。我克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 明天開始存稿,不存到二十萬絕不開文! 立作話為證!